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章九 - 师祎 - 得寸不进尺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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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章九

这就要说回十年前,叶嘉茂在夜急诊迎头撞上师祎与贺骏的私事,魂不在位地回了神外值班室。

所幸值班室里是两张上下铺,不用跟同事抢床位,他爬上上铺和衣就睡了。半夜惊醒过一次,脑子里想的是师祎肺炎吹不得夜风,正准备往床下跳,把下铺的值班医生吓一激灵。后知后觉地又想起,人家正经家长在身边,哪里轮得到他操心。于是搭在床边的脚又收了回去,利索地躺下了,仿佛刚才那出只是诈尸。

醒来后神清气爽,值完白班,夜班前把更换博士研究生培养方案的申请书压在纪闵中办公桌上,隔日一早,又拎着三食堂的豆浆和糖油饼,裹紧衣服下班回了家。

也不知道豆浆和糖油饼的组合是不是什么大召唤术,快走到楼层时叶嘉茂心念一动,擡头看,果然师祎又坐在那里。

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捡孩子也一样。更何况那天师祎拽着贺骏接吻的画面冲击力犹在,叶嘉茂觉得尴尬,于是低着头直接往上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到底没忍心,低头看了一眼,正好从师祎大敞着的羽绒服衣领里,看到他脖子上紫红色的新鲜指痕,往下还有些其它暧昧的痕迹。

“你……”

师祎原本在发愣,木头似的坐在台阶上,敞着外套都不知道冷。叶嘉茂一出声,他才像被惊醒了,突然擡头,看叶嘉茂一眼,赶紧拿起脚边的袋子递过去:

“你的东西。我没找到你,就带着走了。”

袋子里装着毛巾和保温杯,还有叶嘉茂的书和笔,是那天夜里原本打算陪护师祎通宵,准备打发时间用的。虽然只有叶嘉茂知道自己临阵脱逃,可看到这些东西还是心虚,以致于他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你爸爸呢?”

问完了叶嘉茂才意识到,哪壶不开提哪壶,恨不得掌自己的嘴。不过这个问题没让师祎难堪,倒像是把他给问住了,让他困惑地皱起眉头,眼神没有焦点,好一会儿才说:

“不知道,应该是死了。”

他说话的状态不太正常,视线游离,也不再是之前蚌一样撬不开嘴的样子,问什么答什么,反倒让叶嘉茂忍不住皱眉。

“押送他去开庭的车出了车祸,从半山腰翻下去,还起了山火。车烧得只剩个铁架子,骨头都没找到几根。”说这话时师祎开始翻自己的口袋,叶嘉茂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捏着烟,没点燃,“家里人都默认是被灭口了,怕他出庭作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不过我奶奶不接受,说他是假死逃到国外去了,谁知道呢。”

叶嘉茂其实是想问贺骏,可听着觉得这事耳熟,回忆了一下,隐约想起前几年的新闻。南城贪腐大案,落马高官的名字有一长串,唯独这位意外身亡在审判前。这里毕竟是燕城,皇城脚跟下,对这些政治新闻谈论得格外多些,出租车司机们个个嘴里头头是道、天花乱坠,什么样的阴谋论都有。

“你爸爸是师景贤?!”

按说这个姓氏少见,可任谁看到家门口流浪猫儿似的蹲着个脏小孩,都很难第一时间联想到吧?叶嘉茂是真的被震惊了,全国新闻里大贪官的儿子坐在自己面前,眼下正在口袋里翻找打火机。

“吓到了吧?”

师祎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语调轻轻巧巧地上扬,还很配合地笑了笑。但他笑得很勉强,扯了扯嘴角就放下了。叶嘉茂欲言又止,师祎有这样的家庭出身,让他的疑惑更多。比如师祎为什么会被性侵,有没有看过心理医生,他的母亲在哪里,为什么有了继父,没人照顾他吗?

想问的太多,叶嘉茂又确实有点紧张,差点说漏了嘴:

“贺骏呢?他昨天……没去医院看你?”

“去了,现在可能回东城了吧。”师祎埋头找着打火机,里外都翻不着,语气逐渐有点焦躁,“你听说了吗?可能没听说。这是他们私下里的消息,说又要严打。姓贺的黑道起家,到贺骏手里才算洗干净了点,好险躲过上次严打,眼下家里乱着呢。”

在这儿站了不到三分钟,叶嘉茂听了一耳朵秘辛,赶紧转移话题。

“那你妈妈……”

“她这会儿大概在香港,逛街买东西什么的,不然就是打牌,也可能在哪个岛上玩,我不知道。”师祎放弃找打火机了,开始烦躁地揉搓手上的烟,语速也越来越快,“我妈缺心眼,容易被人套话,家里有点风波都会把她支开,以前师景贤也总这么干。”

叶嘉茂性子急,三句话问不到重点,听不下去了。他弯腰一捞解救了师祎手里皱皱巴巴的烟,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很熟练地吸了一口点上,一屁股坐在了师祎旁边。师祎看他抽烟还有点惊讶,说:

“叶嘉茂,你装这么乖,原来会抽烟啊?”

“乖?”叶嘉茂扑哧一笑,被烟呛着了,直咳嗽,“我看起来很乖?”

“你房间里全是书,外婆房间里就全是你的奖状,急诊护士叫你叶博士,你是燕东医学院八年制的学生吧?”

师祎不装可怜也不藏着掖着了,老成的语气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显得怪异得很,可叶嘉茂听着倒觉得有点心酸。于是他把手上烟又吸了一口,一边暗自感叹不愧是金钱的味道,一边把点着的烟反手塞进师祎嘴里,说:

“难受就哭,哭完我陪你去报警。”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哄小孩,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暧昧,倒是师祎呆了一下,含着烟嘴好一会儿都没想起吸上一口,像没听懂。叶嘉茂只好尴尬地点了点自己的脖子示意,师祎这才意识到,立刻拽紧衣领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片刻后,才说:

“我不报警。是贺骏做的,我不报警。”

“其实你刚才觉得我很冷血吧,明明都是血亲,说得那么没有感情。”师祎捂紧了脖子,不大明显地往叶嘉茂反向挪了挪,“可我就是没有。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可怜别人,看别人哭哭笑笑的,我都感觉不到什么,理解不了。”

“但我知道你很同情我,每次看我的眼神都不忍心,正好我没什么生活能力,需要人关照。”说着他擡起头,定定地看了叶嘉茂一瞬,很快又垂下眼去,“长得好看的优势很多,我在利用你。”

师祎语速飞快,不给叶嘉茂任何话口,一个劲喋喋不休。张口还要说下一句,被叶嘉茂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差点咬到舌头,迫不得已被打断。

“个人小鬼大,还夸自己好看,不要脸啊。”叶嘉茂摘掉师祎咬着的烟,看了看被咬得扁平的滤嘴,说,“不许捏造我的想法。”

神外与神内关系密切,神内又天天跟精神心理打交道,为此叶嘉茂的精神病学与医学心理学都是满绩点,虽然称不上多难得,好歹认真学过。

他察觉到了,师祎在自责。

师祎对叶嘉茂始终没有过恶意,也没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要说利用纯属夸大其词,顶多算是有点心眼的早熟小孩。可当师祎产生自我厌恶,便急着向叶嘉茂剖白、捏造自己“罪行”,最好叫叶嘉茂对他报以恶感,远离甚至伤害他,以此来代偿那些无源的愧疚。

盲目代偿很显然是不健康的行为逻辑,却也不好贸然干预。因此叶嘉茂不动声色,看了看手上提着的豆浆和糖油饼,也没别的了,只好掏出豆浆插上吸管,往师祎手边递。不过脑子里已经在挨个盘点院里的心理科医生,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办。

递豆浆时两个人手背碰了一下,本来只想提醒师祎接住,不料师祎一下蹦了起来,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上,“咚”的一声响,吓叶嘉茂一跳。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一杯豆浆引发的惨案,叶嘉茂猜想他可能有点抵触肌肤接触,就把豆浆放在地上,说:

“喏,先喝,喝饱了有力气再哭。”

“我没想哭。”师祎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扒了扒头发缓缓坐下,端起豆浆有些讪讪地反驳,“我不觉得难受。”

叶嘉茂不跟他掰扯,倒是问:

“不报警,至少去医院做个检查?”

这回师祎又不说话了,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我说贺骏强暴我,其实那时候他没有,他从别人手上救了我。”

只是说着说着,渐渐说起了粤语,叶嘉茂听不懂了,可师祎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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