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为什么

人类所筑造的关隘，如同决堤的大坝，再也无法阻挡兽潮的侵袭，魔兽从一个又一个缺口鱼贯而入，驰骋在人类帝国的土地上，而关隘上的士兵，无一幸存，尽数葬身在魔兽的獠牙利爪之下。只不过，如同基尔所说的那样，虽然关隘上驻守的人类士兵并不算少，但是相对于魔王之前面对的人类兵士来说，还是少了大半，要知道，之前人类帝国可是在关隘处驻扎了几乎所有的兵力来对抗魔族，死在魔王手中的人类兵士其实很少，因为魔王还没来得及大开杀戒就被妮娅打回了人类形态。

至于这些兵士去了哪里，恐怕也只有人类将领和兵士他们自己知道，魔王和妮娅所能做的，就只有静静的等待，在人类帝国和涌入他们疆域的魔兽决战之前把自己的实力恢复，至于魔族的高塔，有茂密的长着尖刺的植被组成的防线在，没有哪个魔兽会傻到冲入其中。

说起来魔王还真得庆幸自己当时的魔力不足以释放闪电术，不然闪电击打在植被上，一瞬间就可以把这道防线完全击毁，那样的话现在魔族的形势会严峻得多。

见到熟悉的家人，魔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更何况魔王恢复实力只需要静静等候就好了，因为兽潮的原因，恐惧会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魔王恢复魔力，而魔王也会定时的出去使用生长术加固高塔外的植被防线。

而妮娅则完全不同，高塔塔顶的平台上云雾缭绕，在魔王的帮助下高空中的劲风在吹到高台上之前就会被魔气构成的防护罩阻拦，她在高塔塔顶拼命练习着烟雾小人儿所示范的招式，而到了晚上，就原地打坐，使用归云宗的秘术在月光的照耀中缓慢的恢复自己的灵力。

这一状况，整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这都半个月了，怎么兽潮非但没有减退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魔王站在阶梯上，皱着眉头看着从黑压压的森林中涌出的大批冲向人类领土的魔兽，这是十分不合常理的，魔王处理过数次的兽潮，最多一周魔兽就会自动退去。

“因为这些魔兽不缺食物，当他们感到饥饿难耐的时候自然就会退却，可帝国之中，人类太多了。”

基尔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魔族人数少，与魔兽战斗的时候死伤相对于魔兽来说要少得多，而杀掉魔兽之后魔族会尽快的将魔兽的尸体搬运到地窖储存起来，魔兽们战斗数日得不到食物的补给，自然就会退去。

可人类不一样。

关隘之中，特别是在城镇中，人口密集，绝大多数人面对凶恶强壮的魔兽并没有反抗的能力，简直就是魔兽们最佳的食材。

“可是，他们明明还有那么多的士兵，士兵们不应该保护他们的人民吗？”

“人类的情况，比魔族要复杂得多，人类士兵只会听从国王以及那些贵族将领的命令，如果贵族将领们不下达战斗的命令，他们也只能眼看着那些魔兽肆虐，亦或者将领们不在军队之中，没有统一协调指挥的人类士兵在魔兽面前和普通的平民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人类帝国的疆域，相对于他们士兵的数量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分散在各地，也只会被一个个蚕食，只有聚集起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魔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拍打着黑羽飞向人类的疆域之中，他每天都会这样做，观察魔兽的动向，更要观察人类士兵的动向。

按照基尔所说的，他和妮娅需要在人类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出现，这是魔族回到人类疆域之中的最好机会，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让绝大部分人类重新意识到魔族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与他们并肩战斗，不可或缺的好伙伴，魔族回到关隘之中休养生息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更加关键的是，这些魔兽的涌入，总会将一些贵族的势力打压甚至于覆灭，以便于之后为魔族提供足够的土地生活。

这是基尔的想法，魔王其实听不太懂，他不理解所谓的贵族，更不理解人类的战斗方式，身为魔族，面对敌人，战斗是唯一的选择，不抛弃每一个族人是每一个魔族，特别是魔王心中所恪守的誓言，即便代价是自己葬身于魔兽的利爪之下，魔族的战士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

每一个魔族的成长，都是在父辈们豁出性命的保护之中，他们对魔兽有着天然的仇恨，而长大之后对族人们更有了那种必须要守护的使命感，代代相传。

当然，这些事情，妮娅是一概不知的，在基尔的嘱咐下，魔王从不敢把人类目前的状况告诉妮娅，基尔担心妮娅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会太过冲动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如果人类帝国不做大规模的抵抗的话，就算是妮娅，基尔，魔王，以及魔族的所有人冲出高塔，也只是抱薪救火，白白葬送自己而已。

魔王飞过第一座城镇，这是一座很小的城镇，现在这座城镇已经空无一人，街道上随处可见累累白骨，而魔兽们从城镇之中穿行而过，丝毫不做任何停留，在魔兽冲入关隘的第一天，这里就变成了这样，魔王一天天的飞过这座城镇，看着还带着些血色的新鲜骨头被风化变白，再被灰尘嵌入孔洞变灰。

而且看上去，这座城镇中，抵抗魔兽的士兵很少，魔法师更是寥寥无几，也只有入口处散落着几只失去了主人有些生锈的佩剑以及逐渐腐朽的两根乌木法杖而已。

魔王没有停留，只是沉着脸，继续飞行，飞向下一座城池。

第二座城池是魔王眼看着被魔兽吞噬的，魔王还记得那个人类将领举起佩剑带领残存的士兵魔法师和城池里拿着棍棒菜刀甚至是举着扫帚的农妇冲出城门与围攻城池的魔兽决一死战的情形，那份无畏与坚毅，让魔王惊叹这才是真正的战士，像魔王，像魔族一样的战士。

看到那一幕，魔兽冲破关隘的第二天，也是魔王第一次出去查探人类的状况。

魔王是有心帮助这些人的，在他看来，这样无畏的战士值得魔王去帮助，只是还没等他从空中落地来到厮杀的战场，人类将领和他所率领的兵士们就已经在魔兽的撕扯中失去了生命，身体也逐渐残缺。

城池的防线已经四处是缺口，魔兽鱼贯而入，而城池中除了尸骨竟然没有一个活人。

魔王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这位人类将领并不是要带领子民们和魔兽决一死战，而是想要为子民们谋一条生路，想用自己和兵士们的血肉之躯为残存的子民们杀出一条血路，只是他失败了，他和他的士兵，以及他身后的人类平民尽数葬身于此，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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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座城池和之前第一座城池一样，也沦为空城，魔兽在街道上奔腾着，赶往同一个方向，城门口的累累白骨，在魔兽的践踏之下，已经化作碾粉，随风飘散。

魔王一路飞行，又飞过数个白骨累累的城镇，这才终于在空中停留了下来。

外围的绝大部分城池，已经被魔兽攻占，而魔王身下的这座城池，是少数的几个在兽潮的攻击中侥幸没有沦陷的，和别的城池不同，魔王身下的这座城池的城墙上，站满了士兵，魔王也只能藏在云朵中观察注视他们，一旦被士兵们发现，就会有密集的弓箭和魔法弹飞向魔王。

这座城池中士兵的数量，绝不亚于驻守在关隘上的士兵人数。

通过多日的观察，魔王至少找到了十座类似的城池，如果把这些城池中的魔法师和士兵全都集合起来，放置到关隘上，只怕关隘前现在早已经堆满了魔兽的尸体。

即便是没有关隘，把所有的士兵集合起来去和魔兽肉搏，弓箭手和魔法师在后方提供火力保障，在与兽潮的交锋中也绝不会落了下风，人类明明拥有可以和魔兽正面一战的能力，但却都龟缩在相隔较远的不同的城镇，被数量少于他们的魔兽围困在城池之中，等着魔兽越聚越多，最后失去主动走出城门和魔兽战斗的能力，只能被动的应对撞击城墙的魔兽。

魔王是眼看着聚集在这座城池周围的魔兽日渐增多的，而今天，魔兽们终于没有再继续等待，魔兽的数量虽然不及城墙上士兵的数量，但相差也不超过一倍，而且在魔王赶到这座城池上空的时候魔兽们已经向这座城池发动了袭击。

纵然有密集的弓箭和魔法弹将很多的魔兽击倒在冲锋的路上，可还是有更多的魔兽冲到了城墙边，一头撞在城墙上将城墙撞出一个大洞，而城墙内部也有为数不少的魔兽破土而出，长长的粗壮的触手带走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带着剑的人类士兵问询赶到，顽强的做着抵抗。

用不了多久，这座城池也要沦陷了。

魔王叹了口气，他这些天一直在期待着，人类能主动走出城池，能从各个城池中走出来聚集到一起，和冲进人类疆域的魔兽们拼死一战，可几乎所有城池中的人类士兵都只是依托着城墙被动的防守，抵挡着魔兽的冲击，然后在城墙被击垮之后，士兵，平民，贵族，魔法师，不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最后都只会沦为魔兽的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