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牵强附会
第120章牵强附会
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乌拉那拉宜修(皇后)接过了话来:“本宫记得纯元皇后作此舞的时候,连华妃都还没入王府,更何况是曹贵人你了。你又如何知道纯元皇后之舞如何?你又怎么拿莞贵人之舞与之相较呢?”
她不希望任何人能与纯元皇后相比较,却又不想纯元皇后在皇帝心中分量太重,是十足的矛盾。
曹琴默(曹贵人)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自知失言,请罪道:“是臣妾冒失了。臣妾也只是耳闻,不能得见故皇后之舞姿,是臣妾之憾。”
“跳了那么久了,累不累?”皇帝微微朝曹贵人蹙了蹙眉,并不理她,而是换了话题。
甄嬛(莞贵人)曲膝:“臣妾不累。臣妾未曾见纯元皇后,作惊鸿舞的绝妙风采,实在是臣妾福薄。臣妾今日所作惊鸿舞,是拟梅妃之态的旧曲,萤烛之辉,怎能与纯元皇后的明月之光相较。”
皇帝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又看向果郡王:“十七弟,来迟了,可得罚酒三杯。”
“臣弟刚刚已经作了一曲,为新嫂歌舞助兴,皇兄怎么也要看在新嫂的面子上放臣弟一马。”果郡王玩笑道。
可那“新嫂”二字,险些让皇后脸上惯有的得体笑容挂不住。
皇帝本就不把皇后放在心上,自是注意不到,也不很给她体面,就与果郡王兄友弟恭起来:“长相思的笛音,必得配得上长相守的琴音,才称得上是无双之妙。这是莞贵人甄氏,这是惠嫔沈氏。”
听皇帝介绍自已,甄嬛和沈眉庄也不全然面向果郡王,只侧着身子曲膝行礼。
皇帝最后一锤定音:“赏!”
没了叫甄嬛坐到身边的话,甄嬛身着舞衣,回了席位。
果郡王也终于落座,年纪小小的慎贝勒目睹了方才明争暗斗,仍旧心中毫无阴霾,热情道:“十七哥终于来了,来,坐坐坐。”
众人重又坐下饮酒品宴,华妃不太好的演技再次上线,忽然发出细微的一缕抽泣之声,伴随着类似呛了酒水的咳嗽声,呜咽不绝。
皇帝循声望去,只见华妃那美丽的脸庞上此刻正紧紧地皱着眉头,仿佛有无数的忧愁深深地缠绕在她的心头一般。
她那双原本明亮动人的眼眸之中,此时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但这光芒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和脆弱,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华妃一向自矜“后宫第一妃”,从不肯轻易在他人面前展现出丝毫的软弱之处。
然而此时此刻,她竟然如此失态,眼中满含泪花,就像是一朵被春雨打湿的梨花,娇柔而又惹人怜爱;又恰似那春天里悄然滋生的哀愁,默默地萦绕在她的心间。
即使明知这只是她故意装出来的模样,皇帝还是忍不住对她心生爱怜。
“华妃,你是怎么了?这么好的日子,你干嘛要扫兴啊?”乌拉那拉宜修(皇后)转头问道。
年世兰(华妃)闻言起身,声音哀哀戚戚:“臣妾并无什么委屈,只是见莞贵人作惊鸿舞,一时触动情肠,才有所失仪。”
皇帝冷落了华妃这许久,心中早已消气,也想给她一个自辩的机会:“昔日纯元皇后作惊鸿舞的时候,你尚未入府,如何会有情肠可触?”
皇后深深的看了皇帝一眼,不再开口,默然不语。
“臣妾闲来翻阅诗书,见有唐玄宗梅妃《楼东赋》一篇,读来触动惊心。惊鸿舞出自梅妃,为得宠时所舞。《楼东赋》则写于幽闭上阳宫之时。今日见惊鸿舞,而思《楼东赋》,臣妾为梅妃伤感不已。”年世兰(华妃)再拜,字字句句,伤情是真的。
甄嬛心底冷冷一笑,道是果然来了。
如果忽略她从不看诗书这事不谈,倒有些可信度。
不过今日她与曹琴默的谋算,仿佛和梅妃杠上了。
《楼东赋》源自于宋朝时期的传奇小说——《梅妃传》,这部作品生动地描绘了梅妃与唐玄宗之间那段令人心碎的凄美爱恋。
在这段情感纠葛之中,除了梅妃和唐玄宗这两位核心人物外,还有一个关键角色——杨贵妃。
华妃似乎是由皇帝赐甄嬛浴汤泉宫那日得来的灵感?
此时此刻,华妃正是借用这个故事来作比,将皇上比作那位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唐玄宗,而她本人则宛如那位因皇帝偏爱他人而饱受冤屈的梅妃。
至于甄嬛嘛,毫无疑问便是引发这一系列变故的罪魁祸首——杨玉环。
倘若华妃对这个故事有着深入了解的话,那么她甚至可能借此机会暗中贬低了一下皇后。
毕竟在这个故事当中,唐玄宗的皇后王氏尽管出身高贵,却一直未能诞下子嗣。
随着岁月流逝,容颜渐老,最终失去了皇帝的宠爱。
这一点倒是与如今的皇后颇为相似。
而且,王皇后最后的结局极为悲惨,被得宠的妃子武惠妃设计陷害,被囚禁在寒冷孤寂的冷宫中直至死去。
这样的下场想必正是华妃心中所愿看到的吧。
皇帝身为九五之尊,不以诗词歌赋见长,那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使然,无法像果郡王那样让人觉得闲云野鹤。
但他是通音律的,书更是不少读,自然也是知道《楼东赋》和《梅妃传》。
皇帝可不认为自已是那个半身辉煌、晚节不保的唐玄宗,更不可能如唐玄宗一般罔顾人伦。
同时,在皇帝内心深处,也不认为华妃有哪里像故事里的梅妃,反倒一直以来都将华妃当作杨贵妃般宠溺纵容,以至于让她变得如此任性妄为。
皇上被比作负心薄幸的唐玄宗,不禁心生不满。
他自觉身为一代明君,为了国家大事日夜操劳,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半分偷懒和松懈。
对于这样的类比,皇上认定此乃不学无术的年世兰胡乱编造出来的牵强附会之辞。
然而,皇上毕竟了解华妃的性情,就如同对待齐妃那样,知晓她们并非有意为之,故而也不轻易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