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一五一十
第273章一五一十
安陵容捡了好听的话说：“太后的气色看着好些了。”
“天天喝这么些苦药，喝得脸色都红了。身子再不好，看着气色也好。都是哄人的。”太后的话是对安陵容说的，目光却仍旧慈爱的落在六阿哥身上。
六阿哥高兴地挥了挥手，“咿咿呀呀”个不停。
太后眉开眼笑，就见六阿哥小小的指缝里露出一小节红色的丝线，再定睛一看，竟是香囊的流苏。
安陵容似乎也是才发现，立刻上前，将香囊抽出。
六阿哥伸手去拿。
额娘这是做什么？
抢芃儿的东西呀？
算啦算啦，额娘想要也不是不行。
六阿哥在空中抓了抓，没抓到，也不哭闹，就此作罢。
“这香囊，是哀家送给芃儿的那个吧。”太后笑着开口，对这孩子是越看越喜欢。
“太后好眼力，正是呢。芃儿素来与太后祖孙亲近，这香囊小巧柔软，芃儿拿着刚刚好，时常把玩。今儿也是臣妾疏忽大意，竟让他一路顺了来。”安陵容垂头回答。
太后的笑容温和如春风，轻轻拍了拍安陵容的手：“无妨，孩子喜欢就好。这香囊既然是他心爱之物，随身戴着也是。”
“是，都听太后的。”安陵容说着，又将香囊递回到六阿哥手中。
六阿哥也是配合，小手紧紧攥着，仿佛抓住了珍贵的宝物。
额娘还给我啦，那我就不客气啦！
太后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祥，可紧接着，她的眼神却突然变得深邃：“莞嫔的龙胎……”
安陵容听太后提起，立刻垂下头。
太后却笑了笑：“你不必害怕，哀家知道，皇帝不想哀家知晓此事。可哀家还没到眼盲心瞎的程度，宫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又怎会不知晓？哀家知道，当时你就在场，也只问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是。臣妾确实在场，但所知有限。”安陵容斟酌片刻，“昨日华贵妃娘娘邀臣妾等共听事宜。据说莞嫔因身子不适，原是不想去的，但可能是周全礼仪，还是去了，只是比旁人迟了些。华贵妃念及莞嫔有孕，并未当场责罚，只说让莞嫔回宫后抄写《女诫》。后来快到正午的时候，臣妾发觉莞嫔脸色不好，故出言提醒。华贵妃就叫了太医，还让人小心送莞嫔回碎玉轩。晚间臣妾和惠嫔去碎玉轩探望时，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在，就听说莞嫔……莞嫔小产了。”
安陵容说得很是老实，太后听了还算满意，其实这来龙去脉她已然知晓。
沉默片刻，太后又问：“莞嫔脸色不好，华贵妃竟也没发觉？”
安陵容这下回答得顺畅：“臣妾看着，莞嫔盛装出席，像是不想让旁人担心。但如此一来，脸色也就难以分辨了。昨夜华贵妃说，太医院的脉案显示，莞嫔的胎相一向稳固，想来也正是因此才疏忽。”
“太医怎么说？”太后又问。
“章太医说盛夏母体孱弱，莞嫔之前是有不适之症，且近日心神不宁，所以胎相不稳。旁的他也说不清了。”安陵容一五一十回答。
太后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章太医的诊断不甚满意，但她并未再追问，安陵容所言与她听说的一般无二，只是更为详细。
她擡眼看向安陵容：“这事柔嫔你怎么看？”
安陵容面上并无异样：“臣妾尚在家中时，曾听人说过，孕育之事本无万全，母体和胎儿的状况更是各不相同。有人有孕后日日劳累，受了重伤，仍旧能平安产子，可有些人毫无预兆便滑胎小产，不过是个‘缘’字。想来莞嫔正是后者。”
这话也没错，安陵容是不知道，她所说的其实就是胚胎质量的问题。
有的人好好的，走两步就流产了，有的人历经磨难，却不影响胎儿发育成长。
太后早就怀疑了皇后，知道事实并非如同安陵容所说，但对她的猜想还算认可。
“罢了，莞嫔还年轻，她既然能有孕，往后总会有孩子的。”太后轻叹一声，叫竹息去取了拨浪鼓，又逗弄起六阿哥来。
安陵容便知晓，这关算是过了。
太后会突然问她，一则是想要了解更具体的情况，二来也是对她的考验。
她便是要这样不偏不倚，实话实说才行。
另一边，沈眉庄今日没来寿康宫，是被温实初绊住了脚。
温实初深深作揖：“跟着御驾赶回，本想去碎玉轩伺候，谁知被太后叫到了宫中。”
沈眉庄（惠嫔）今生与温实初并无多少瓜葛，更无私情，但她也知晓温实初与甄嬛有旧，即便她如今和甄嬛渐行渐远，也不影响他为温实初透露一二：“急了一宿了，问吧。”
温实初擡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莞嫔小主她……”
沈眉庄（惠嫔）也不拐弯抹角：“孩子没有保住。”
温实初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原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这时被确认，仍是止不住心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是微臣无能，光顾着在太医院追逐名利，没有好好保护好小主。”
“你愿意保护莞嫔是好的，但也要认清自已的身份，往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没得引人猜忌。”沈眉庄（惠嫔）没好气地说。
“微臣记得了。”温实初心中愧疚难当，强自压下酸楚的神情。
沈眉庄（惠嫔）又喝了口茶水，才道：“别人若存了心要害她，你一个太医又有什么用？此时此刻你也不便去碎玉轩，一则惹莞嫔伤心，二则，她的胎终究不是你担待的，你去了也不方便。你若真有心帮她，不如去仔细查看一下她这些日子所用安胎药的方子和药渣，看看是否有什么差错。”
“娘娘是怀疑……”温实初神情一凛。
沈眉庄（惠嫔）却自嘲笑了笑：“我怀疑谁不要紧，她也并不信任我。只你好歹是个太医，此事不觉得蹊跷吗？莞嫔胎相一向稳固，怎的就会突然小产？”
“娘娘嘱托，微臣记得了。”温实初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