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弥天大祸
第347章弥天大祸
说到这儿,青书额头都已经磕破了。今儿韩月下及笄礼,他是跟在邹璿身后的伺候的,旁人不清楚,可他心中有鬼,几乎韩月下一有不对,他便瞧出出来,待到韩一扬莫名喊疼,青书的嘴皮子直接就白了。之前不晓得事,说不得还能骗自己,旁人问个生辰八字不定是做什么好事,可现在一看……青书也算是随着邹璿见过些许世面的人,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也听得不少。青书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自己是闯了大祸,他一心想着,这等事哪家不是往死里头的瞒,韩月下不一定就能找出自己身上来。可青书千想万想,没想到赵言格会不顾声名直接站在韩月下面前。青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郎主饶命!小娘子饶命!郎主饶命!小娘子饶命!”旁的话,青书也不敢喊,他深怕赵言格邹璿一时恼怒,直接把自己打死在院里头。
邹璿听着这话便已经懵了,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的心腹也在这里头参合了一脚。邹璿脸上青了白白了青,心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青书说的越多,越把说清说的透透的,邹璿心里怒火就越盛。方才他还能说韩月下是被妖物所祸,可现在韩月下好了,与之前可有半点差别?
邹璿脸上神色变了变,终于冷笑起来,他冲青书道:“怪你做什么,若是你有半点本事,就是要了他们的命,我也不会怪罪于你。”邹璿话一说完,青书脸色大变,就好似听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死死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赵言格一听就气笑了,虎毒不食子,旁人只道文人羸弱,最是讲理,可若是文人心狠起来,比山上猛虎还要恨,还要毒,那就是一条心冷血冷的毒蛇!
文双宜领着两个嬷嬷刚绕过花园,还未说话,假山上头就跳下来两个人。文双宜连叫都还没叫,就见得这二人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就在两个王府嬷嬷脖颈上一抹,王府嬷嬷连声惨叫声都没发出来,直接软到在地。文双宜平日里算计来算计去,却从来不曾亲眼见到过杀人。只这一下,文双宜身子一僵,半日都没回过神来。而赖老三在她下巴上狠狠一捏,恶声恶气,“你们郎主在哪儿?!”这二人凶神恶煞,满脸狰狞,正是被须弥打发出来的赖老三与纪嘉。邹府大门紧闭,他们要进邹府也花了点儿时间。此前皇城刚下了大雨,小路里头泥泞一片,赖老三与纪嘉二人被大雨一折腾,耐心越发的少了。
赖老三手上力道太大,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文双宜倒吸口气,随即就回过神来,她定睛一看,这才发觉纪嘉与赖老三身上气势逼人,脸上还有些细细碎碎的伤痕。文双宜心口狂跳起来,不好!遇到煞神了!文双宜哆嗦着嘴皮子,只短短一瞬间,她便告诉自己,绝不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这两个人!文双宜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眼里情绪,她声音细细,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紧张,“郎主、郎主在小娘子院里……”先把人往韩月下院子里引,至于邹璿在不在,那可就不干自己的事了!
邹璿女儿众多,儿子却独独一个,文双宜又随着连翘几个唤的小娘子,纪嘉赖老三就一时没反应过来。赖老三性子粗,不明白就直接问了,“小娘子是谁?!”赖老三不但问,还手指头用力,在文双宜肩膀处狠狠一掐。形势比人强,文双宜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对纪嘉跟赖老三反抗。文双宜疼的眼角都湿润起来,却不得不抽着气回话,“我们小娘子是侯府的嫡娘子,郎主的嫡女。”
这话一出口,纪嘉立时就笑了,“好好好!找不到邹璿,便是找到那个小贱人也不错!邹璿害我一生,我定要把这二人千刀万剐!”纪嘉的声音不大,文双宜却听得清清楚楚。文双宜猛的抬头,看向纪嘉,电闪雷鸣间,她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若是邹璿死了,她还如何出嫁?若是韩月下死了,这归义侯府还不任她拿捏?文双宜顿时激动起来,一时间,她好似又看到了群仆环绕众人艳羡的模样!
文双宜心中激动不已,面上却小心翼翼做出一副恐惧害怕的模样,她唯恐自己出了半点差错,让这二人瞧了出来。文双宜不着痕迹让泥泞染上她的衣裙,她虽不受人待见,可明面上到底是个娘子,身上穿的自然要比一般仆从好上太多。这会儿在暗处,纪嘉赖老三未必能瞧得见,可一走到光亮处,只一身衣服说不得就要了文双宜的命!
文双宜被赖老三挟持着,一路上故意在地上摔了好几回,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不说衣服了,就是一张俏脸,这会儿也染上了污泥,只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若不是纪嘉一心惦念着韩月下与邹璿,文双宜这点儿小手段岂能逃过他的双眼?偏偏纪嘉报仇心切,等到韩月下院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劫持的这个小婢女竟然会是邹璿往日千宠万爱的文双宜!
邹璿是恨不得韩月下死,他一面对着赵言格口出恶言,一面却在背后使劲的拉拽绳索。青书跪在赵严格身前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哭的连声音都嘶哑起来,“奴听那个大汉说,他所用的法术自来就不会害人性命,顶多就是让小娘子与小郎君吃个苦头,他与小娘子郎主有仇,只想着好好出气,却断不会害人性命,不会要了小娘子与小郎君的性命,奴这才起了心思,趁着郎主酒醉,偷偷问了小娘子的生辰八字,却不曾想到那人面善心狠,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居然存了害小娘子与小郎君的心,居然……”
青书的话还没有说完,赵言格就一脚踹上了青书的心窝,直接把人踢了出去。青书疼的连动也动不了了,他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剧烈抽动一次,疼的他五官都扭在了一块,汗水混着泥水裹了他一身,手上脚上脖颈上,青书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青书这一惨状立时就落在外头叶妈妈等人眼里,只这一眼,叶妈妈就知道青书是真犯了大罪。叶妈妈想着往日青书的乖巧,再想着方才连翘几个说的话,她大步过来,上前就几个巴掌打在青书脸上,“你是得了女君的青眼,这才让你在郎主身边伺候的?侯府哪样可曾亏待了?姐姐妹妹谁曾委屈过你?不盼你帮着郎主,难道你就能谋害娘子不成?娘子平日又有哪儿对你不住?由得你这般谋害?!你当真让人太失望了!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连翘几个也就罢了,叶妈妈在前院是时时要与青书打交道的,往日瞧着好好的挺有良心的孩子却干出这样白眼狼的事,当真像是拿着把匕首往她心口里戳。
赵言格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就是刚才,刚才青书都还在狡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外人身上,企图为自己开脱。难道把事情推的干净,青书就能清清白白了?就能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别做梦了,杀猪的刀是刀,杀人的刀也是刀,人死了,连府衙都知道头一个寻的就是凶器。对着青书,赵言格再没有一句话要说的,他看了眼连翘茯苓,转而就去里头朝韩月下回话。连翘茯苓立时招呼出几个粗使婆子出来,这几人手上拿着绳索。只一眼,青书就明白过来了,赵言格这是要他死!要他死!青书忍住满身的疼痛,爬起来就要跑。那几个粗使婆子一看,不用连翘茯苓吩咐,抬步就跟了上去,不多时就把青书牢牢按在身下。
青书还未开口,绳索就套上了脖颈。青书的双肩被人牢牢按住,里头的邹璿只听得一声闷哼,等连翘茯苓再进来时,青书已然断了气。先前府上也不是没死过人,可死的哪个是邹璿的人了?现在青书就死在他面前,邹璿手背青筋爆出,心里一下子恐惧起来,这样的死法咋一看就跟自缢一样,若是没个人仔细瞧,谁知道这是他杀还是自杀。赵言格韩月下完全能这样对自己,邹璿心里头突然有了这么个认知,他浑身就打起颤来。方才的底气一下子就散了干净,他冲着连翘茯苓喊道,“你们放了我,放了我吧!我保证不会多说一句话!你们放了我吧!”
邹璿哀求着,可连翘茯苓不为所动,她们几个早就看清楚了邹璿的脸面,岂会因邹璿这点把戏再次被骗?要是她们心软上半分,到时候说不得是她们赔了命!邹璿越说越可怜,声音也越来越哀怨,他摆出了十足十的悔恨,赌注发誓绝不会害了韩月下姐弟,发誓要做一个好父亲!韩一扬还小,他不能没了阿母后,又没了父亲!邹璿说到最后,声音猛的一提,里头的韩月下姐弟听得清清楚楚。韩一扬醒来就睁着一双葡萄大小的眸子,道,“他在做什么?”
韩月下心里恨毒了邹璿,他拿着韩一扬在要挟自己!他拿着韩一扬在跟自己谈条件!韩一扬年纪小,邹璿与归义侯府那些恩恩怨怨,韩一扬知晓得不多。平日里,韩月下也不拦着韩一扬去找邹璿,邹璿虽不喜韩一扬,可对韩一扬却当真是没话说,谁叫他之前就那么一个儿子?谁叫韩一扬是归义侯府的小主子呢?小孩儿最是灵敏,他虽感觉到邹璿并不是十分喜欢自己,却也喜欢在自己阿父在一块儿。现在邹璿就在外头喊,韩一扬不能没了阿母又没了阿父!这话就跟针一样往韩月下心头扎。等到韩一扬开口,韩月下连咬死邹璿的心都有了。
可韩月下不能,只是这会儿不能,她摸着韩一扬的头,道,“阿弟问这个做什么?方才阿弟不是身上不舒服,阿父心里担忧,正在外头询问郎中呢!等阿弟身上好全了,阿父就不会这样了。”韩一扬眸子转了转,到底才醒过来,身子乏了的很,嗯了一声往韩月下身上靠了靠,不多时就睡了过去。待韩一扬睡着后,韩月下一张俏脸当即就沉了下来,赵言格道,“让连翘茯苓进来看着他吧!你也才好……”
韩月下微微点头,茯苓连翘立时就得了赵言格的话。邹璿一看,喊得越发大声了,连翘茯苓进去说不得就是听韩月下吩咐的!邹璿一时好似忘了自己的体面,面上悔意十足,哀求的模样看得人心头发酸,不知道的还以为邹璿犯了什么弥天大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