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事出反常
第336章事出反常
甄嬛屈指细数，右手上的三枚镶嵌着祖母绿的金护甲在余莺儿手指上的镀金点翠护甲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令后者黯然失色。
皇后越听越觉得不对味，目光瞥向皇帝，心中泛起了阵阵疑虑。
余莺儿（余常在）的话追了过来，她笑着：“再忙也忙不过娘娘啊，莞嫔娘娘年长，又深得皇上喜爱，自然能游刃有余的教导那些姐妹们啦。”
若说方才都是故意为之，现下甄嬛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了。
新人的到来，将使得她们这批入宫的女子在年龄上不再占有优势。
尽管镜中的容颜依旧青春靓丽，但眼中那曾似春水般清澈的眼神已沾染了世俗的尘埃，不再保有少女时期的纯净无暇。
在宫中，衰老和失宠是极大的忌讳。
每个嫔妃都不遗余力地施展各种手段，只为了使自已的肌肤更加细腻柔滑，肤色更加娇嫩白皙，以期“长得君王带笑看”，眷恋之情能更加持久。
即便自知貌似纯元，容貌可能成为她在这深宫之中长久的依靠，她仍感到心惊。
余莺儿的话语句句触及了宫中女子的禁忌，尽管是甄嬛先提起这个话题，她依旧笑容凝固，轻蔑之情在眉宇间显露无遗。
“常听人说，辛勤之人不易老。妹妹不仅辛勤，而且善于体察上意、左右逢源，所以才能得华贵妃娘娘如此欢心。这些都是本宫做不来的。”甄嬛（莞嫔）声音朗朗。
话音刚落，凉台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唯有远处丝竹管弦的悠扬乐声，在湖面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而悠长。
甄嬛的话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宫中上下无人不晓，余常在原是倚梅园宫女出身，地位低微，因此她的受宠，总会招致背地里的怨言和非议。
而余常在，看上去最忌讳他人提及她的卑微出身，她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免谈论这些话题，但却止不住攸攸众口。
再者，这一句“左右逢源”，不由就让知晓内情之人有意无意瞥向安陵容。
虽从未见余莺儿为安陵容办事，但从前她曾受安陵容恩惠，并不是什么秘密。
安陵容其实知道甄嬛并非意指自已，毕竟前世面对颂芝之时，她也提及“左右逢源”一词。
其实无论是否知晓前世之事，按着安陵容今生表现出的性子，都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心生芥蒂。
余莺儿的面色忽红忽白，情绪激动，呼吸急促，眼中似乎含着泪水，让人难以分辨她是真的被戳中了伤心之处，还是在假意表演。
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甄嬛却显得不屑一顾，明明坐的一般高，却像是以一种冷漠而高傲的姿态俯视着她。
原本热闹的嫔妃们停止了饮酒和欢笑，见安陵容神色如常，她们的目光又在甄嬛与余莺儿之间徘徊，各自流露出不同的神情。
皇帝的面容也显得有些冷漠，他的目光在甄嬛和余莺儿之间游移，沉默不语。
华贵妃历来是个护短的，她轻声娇笑，珠玉满头的发髻摇曳，那些繁复的装饰便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在临湖的凉台上，这声音显得尤为动听。
她挑眉道：“莞嫔放肆了，皇上坐视不理吗？”
那眼角高飞，有些往日骄纵的样子。
前朝后宫互相关照，皇帝既然已然对哥哥另眼相待，她也无需一味忍让，说到底，皇帝如何待她并不因她的所作所为，而是因着哥哥。
何况，今日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甄嬛咄咄逼人，余莺儿不过反唇相讥，甄嬛却更不知收敛。
余莺儿是华贵妃的自已人，她自然不会眼见着她受辱而不言不语。
皇帝只是无意理会，转头对皇后：“皇后怎么看？”
乌拉那拉宜修（皇后）一笑而对：“女人多难免会有口舌之争，今天高兴，喝多了两口酒，不是有心的。等散席之后，本宫会跟她们好好地说。”
皇帝本含了三分醉意，听得皇后这样说，闭了闭眼睛：“皇后平日就是这样给朕治理后宫的吗？难怪这后宫之中，平时总是风波不断！”
说着，他将随身的碧玺手串重重往桌子上一磕。
乌拉那拉宜修（皇后）见他发作，忙不叠起身到大殿中央跪下：“皇上息怒，都是臣妾不好。”
皇后甫一跪下，众人便立刻纷纷跟随，一时间，满堂跪倒一片。
甄嬛也不再与余莺儿争执，迅速随着众人跪倒在地。
皇帝的目光在大殿中环视一周，又在皇后身上停留了片刻，却不留情面，开口斥责：“你可知道你的不是是在哪里？后宫里口角相争都不能平，岂非是你这个皇后无能？”
乌拉那拉宜修（皇后）很少见到皇帝以如此严厉的语气对她，身体微微一抖，连连请罪：“臣妾有罪，还请皇上息怒。”
余莺儿明白这场祸端起因于她与甄嬛之间的争执，也不敢哭了。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袖口，低垂着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慌。
她不过是得了华贵妃授意，向皇上献殷勤，这样的手段在后宫都是司空见惯的了。
这莞嫔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仿佛故意要将事情闹大。
她也是无法，若是闭口不言，少不得让人觉得过于懦弱卑贱，可只说了这两句，何故就到了这般田地？
早知道今日会触怒龙颜，倒不如忍了这一时，窝囊也罢了。
皇帝却置之不理，冷冷唤道：“莞嫔。”
即便知是假的，但皇帝威严太盛，甄嬛（莞嫔）仍旧一惊，惶惶低头：“臣妾在。”
皇帝冷冷一声：“去吧！”
饮酒之后，甄嬛（莞嫔）感到身体灼热，此刻她应是满心惶恐与畏惧，哀切地呼唤：“皇上……”
却见皇帝并未回应，只是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