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狗拿耗子
第330章狗拿耗子
文定帝不过一问,哪儿想到覃幼璇这般不给脸?莫说覃幼璇现如今已经名分已定,便是成了宫妃,给他生儿育女,他便要发作,也是能发作的。更别说覃幼璇现如今还只是顶着个覃家嫡女名号,宫妃还有三五六等,文定帝若是发怒,覃幼璇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偏覃幼璇就好似吃了豹子胆一般,眼见着文定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也没有把话头停下来,等她一席话说完,文定帝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文定帝冷笑,“你倒是通情达理的很。”覃幼璇眨了眨润湿的眼眸,苦涩道,“不是妾通情达理,是韩家娘子与妾交好,情同姐妹,妾知晓韩家娘子志不在此。”文定帝冷哼一声,“你倒是她肚子里的虫,连这也知道!”覃幼璇半日说不出一句话来,伏在文定帝面前久久不动。文定帝听了覃幼璇这一大段话,哪儿还不知道覃幼璇的意思?覃幼璇分明是让他打消了念头。文定帝的眸色逐渐冷冽起来,他盯着覃幼璇忽然开口道,“好了,朕与你说这些做什么?韩家娘子贵为归义侯府嫡女,婚事自然是由太常寺卿与朕做主的。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到了时候,可由得你等任性!”覃幼璇听得这话,在想着文定帝的意思,心头当即就跟浸在冰水中一般,她猛的抬头去看文定帝,就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一般,眼神震惊的很。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宫娥禀告,“陛下,殿中尚书宫外求见。”文定帝站起身来,定定看了眼覃幼璇,嘴角一掀,发出一个音来,似嗤笑又像冷哼,不待覃幼璇反应,转身大步而去。独独留下覃幼璇半日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呆呆坐在大殿内,手指甲逐渐陷入手心里头,指尖一点一点发白。覃幼璇在下唇狠狠一咬,忽而提神喊道,“来人!”
韩月下决计没想到,她只进了一次皇宫,便能惹出这般大的事来。直到出了宫门,她的心口还在剧烈跳动,半日都没有平复下来。她眼前不由自主显现出文定帝的眸子,那眸子就跟狼一样,让她无端端觉得害怕的很。可就是害怕,偏偏她又觉得似从相识,好像在哪儿见到过一般。韩月下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子不妙感,只觉这里头不寻常的很。她在马车里头心绪不宁,便是马车到了邹府门外,她也没有反应过来。韩月下及笄一事提上日程,原本邹老夫人还打算让苏夫人提点韩月下操办及笄礼,可后来闹出苏瑶冒犯韩月下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现在邹璿亲自替苏府朝韩月下求情,韩月下哪儿还有摆着架子不理的道理?邹老夫人虽心喜苏家送上的厚礼,可到底也顾及着韩月下,没敢让苏家人再在韩月下身上指手画脚。可如此一来,操办及笄宴一事便只能由着邹老夫人亲自来。邹老夫人心里不悦至极,可等邹璿开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韩月下可是在陛下面前挂了号的人。若是及笄宴上边出了什么差错,丢脸的可不单单是韩月下,还有邹璿,更有她邹老夫人!
邹老夫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操持宴席,索性不过开了个头,覃夫人就上门拜访了。若是按照邹老夫人的本意,邹老夫人恨不得直接把覃夫人打出去!覃夫人上门总共就那么一次,可一次来,便让自己丢足了脸!不单单让邹璿对自己不满至极,还让她在邺城名声毁于一旦!邹老夫人若是还欢喜覃夫人上门,那可就真是天塌了!邹老夫人分明不高兴的很,可见着覃夫人上门,却不得不让人仔细伺候。邹老夫人虽说不精明,却也瞧得分明,覃夫人是覃幼璇生母,覃幼璇可是先帝给陛下定下的实打实侧妃,一旦入住后宫,天知道覃家又会是个什么地位!
只这一层,就是邹老夫人认不清楚,邹璿也不能容邹老夫人得罪覃夫人。只是邹老夫人对覃夫人不喜至极,只出去与覃夫人吃了杯茶,便使人去招韩月下前厅待客。覃夫人眼里暗色一闪而过,随即又低眉浅笑起来,见着韩月下进来,更是浅笑盈盈,握着韩月下的手迟迟不放,感叹道,“一晃眼,婠婠便这般大了,这般好样貌,也不知日后是哪家男儿有这般福气?”
覃夫人话里满是感慨意味,邹老夫人听着她夸赞韩月下,脸上也是难得的真诚笑容,“那可不是?她呀,竟捡着她阿父阿母的好样貌长,如今眼看就及笄了,我这老太婆却是越发舍不得她了。”覃夫人与邹老夫人一言一语,话里话外尽是在说韩月下的婚事。韩月下低下头来,眼里神色复杂异常。韩月下不说话,覃夫人却没有放过她,覃夫人拍着她的手背,问,“各色礼品可有准备好?四全夫人可有请好?”覃夫人问起韩月下及笄宴席事项,眼睛却是盯着邹老夫人看的。覃夫人心里清楚的很,韩月下又没操办过几次宴席,身边哪儿缺得人帮忙?
只覃夫人一个质疑眼神,邹老夫人心里便燃起了熊熊怒火。邹老夫人忍住一肚子的气,跟覃夫人打哈哈,“夫人放心,婠婠的事儿老太婆自来就上心的很,哪儿敢松懈分毫?”
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得覃夫人也就打住不说了。可想着前儿进宫覃幼璇与她说的话,再看眼前失母的韩月下,覃夫人是半步不退,打蛇上棍,紧接开口,“老夫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老夫人年事已高,谁能保证事无万一?若是出了差错,旁人瞧着不高兴,老夫人不也没脸?”覃夫人言辞凿凿,就好似笃定了一般,她道,“依我的意思,倒不如请两个得力嬷嬷帮忙,也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当让大家看笑话。”
邹老夫人只听覃夫人这话,一张老脸通红异常,不是羞得,是被气的。邹老夫人气的手指颤颤,端着茶盏在案牍上重重一放,她狠狠等向覃夫人,“夫人,我敬你官家夫人,年轻不知事,这才事事提点你几分。可我对你百般忍让,却不是让你来府上羞辱老妇人的!老妇人操持中馈一辈子,还轮不到一个小辈来教训我!”
覃夫人猛的挺直了背脊,冷笑道,“睁着眼睛说瞎话!本夫人好心好意提点你,到了你的嘴里,倒是成了本夫人心怀不轨!但凡你有半点本事,又何至于觊觎孙儿财物?又何至于谋算自个儿的亲孙子孙女?三年前我忍着你,是瞧着婠婠还小不知时!现如今婠婠大了,你还当旁人就忘了你那点儿丑事不成?!”
“你、你——”邹老夫人一张老脸下不了,抖着嗓子叫着邹老夫人。覃夫人半点不让,瞪着一双眼眸就看了回去,身上原本五分的艳色一下子撑到了十分,邹老夫人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气的一口气上不来,转而就去看韩月下。当年覃夫人上门与邹老夫人争论,韩月下打圆场。这会儿覃夫人再次与邹老夫人争执起来,邹老夫人第一个去看去望,去求助的,还是韩月下。韩月下神色淡淡,就好似全然不曾听到覃夫人与邹老夫人的争执声一样。韩月下见邹老夫人看了过来,一句话也不说,上前就给邹老夫人倒了一杯茶,“祖母,吃杯茶,败败火。”
这话不说也就罢了,可韩月下一句话说出来,邹老夫人胸口怒火顿时翻滚起来,她一下子把茶盏推翻在地,“败火?败什么火?!”邹老夫人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直往覃夫人身上甩。韩月下神色不变,道:“祖母何故动怒?祖母是为了婠婠好,覃姨也是为了婠婠好。既然是都是婠婠,怎不听婠婠说一句?”韩月下看了一眼覃夫人,又朝邹老夫人道,“总归是婠婠的及笄宴,婠婠如今也大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学学本事,由着祖母与覃姨多加提点,也免得日后操办此事,出了差错。”
韩月下的意思,无非就是把事牢牢把在自己的手里,还让覃夫人与邹老夫人齐齐出力,教导她,提点她。覃夫人霎时就明白过来,这韩月下,聪明并不下她母亲。邹老夫人却是管不到那么多,她对覃夫人不善,覃夫人越是想插手,邹老夫人便越是抗拒。邹老夫人不满的眼神直往韩月下身上来,两面讨好的事,她想的美!眼看着邹老夫人拉下脸来就要斥责韩月下,覃夫人抬手就在案牍上一敲,脸上裸露出笑容,这一笑就好似冰雪开融,春风拂面,她道,“婠婠可真是小孩儿,你也不怕两家嬷嬷打起来。你覃姐姐可是特特求了人,找了两个皇宫嬷嬷来照看你,可不是让人巴巴送来受气的。”
邹老夫人勃然大怒,“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邹家的娘子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