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过去

旱冰场上，陈彻正穿着旱冰鞋在场上独自练习着。  冷靖则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玩手机。

突然，门铃响了。

冷靖坐起身来，瞥了一眼还在认真滑行的陈彻，走出去开门。

片刻后，冷靖从门口走进来，他手里抱着一个快递盒子，径直朝陈彻走去，边走边高声喊：“快来！爸爸送你的礼物！”

听到冷靖的声音，冰场上的陈彻滑过来，他以为冷靖在和他开玩笑，顿时扬起手里的球杆，作势要打他。

冷靖却急了，他把手里的盒子举到陈彻面前，一脸“事实如此”：“真是你爸送你的！”

陈彻有些意外地接过盒子，就看到上面写着的“陈建昆”三个熟悉的大字。

这盒子的确是他送来的。

他要干什么？

他怀疑地拆开快递盒，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崭新的冰球头盔。

旁边的冷靖好奇地凑过来，想看看这么大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什么好东西？”

陈彻却“啪”一下合上快递盒盖，抱着盒子就往房间走。

“嘁！小气！”冷靖鄙视地看着他的背影，转身走到沙发上继续打起了游戏。

————

整洁干净的卧室里，少年正趴在地上，不停地做着俯卧撑。

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掉在身下的地板上，乔牧咬着牙，发狠一样地狠狠做着俯卧撑。

双臂酸痛，每一次弯曲伸直都带来阵阵疼痛，尽管已经精疲力竭，乔牧仍然忍耐着，动作不停。

卧室的门没有关紧，一道身影慢慢站在了门口，看着屋里拼命坚持的少年，乔母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歇会儿吧。”

乔牧没有起身，他背对着乔母，依旧趴在地上做着俯卧撑。

“不累。”声音明明已经带着深重的喘息，却还是坚持着。

望着那道已经很结实的背影，乔母忍不住心疼道：“练两个小时了！”

“妈，我真没事，你去忙吧，别管我。”乔牧坚持：“你去忙吧，别管我。”

乔母却不肯走，她认真劝说：“多大的比赛值得你这么拿命拼？妈宁愿你不拿冠军，只要你开开心心的——”

乔牧的动作停住了，他突然站起身望着母亲，大声打断：“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说！”

气闷、烦躁、不甘……种种情绪出现在少年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阴沉又压抑。

乔母一下子愣住了。

“我就是想拿冠军！”乔牧像是和谁赌气一样，憋着一口气，愤愤道。

乔母不愿惹他生气，她的语气很柔和：“妈妈是心疼你……”

“你是心疼我，还是不相信我？”乔牧生气地质问。

看着再次愣住的母亲，他心底一直积蓄的不满和失望彻底爆发出来：“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让孩子努力，只有你每次都告诉我，打不打，打成什么样都没关系！你是觉得我压根不行，不配做我爸的儿子吗？！”

听着他悲愤的控诉，乔母只觉得心口也开始一揪一揪地疼，她的语气带上了受伤：“妈怎么会这么想？”

“我身上流着我爸的血，我一定要把球打好！”乔牧眼神坚定又明亮，他用力说。

看着少年执拗的样子，乔母再三压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爸才不在乎你打不打冰球！他根本就不是个打冰球的！”她声音哽咽，几乎是用吼地说出了这句话。

乔牧霎时呆住了，他愣愣地望着母亲，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乔母喊完之后，也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她的肩塌下，有些萎靡的身躯靠在门框上，后悔，难过与愧疚交织在一起，在她的脸上浮现，她将视线看向一侧，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妈……您在，说什么？”乔牧艰难地开口，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乔母垂着背，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我说，你爸他，根本就不是打冰球的。”

她有些空洞的视线飘过乔牧，落在他身后的墙上，记忆仿佛也回到了二十几年前。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布置典雅整洁的照相馆里，老式录音机播放着九十年代最红的流行歌曲，年轻秀美的女孩推门走进去，就与听到声音从后面走出来的，擦着相机镜头的帅气青年四目相对。

她坐在背景布前笑得有些羞涩，而同样年轻的照相馆老板手持相机注视着她，眼神温柔。

梨花盛放，树下，年轻的男女边走边笑，青年举起相机，用心地拍下少女的一颦一笑，两只手在纷飞的白色花瓣中握在了一起。

暗房里，青年握住她的手，从显影液里取出一张合影，黑色的胶片上，两道身影紧贴在一起，姿势亲密无间，甜蜜又幸福。

他们在一起了。

然后，他穿着各种球服，换着姿势站在镜头前，大着肚子的女人手里拿着相机，替他拍照。

门口的广告牌上，“主题摄影，优惠不断”的标题下，是两人幸福相拥的照片，他们的脸上带着美好的憧憬。

再后来，新的生命诞生了，女人抱着才出生不久的婴儿，笑得一脸幸福。男人用相机将这一刻记录下来。

可是，这样的美好并没有一直维持下去。

凌乱的桌面上堆满照片，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了，年轻的女人正翻找着东西。

她的手不经意碰到了照片，它们散落在地上，一张合影恰好落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