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杨乃武与小白菜冤案(1)
第21章杨乃武与小白菜冤案(1)
说起杨乃武与小白菜冤案,可谓是大江南北,家喻户晓。但是,如果讲到这一著名冤案的昭雪与胡雪岩的鼎力相助有很大关系,恐怕就鲜为人知了。这里我们大略地谈一谈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的始末及胡雪岩的热心帮助,从中可一窥胡雪岩的豪侠气概,从而也有助于理解胡雪岩为人的成功之处。
——作者题注
来龙去脉
清末发生过所谓“四大奇案”。“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当时轰动最大,事后流传也最广。
杨乃武是浙江余杭人。他自幼聪明,二十岁时考取秀才,同治十二年(1873年)又考中了举人。他娶了一个名叫詹新风的妇女为妻。杨乃武父母在其中举前均已经去世。杨乃武有个姐姐叫杨菊贞,早年丧夫,年轻守寡,常住娘家,姐弟感情很深。
杨乃武中了举人,名气很大,地方官对他很尊重。但是他不喜欢与官府往来。对一些欺压百姓的胥吏,以及横行乡里的流氓、恶棍每加呵斥,对于受冤屈、受欺压的贫穷百姓,经常帮他们写状纸向官府诉苦鸣冤。
清政府征收钱粮,陋规极多。老百姓交粮时,除了折耗外,用斛量米时,还要踏三脚,溢出之米,说是弥补储运损耗,称之为耗米。事实上都是由收粮的粮官胥吏私分。清廷当然下谕旨禁止,但这些粮官,只对有势力的大粮户,依照谕旨,而对小粮户,照踏不误。杨乃武身有举人功名,这些人在他交粮时并不敢用脚踏。但杨乃武还是站出来,一方面代小粮户写呈子向官府控告,一方面代小粮户交粮。这些粮官恨透了杨乃武,就捏词反诉杨乃武鼓动农民抗粮,并代农民包交糟米,从中牟利。余杭知县刘锡彤传讯杨乃武,杨据理力争,并大声谴责地方官包庇下属,为非作歹,欺压小民。刘锡彤恼羞成怒,认为杨乃武吵闹公堂,目无王法,加以斥责,并因此结下了怨气。
小白菜原是南京人。太平天国失败,她随父母逃到余杭。不久,小白菜的父母均死去,她成了孤女,飘零无依。包前镇喻敬天的妻子喻王氏见小白菜生得眉清目秀,就收养她做自己的女儿。小白菜本名秀姑,随了义母前夫的姓,姓毕。小白菜成年后,义母喻王氏一方面要她做家务,同时利用小白菜的姿色,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喻王氏的丈夫喻敬天却常常为此打小白菜,吵着要把小白菜早日嫁出去。
包前镇对岸有个叫葛品连的,生得又矮又胖,家中原是开豆腐店的,父亲早死,给他留下了一点儿遗产,有一百多两银子,他就托人向小白菜做媒说亲。喻王氏看中了这一百多两银子的新礼,就答应了这桩婚事。亲事说成后,葛品连家无房屋,暂时入赘喻敬天家成亲,说定租到房子就搬出另住。这是同治十一年(1872年)三月的事。
葛品连入赘秀姑继父家后,每日都忙于在豆腐作坊上工,早出晚归。有时一遇活儿忙,干脆就睡在作坊里。一些市井无赖就乘机来侮辱调戏秀姑。喻敬天就催逼葛品连早点儿搬出去,家里可以清净一些。
有一天,葛品连得知杨乃武家住房有三楼三底,有一间余房,就托人向杨乃武商议承租。杨乃武同意出租,租金每月一千文。于是同年四月二十四日,葛品连与毕秀姑就搬进杨家。
杨乃武嫉恶如仇,对地痞流氓经常严加挞责,所以这伙人都既恨他又怕他。秀姑住进杨家后,就不再有流氓敢上门欺负秀姑了。
秀姑手脚勤快,粗细活儿都会做,乃武夫妻待她很好。秀姑从小跟父亲认识几个字,人又聪明伶俐,年纪又轻,乃武夫妻把她做亲女儿般看待。秀姑叫杨乃武夫妻伯父伯母,叫乃武的姐姐杨菊贞为姑妈。葛品连有时宿在豆腐作坊,詹新风常叫秀姑一起吃饭,如同一家人。秀姑有时请杨乃武教她读书念经,杨乃武也毫不避嫌。
日子一久,谣言就起来了。一些市井无赖和平日与杨乃武不相往来、心存嫉恨的人,就放出流言,说杨乃武奸占了小白菜,并画了一张“羊(杨)吃白菜”的漫画,趁夜贴在杨乃武的门墙上。
俗话说:“好话不出门,恶言传千里。”此事自然很快传到葛品连耳里,从而引起葛品连的怀疑。葛品连有几个晚上潜回家中,在屋外门檐下偷听。有两次他偷听到杨乃武在自己书房里教秀姑读书、念经、写字,并没有听到其他私话、情话,但他心里老觉得流言可畏。
杨菊贞也在外面听到类似的流言,就如实告诉了杨乃武与詹新风。一家人商议,为了避嫌,叫葛品连搬出去。有一天,葛品连回家,杨乃武向葛品连讨取所欠房租,并说明房屋要收回自用。葛品连也考虑到应该避免流言,就于同治十二年闰六月(1873年)搬出杨家,另寻房屋。
葛品连搬出杨家后,一些无赖又寻机上门滋事。余杭知县刘锡彤有个儿子叫刘海升,是个花花太岁。他素知秀姑貌美而艳,早思染指。他手下有个女佣,于他也早已有私。这女佣为了讨好刘海升,自告奋勇去秀姑家,说县衙里有点儿私活儿,要请秀姑去做。秀姑见是衙门来的,又带了礼物,不敢不去,就锁了房门,跟着去了女佣家。不曾想一走进房间,刘公子已先在,起身相迎。佣妇随即起身反锁房门而去。刘海升就用暴力强奸了秀姑。秀姑慑于刘公子的权势,又怕张扬出去被丈夫知道,所以也不敢声张。
不料女佣将这事泄露给了一个叫何春芳的无赖。何春芳也早想染指秀姑,就于一天下午潜至葛家,登楼入室,拥秀姑施加暴力,并威胁秀姑,如不顺从,就将秀姑与刘公子私通之事告诉葛品连。秀姑力拒不从,正推拒叫嚷时,正好赶上葛品连从外面回来。何春芳不但毫不畏惧,反而悻悻然大骂而去。葛品连不恤秀姑委屈,痛打秀姑,说这么多的风言风语,肯定是秀姑平日自己不检点引起的。秀姑气得把头发剪掉,要到庵堂当尼姑。众亲戚一齐来劝,葛品连也觉得自己打秀姑打得不对,有些后悔,夫妻又渐渐和好起来。
是年(1873年)十月初七,葛品连身发寒热,双膝红肿。秀姑劝他在家休息两天,葛品连不听,仍是起床吃粥,披着衣服匆匆去了豆腐作坊。他两天都睡在作坊里,没有回家过夜。初九日早晨,他由作坊回家,路过点心店,感到腹饥,就买了个粉团吃,半路上就呕吐起来,快到家门时,已经面色苍白,身体发抖,呻吟不止。秀姑赶忙扶他上楼,侍候他睡下。葛品连叫冷,秀姑问他发病情由。他说两天都发冷发热,担心因为体弱气虚得了疾症,叫秀姑拿出钱托人去买了东洋参、桂圆。买来后,秀姑就为他煎汤,喂他服下。下午,葛品连喉中痰响,口吐白沫,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秀姑急忙去请了医生,说是痧症。晚上,葛品连气绝身亡,秀姑撞床痛哭。品连的母亲沈喻氏为他换衣,当时尸身正常,并无异状,在场的人也无任何怀疑,认是病死。
葛品连死时,正是十月小阳春天气,气候很暖,品连体胖,至初十日夜准备入殓时,尸体已发变,口鼻里有淡黑色血水流出。葛品连的干妈见此就对沈喻氏说:“品连死得可疑,慢点收殓。”两人即盘问秀姑。秀姑说只喝过一碗桂圆参汤,其他什么也没服过。沈喻氏唤来地保,请代缮陈词,到县衙门喊告。呈词只说尸体发变,死因不明,请官相验,既未说服毒,也未涉及秀姑。
十一日,沈喻氏到县衙喊告。知县刘锡彤听说出了命案,看过呈词,即令打马轿,带了仵卒(验尸的衙役)、门丁、差役到了现场。
适逢一个叫陈竹山的绅士,这天在县衙为一个师爷看病,听说出了命案,死者是小白菜的丈夫葛品连。由于陈与杨乃武素有积怨,杨曾痛骂陈是士林败类,陈对杨记恨于心。于是陈竹山就去请见刘锡彤,把葛品连曾居杨家,杨乃武私奸小白菜的谣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锡彤。并说葛品连搬出杨家后,小白菜经常与丈夫吵闹,把头发都剪了。现在葛品连暴死,其中定有别情,请刘锡彤认真访察。
刘锡彤心中也产生了成见,怀疑这条命案也许与杨乃武有关,而且杨乃武曾顶撞过他,还写过谤诗,讽刺过他。他一直就认为杨乃武是个不安分的人。刘即打轿前往验尸。由于有了先见,验尸时十分草率,银针根本没按规定擦洗,就认定是银针变色,认作服毒。仵卒含糊其辞,将结果填入尸单。刘锡彤即认定这是一起服毒身死案,且已经听信陈竹山之言,怀疑此案与杨乃武及小白菜葛毕氏有关,当即将秀姑带回衙门。
当天刘锡彤即坐堂亲审,追问秀姑毒药从何而来,问了半天没有结果。晚上再审时,刘就逼问秀姑曾与哪些人通奸。秀姑心知刘知县的儿子也强奸过她,但她不敢说,只说没有与人通奸过。刘又追问她与杨乃武是否有私情?杨乃武怎样调戏她,私通过几次?秀姑说:杨二先生是好人,全家待她如亲生女儿,并无通奸情事。
由于刘锡彤一再追问她曾与何人通奸,刘海升、何春芳贼胆心虚,生怕秀姑供出他二人调戏强奸秀姑之事,牵连进去,所以他们连夜找人到监狱诱骗、恐吓秀姑。来人对秀姑说:你丈夫已验明是毒死,这是逆伦大案,要凌迟处死。你要想活命,就只有说是别人给你毒药,叫你毒死亲夫。外面早传你与杨乃武有奸私,你要是招供说是杨乃武给你毒药,你就不会问死罪了。杨乃武是新科举人,有功名,面子大,也不会判死罪。来人并嘱咐秀姑,绝不能供出刘公子之事,要是诬陷了好人,罪上加罪,那就更不会活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