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剑走偏锋
第331章剑走偏锋
覃夫人嗤笑一声,别的话也不多说,只看着邹老夫人吐出两个字,“邹家?”邹老夫人一张老脸当即涨成红紫色,腮帮子大大鼓起,直勾勾的看着覃夫人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覃夫人的意思邹老夫人哪儿还有不明白的?这韩月下可是姓韩,当年邹璿可是入赘进归义侯府的!邹老夫人气的两眼发花,半日才对韩月下道,“我身上不适,却回去歇着了!”只这一句话,邹老夫人说完就走,压根就不等韩月下应话。邹老夫人这模样是摆明迁怒韩月下身上了。韩月下张了张嘴,显然有些惦念邹老夫人。偏覃夫人跟个没事人一样,待邹老夫人走后,立马让韩月下把屋里仆从散了个干净,随即拉着韩月下的手就问了,“她可有提及你的亲事?”覃夫人的语气实在太理所当然了,大喇喇的直接把婚事放在韩月下面前。韩月下脸上微红,她猛然想到了赵言格,才要说话,覃夫人开口了,“你也莫怪姨妈说话太直,你这祖母阿父是什么个人,你自然比我清楚。你是个聪明人,可就是聪明,也是要定下亲事的。你可莫要因为害羞而毁了一辈子。”覃夫人关切韩月下,唯恐韩月下羞涩万事不理,反而害了她一生。
韩月下原就知道覃夫人是为她好,本就没有羞涩不羞涩的,现在见着覃夫人这么说,韩月下也不忸怩,当即把文双宜的事说与覃夫人听,话里话外都在告诉覃夫人,邹老夫人母子现如今正打着她婚事的主意。覃夫人勃然大怒,当即破口大骂起来,“不过是个庶女!明面上还连个庶出的名头都没有!打发哪儿不是打发?!作甚就委屈到了你头上?是不是当归义侯府没人了,任凭她们母子作践?这还是在皇城里,她们这般没脸没皮,还当天家是死了不成?忠臣之后让她们这么作弄吗?!”
覃夫人咬牙切齿,站起来就想去寻邹老夫人理论理论。韩月下忙拉住覃夫人,“覃姨消气,我岂有这般傻的?还能忍着不动由着她们来不成?覃姨您且坐下,且听婠婠说就是。”韩月下好言相劝,覃夫人瞧在韩月下的脸面上这才坐了下来,可到底不忿,她喷着粗气对韩月下道,“你个娘子家有什么好法子的?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阿父若是一心糟践你,你又有什么法子?”覃夫人说到这,眼眶都红了起来,若是由着邹璿将韩月下嫁出去,倒不如就让韩月下进宫罢了,好歹与覃幼璇做个伴,也免得留下幼弟让人欺凌。
韩月下哪儿知道覃夫人心里还有这么一遭事,她道,“父慈子孝、父慈子孝,得有父慈,才有为人子女的孝顺在,便是这孝顺,也是有分阿母和阿父的。阿父自来就是个要脸面的人,便是要嫁,他也不会把我嫁的太难看。”韩月下安慰着覃夫人,“再者说了,便是要嫁,我若是百般不愿,还能找不到法子?左右是要嫁的,到不如就嫁一个相识的人,也免得两眼一抹黑,由得他们摆布。”说到最后,韩月下的声音逐渐冷冽起来。
覃夫人听她开口,却是吓了一跳,“你这意思是——”还不等覃夫人说完,覃夫人就见得连翘在门外晃了晃,韩月下招呼连翘进来。连翘脸上不掩喜意,语气轻快,欢喜至极,她道,“小娘子,荣国府的冰人来了,正要见老夫人呢!”话音刚落,覃夫人便“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连翘,“哪个荣国府?”连翘回,“正是陛下亲封的荣国府啊!前儿就使人上门了,这次不单单冰人来了,还抬来了满院子的礼担,正放在前头呢!”覃夫人猛的扭过了头,看向了韩月下。韩月下摆摆手,把连翘打发下去,转而就起身拉着覃夫人坐下。
覃夫人话里不掩震惊,“这莫不就是你相识之人?”韩月下微微点头,抬手便给覃夫人倒了一杯茶。覃夫人心里滋味十分复杂,她也不是没听到荣国府求娶韩月下的话,可没把这当一回事。韩月下虽长得一副好样貌,却行事低调,并不在各家宴席上博彩头。旁人提起归义侯府嫡女,无非一个端庄有礼、才貌双全这几个字。如此一个深闺娘子,如何能认得陛下亲封的侯爵赵言格?更别提,赵言格此前还身背谋逆大罪,流落在外!韩月下自知与赵言格的事与覃夫人一言两语说不清楚,却也压在声音对覃夫人道,“他往日微末之时,我曾无意帮过他一把。现在他上门求娶,也算是因缘一桩了。”
覃夫人愕然,随即脸上情绪便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韩月下说的对,盲婚哑嫁倒不如就嫁一个相识之人,韩月下对赵言格有恩,只凭这一点,赵言格日后也会敬着韩月下。只是——
“那荣国府到底不比先前,先前谋逆一案早把百年积下来的家产抄的精光,归义侯府再富,你若是嫁了过去,少不得要吃些苦头。更别说那赵侯爷此前流浪在外,天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恶习,若是脾气不好,你这不是……”覃夫人猛然住了嘴,她看到韩月下嘴角噙笑,一派认真模样,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赵言格是好是坏,她又不曾相处过,怎能知道韩月下日后会过的如何?再者,赵言格便是有种种不好,韩月下若是嫁过去,那就直接是当家夫人了,上无老下没小的,内宅里头可不正是韩月下一人独大?实打实的正室名分,这在覃夫人心里可比做什么侧妃皇妃的强。更别说,这桩婚事还能不能成还不定呢!
覃夫人想到覃幼璇说的话,当即又叹了口气,怎么就让文定帝瞧见了韩月下了呢?覃夫人望着韩月下如花脸庞,突然不知道如何跟韩月下开口。韩月下只当覃夫人担忧赵言格,便道,“覃姨,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我们这般人家在的娘子,谁不是这般出嫁的?又有几个人知晓日后夫郎是个什么样子?他虽有诸多的不是,可若是两人倾心相交,还能有过不好的日子吗?”韩月下将茶盏推在覃夫人面前。覃夫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道,“若是事情就这么简单可就好了,偏偏、偏偏——”
“偏偏怎么了?”韩月下心生好奇,覃夫人两眼一闭,牙一咬,心一狠,吐出几个字来,“偏偏你就进了宫,正正被天家瞧入了眼!”晴天霹雳!韩月下耳朵里一阵嗡嗡声音,两眼发直,半日都没有回过神来。韩月下吃了一惊,连口气都颤抖起来,“覃姨的意思是?”覃夫人眼中有泪光闪烁,“当日你进了宫,回头你幼璇姐姐便使人让我进宫了,她与我说起此事。陛下亲口问她,愿不愿意让你进宫,做一辈子的姊妹。”韩月下心口剧烈一荡,“可我、可我……”她嘴巴张张合合,就是不知道能说什么,要说什么。
覃夫人一只手一把按住了韩月下的手,另一只手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道,“好孩子、好孩子,莫说了,你的心意覃姨全都明白,你我两家又不是那等贪图富贵的,若不是百般无奈,谁会把女儿往那等吃人的地方送?若不是那纪家郎君实在是太——”覃夫人一顿,索性哭出声来,“我又如何舍得你幼璇姐姐去陛下面前伺候?瞧着面上风风光光,可哪时哪日若是惹怒了龙颜,可不是往我心口上插刀?”
覃夫人语不成调,哭的不能自已。韩月下脸上已经没了表情,她竟不知道一次进宫,便可让文定帝动了这等心思。邹璿若是谋算她,她还有法子,可若是文定帝……韩月下心里嗤笑一声,难道活了一辈子,到头来她还是由人宰割不成?韩月下语气淡淡,“覃姨,你也莫想这些,幼璇姐姐这般聪明,若是知道你在宫外为她自伤,她又如何受得了?”覃夫人闻言,擦了擦眼泪,便朝韩月下道,“你说的是,索性陛下现在也只是说说,只怕也是想等你过了及笄礼去了。若是荣国府有法子,你可要紧着些,到底是天家亲自嘉奖的人,没道理一边嘉奖又一边责罚才是。”
覃夫人的意思份外明显,就是让赵言格抓紧时间先把婚事定下来,借着荣国府让文定帝死了这条心。韩月下微微点头,可想着邹璿与邹老夫人,她道,“只是我阿父祖母那边……”对付不了文定帝,覃夫人还能对付不了邹老夫人,覃夫人拍拍韩月下的手,忽然自信一笑,道,“你放心,过几日我便拉上几个交好的夫人一起提这事,我就不信了,一次两次她能堵着不让,两次三次,她还有什么说辞?!难道真让你不嫁了不成?!她敢!”覃夫人一瞪双眼,眨眼间当家主母气势全出。
韩月下点点头,随即便送走了覃夫人。可覃夫人的话却落在她心口上迟迟不散,韩月下左思右想,不多时便招来了连翘,侧耳与连翘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