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流氓啊!
第8章流氓啊!
从枕头下摸了一把削水果刀拿在手里,一把拉开窗门,却见夏寄倚在窗前,手里拿了朵从厨房偷食时顺带的油菜花,浅笑盈盈地望着我:“阿淡,睡不着,出来陪我赏月?”边说边顺手把油菜花插在我的头上,我抬头看了看如黑幕一般的夜空,心想的确睡不着,于是跟着夏寄往屋顶爬。无论在哪里,他都能找到一把梯子,夏天坐在屋顶观星,冬天坐在白雪覆盖的屋顶观星,有的时候,连雨夜,我都会看见他在屋顶,所以说,他是一个无限向往广阔天际的孩子。不料却被半边猪肉困在了我的身边。
我们俩坐在屋顶,沉默地看着黑沉沉的夜幕,看了半晌,只觉有泪滴落手背。
“阿淡,今夜无星,不用伤感,日升月落,星辰交换,总有一日,天际会星光璀璨。”夏寄虽是农家孩子,但也有诗人的情怀。
“伤感个屁,下雨了,还不快走!”
我话音未落,天边轰隆隆响起雷声,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在我们往梯子下爬的时候,忽然之间,我看见对面屋顶有红影一闪,利刃如闪电一般,倏忽而近,眨眼就来到梯前,眼看梯毁人亡!却听到廊下一声惊呼,是夏菡的声音,她的尖叫震撼了整个夜空:“杀人了!”
我回过头来,细雨朦胧之中,我看清他蒙面的脸露出的一双眼由凶厉转为迷惑,紧接着刃收人退,等到侍卫赶来,只看清黑夜里的一个红点,融进暮色之中。
等我们从梯上下来,夏菡又是一声尖叫:“阿淡,你受伤了。”
我心里正迷惑,哪里受伤了,我没受伤啊?还没迷惑过来,就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还没挣扎过来,那人就开始撕我的衣服了,我听见自己的一声尖叫也破空而出:“流氓啊!”
这声尖叫比夏菡那声尖叫威力大许多,围着我们的人纷纷倒退三步,除了正撕我衣服的人。
“别动!”
我听见刺啦一声,肩膀上一凉,整幅袖子被撕了下来……他也迷惑了:“你这是什么?”
这时,我才从被流氓的屈辱中清醒过来,看着我鲜血淋淋的半截手臂,白臂无暇,上开艳花朵朵。我抬起手臂舔了舔,沮丧地道:“在袖袋里放糖有罪吗?糖被雨水打湿融化了有罪吗?你个流氓!”
夏寄在一旁恍然大悟:“这是玫瑰糖,阿淡最喜欢吃的。阿淡,不是我说你,怎么你连睡觉都带着糖?捂热了不融吗?是怕人偷吗?”
因为从床上起来,没穿外衣就跟着夏寄到了屋顶,所以我一身都是白,掺了玫瑰花制成的糖被水一淋,便染成一片红色。
抱着我的人一下子松开了手,寒风吹来,使我一哆嗦。紧接着,带着体温的大氅劈头盖脸地将我包裹。
“如果没事,就回屋睡吧。”
我从大氅中挣扎着冒出头来,只来得及看清他挺直如松的背影。
夏菡走到我身边,眼里全是羡慕:“阿淡,你发现没有?他丢衣服给你的姿势可真好看!被你骂成流氓气得眼角直抽抽的表情也真好看!就连那冷漠淡然地一转身,都好看到了极点!”
我道:“好看怎么啦?好看就能旁若无人地耍流氓?人家是姑娘家呢。”
夏寄在一旁大义凛然:“别担心,阿淡,你嫁不出去,我娶你!“
夏菡目光炯炯,道:“你还有玫瑰糖吗?给我一点,常备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清晨,我走下楼梯,看见楼梯下面,万黑丛中一点红,那点红抬起头来,艳光夺目而来:“三妹,醒了?”
“太子大哥,这里的酱猪蹄好吃,使您闻香而来?”
到底是学富五车之人,神情不像以往那么茫然懵懂,他瞬间便明白了我话语中的意思,脸上笑容顿时淡如雾,冷如冰,哼了一声没再理我。
夏寄在一旁迷惑:“阿淡,他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狗呢?我都是你这么说了五次之后在你的暗示之下……还得你一说这话就望着狗的情况下,这才明白的。”
我将桌面上的金黄马蹄糕,玫瑰九层糕,奶油千层糕全移到自己面前,闭着眼咬了一口,只觉满嘴都是香甜之味。手里被递了一个杯子,喝了一口蜜水,甜滋滋的,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浸在蜜糖里。人生至乐,不过如此。
我一口气将那杯甜蜜水喝完,闭着眼道:“再来一杯。”
白问鼎这时说话了:“二弟,何需你亲自动手?”
我睁开了眼,吓了一跳,忙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可他手一转,那银壶在手里飘动如薄云,我拿不到,也摸不着,银壶中金黄色的液体倾注如线,注满杯中。
我拿起杯子又喝了两口,见白问鼎手里拿了一个翡翠酒杯,酒杯沾了红唇,手指如玉,被那酒杯映得绿莹莹的。还感觉到周围的侍卫有不少人在偷偷地望着他。可见美的东西,不分性别,总是有人喜欢的。为了不让他继续引人犯罪,我仔细地望了望他的嘴。
他眼眸半闭,又饮了一口,沉默半晌道:“三妹,我今日没吃青菜。”
“哦,前日呢?”我认真地道。
他手一颤,闭紧了双唇,有一缕头发从他额头垂下,和他颤动的眼睫毛交相辉映,阳光从窗棂射进,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红唇如染,脸如白玉。只要忽略他眼里那冰冷的阴郁,其实他雌雄莫辩,美得惊心动魄。
“大哥,这几日睡得可好?”我轻声问。
他睁开了眼,微微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到底是一家人,三妹妹还关心起本太子的睡眠来了?”
“酒别喝得太多。”我望了望他手里的酒杯道,“一日三餐最好定时吃,皇宫什么都不缺,宴会又多,难免会饱食终日。”
他转头对一旁沉默不语的白幂道:“老二,你收的这个义妹倒真有趣。”
白幂抬起眼来,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后垂头夹了一筷子菜吃,表示正忙着,没空理旁边即将发生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大哥,从上次我们在二哥的王府相见,我将你的腰带解下来玩之后,就有一种担心……”
白问鼎哼哼两声:“本太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看看你,上次我就告诉你要锻炼了,你没放在心上吧?”我沉痛道,“今日相见,你腰带上的玉制挂扣又后移了一格了,如此下去,你的衣服要全部重做了吧?可惜了这双斜纹古香缎了。”
“噗──”周围响起了水从嘴里喷出之声,台凳椅子翻倒之声,只有白幂端坐于前,慢条斯理地把面前的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
白问鼎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被捏得粉碎,翠色的翡翠如碎叶一般坠落地面,他眼神如暗夜之中升起的冰雾,带着森森刺骨凉意向我袭来。
倏地,白幂不经意地一伸筷子,夹住了那迎着我的面孔飞来的翠色碎玉,微微一笑:“大哥,小孩子不懂事,你又何必和她一般计较?”
碎玉和竹筷相接,腾起的雾气随之波动,我甚至看清了那碎玉带着巨大的力量想要挣脱竹筷的禁锢,可拿着竹筷的手稳如磐石。我惊起一身冷汗,在王府的那一晚,凭我三脚猫的功夫,他的腰带是怎么到了我手里的?
残余的翡翠从他白玉一般的掌心纷纷跌落,有的已成了淄粉,他薄薄的嘴唇微露出一个笑意来:“二弟,有些事,你管不了的。”
白幂将筷子夹着的碎玉缓缓放进桌上的白瓷盘里,笑道:“大哥,我不过尽我的职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