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这世界上有人是会晕陆地的
第六十七章这世界上有人是会晕陆地的
近日白启霜很忙,不是忙着昭王府各种交际,也不是忙着自己偶尔能够接手的公务,而是忙着给贺濯养孩子。是的,贺濯的一个妾室有孕了,她作为“女主人”,得好好地照顾这位娇弱又惶恐的孕妇。
“头疼。”
写完给这位孕妇的补品单子,白启霜是真的觉得累。她讨厌这种日子,这种只能够安排内宅,连自己少数文书工作都被人随意提起就剥夺走的感觉实在是过于愤怒,却又让她明白这是自找的。
她就应该做个“昭王妃”,就应该这么天天在内宅里,帮忙养着贺濯的孕妇、孩子、然后再等待孩子长大,操办他们的婚事,思考联姻对象——
“呕。”
白启霜没忍住呕了一声,旁边的侍女虽然担心,却并没有开口询问。贺濯已经长久没来她的房中,这样的反应必然不会是什么有孕。
“王妃,太女送来的帖子,今日来访。”
最后还是立秋叹了口气,主动上前给白启霜递了水:“昭王知晓,但未反对。”
“来见我又不是去见他,他凭什么反对。”
近乎是尖叫的音量让门口的侍卫也心中一紧,低头尽可能不去听。白启霜深吸两口气,随即才把自己撑起来,朝着旁边示意:“走吧,去前厅。”
“是。”
来者是太女,昭王府有特意被贺濯画出来的了前厅和女厅,即专门用来接待女客的厅室,也不能用来迎接贺澄——要真用了,昭王不把太女放在眼里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弹劾估计得飞满整个勤宁殿。
久违坐在前厅看着大步前来的少女,白启霜脸上依旧有着标准的笑容。只是在见到贺澄望过来的那一瞬间,她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太师椅扶手,才让表情得以保持原样。
她太明白自己现在的表情了,有嫉妒,有不甘,更有一种绝对不能表露出来的求救之心。
可是白启霜不表现出来,贺澄就看不见么?几乎是在那个对眼,贺澄就明白白启霜想要和自己说什么。
来到大庆她很少能够看到这个表情,当然可能是因为她接触的层次的缘故。但是在太学最后一年,她见过好多学姐同学的眼中都多了类似的表情。
她们能做什么?嫁人之后还能不能和现在一样,可不可以出仕,甚至在太学有了能够直接参加乡试的资格,还能不能去考一场科举?
这些本来是肯定的答案都变成了未知数,大家自然会变得没有底气。贺澄没怎么见过白启霜,但她现在这个状态,却像是在溺水的过程中抓住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稻草。
“见过昭王妃。”
昭王妃。
在听到这个词的那刻白启霜的微笑依旧,同样起身行礼:“太女今日风采过人,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是欣喜。”
是么?那为什么我这么喊你的时候,你那么心不甘情不愿?
两个人对视着说各种客套话,周围的侍女站在阴影处等待她们可能的吩咐,却除了上茶上点心以外,没有听到任何能够禀报昭王的话。
她们在说花样子,再说衣服布料,聊贺澄在度平见过的风景。白启霜时不时笑一笑,再喝口水,吃块糕点,完全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说起来,太女可是第一次来昭王府?”
“是的。”
“那您应当还没去过王府花园,可否与我去走走?”
那当然可以。
几乎是步调一致地推开面前的茶盏,两个人身边只跟着立秋立春,往着郁郁葱葱、却无什么花朵的昭王府后院走了过去。
真要说没有花朵也是假的,总有那么一两朵小花冒头,点缀着一片绿意的囚笼。贺澄看着昭王府花园里还有一片紫藤架,索性伸出手对着白启霜示意:“可否在紫藤花架下坐坐?”
“没想到太女会喜欢这地方。”
“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不知道雪明喜不喜欢。”
听到自己的字白启霜坐下的速度缓慢了一瞬,脸上的笑容多了点不同:“我应当是喜欢的。”
应当,所以心里不喜欢,却不得不表现出一副热爱的样子,去做自己最厌恶的事情。
茶上的很快,贺澄看了眼上茶的侍女,见到白启霜对她点头才拿起面前茶杯:“风景很好,只可惜,少了点什么。”
“阿静是觉得,少了什么?”
“少了点人气。”
白启霜喝了口茶,听到这句话歪了歪头:“是么,有人气的时候,阿静反而会不乐意看到。”
“这也没什么关系。”
白启霜不接话,贺澄也不想说。反正现在换算一下也是下午三点,饮茶先啦。
蹭一顿贺濯家的下午茶,岂不是美滋滋?
“阿静。”
“什么?”
“我欲前往占城。”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贺澄听到这六个字时猛然抬头,却发现白启霜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度平的景色我听到了,西北的壮阔我明白了,但我没去见过东南的海。”
她是洗仓人,洗仓靠海,也有船厂。她在船上长大,掌舵,也开过船上的炮。考了廪生以后她去考了太学,一路北上坐着船,却是她最后一次掌舵。
亲手把自己送到现在这个境地,算不算一种嘲讽?
海上的舵手,终究把自己关在了四方院里。她在海上如履平地,到了真正平地的地方,却觉得头晕目眩,甚至走两步都觉得身体晃动,神魂不稳。
“你要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