第189章死别
第189章死别
他身体一顿，接着停下脚步，我继续道：“在罗阳宫时陆风临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然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我。”停了停又自嘲地笑笑：“虽然今时今日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但终究是把命留着了不是？如今我想在他走之前去看看他，小王爷你告诉我，这有哪儿不妥？假若是瑶惜有朝一日将不久于人世了，我想小王爷也会竭尽所能赶来见我一面的吧？”
顾元澈脸上变幻几许，最终道：“好，我答应你。”
我松了口气，转而看向云丝：“王妃……”
她爽快地道：“夫为妻纲，我没意见。”
我虚弱一笑：“除此之外，我想请王妃帮一个忙。”
当我穿着云丝的衣服和顾元澈走出悦瑶宫的大门时，天色已暗，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此云丝”非“彼云丝”，顾元澈特意吩咐了句：“皇贵妃娘娘暂时休息了，你们不要去打扰。”
很顺利的坐了车子离开皇宫，冬日的夜漆黑寒冷，好在车厢里面是暖的，我与顾元澈对面而坐，相顾无言，只听到车轮子轱辘而过的声音。
“皇兄不相信你？”半晌，他忽然问了一句。
我涩然一笑：“我不知道他是不想相信还是不愿相信，抑或是其他的原因，总之现在就这样了。”
“你后悔吗？”
我微微一愣：“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你那时候没有答应和他回皇宫，你现在可能完全过的是另一种生活，你说不定遇到另一个人，他……他会对你很好很好。”
我摇了摇头：“如果这样话的，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岂不多了一份我的思念？并且直到死去这份思念都不会断，所以没有后不后悔，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不是后悔可能就是遗憾，总之没有我要的完美。”
顾元澈不再说话，只是愈发深沉地看着我，我看不透他眼底想要表述的是何意思，只能保持缄默。
转眼已到达目的地，临下车时我问他：“你为什么相信我和陆风临是清白的？”
“我不相信。”他回过身看着我，“我只是相信你而已。”
“不，你相信，我笃定你相信，不然我也就不会找你帮忙了。”
他不置可否，只是低声在我耳边道：“等会进去了不要乱说话。”
大理寺的威名我向来有所耳闻，因此忙点了点头，及至进去了以后一股冷风迎面扑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顾元澈见状下意识地挡在了我前头，有狱卒打着哈欠儿过来询问，一看是服元澈，那困意吓的登时凝在了嘴角，慌忙跪了下去：“小的该死，小王爷怒罪！”
顾元澈居高临下道：“你先起来，本王有话吩咐。”
他兢兢战战起身：“小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本王要进去探视陆风临。”
“这……”那狱卒一脸为难，“陛下吩咐……”
顾元澈不待他说完便扔了一包银子过去：“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晓？再说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来，实话不妨告诉你，只因王妃生产时陆风临出力不少，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所以本王才会和王妃过来看一看，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通融一下又有何妨？”
那狱卒看起来也是个乖觉的，听完这番话忙陪笑道：“是是，小王爷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开门。”
彼时我披着宽大的斗篷，风帽遮去大半张脸，料他也是认不出的。
地牢里阴暗潮湿，我一眼望见角落里倚着一个人，我顿住脚步细细打量着，心内忽然有些害怕，我害怕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会和平****所熟悉的那个斯文俊秀的模样重叠，这让我如何能接受？几番彷徨，终究是缓缓抬脚走了过去，他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动也不动，我蹲下身拨开散落在他脸上的乱发，心内霎时一紧，眼泪夺眶而出。
“大人。”
我颤抖着声音才叫了这一句，只见他身上一震，随即睁开了眼睛，那目光还是清明如往日，此刻充斥着惊，喜以及深深的不舍与眷恋，半晌才嘶哑着声音叫道：“娘娘。”
我再忍不住，捂着嘴痛哭失声，他忙道：“别哭，不然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了。”
我忙止住，慌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不哭，好容易来一趟，若不是小王爷……”
边说边转身去看顾元澈，却已不见了他的身影，想必是出去了，陆风临艰难地坐直了身体：“你何苦来呢？万一日后走漏了风声，又是一场祸端。”
我一想到他两日后就要被问斩便心如刀绞，连带着话也说不完整：“再不来……都是我害了你。”
“跟你无关，是我咎由自取，至少也是死得其所，没有枉担了虚名儿。”
他的声音里有几分怅然，我更加难过，忍不住埋怨：“你何苦呢？”
“我为医一生恪尽职守，却唯独对你有所逾越，你没有怪我这对我来说就已经值了。”
“都什么时候儿了还说这种话？”
陆风临深深看着我：“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这样的眼神莫名让我心有负担，于是微微垂眸：“你还有什么事放不下的或是没来得及的，都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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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一声：“放不下的有三件。”
我抬头看着他：“你说。”
“第一便是小女青仪……”
他尚未说完我打断道：“这一点我也虑到了，你放心，都交给我好了。”
“第二件，太医院有我编写的一本药书，其中有几处错误的地方，若流传开来不但不是救人更是害人了，医理你也懂得，务必要帮我改回来。”
我点点头：“第三件呢？”
陆风临盯着我的眼眸：“第三便是你的身体。”
我心里一顿，只听他继续道：“此前我一直担心你会比我先离开，不想如今倒是我先了，娘娘的身体，可真的再禁不得半点风吹雨打了，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长命百岁的也没意思，你就别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