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笼中 - 长河王姬传 - 步南宫BNG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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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笼中

第376章笼中

张姮再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犹如抹布,被寒水拧得变形。猛咳呛水,直咳出污血,才让她感觉五脏六腑回归了原位。可才想起身,一见紧缠脚环的东西,张姮又几乎吓瘫;那水草另一头,是能叫人魂飞魄散的森森白骨,还是幼童只剩下一只手的骸骨。整体看去,简直是被“水鬼”索了命。手毛脚乱的将水草扯开往岸上退去,又压到一物,仔细看,竟又是一个孩童的白骨。

张姮起身张望,等彻底适应了黑暗,发现这沿途,竟堆积着很多幼童的骨架。这让她大受刺激之余也不解——太峩山不是学府之地吗?!为什么会有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只身往前走去,想快些离开这怪异之地。她相信自己目前还在太峩山的范围,如果被厉青兰的人找到,那她终身也逃离不得了。

张姮并不觉得黑暗有多可怕,毕竟有无尽黑洞的先例。只这里的骸骨多得诡异,每走一步几乎都能踩断一根,听着渗人。心里也愈发提心吊胆,深怕忽然冒出什么食人的大蜈蚣,那她还不如在那井水中冻死。接着又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这里只有孩子的骨骸呢?她粗略打量,发现这里的头骨的大小相同,也就是说这些孩子基本上都在同岁。可就算是太峩山有专门吃孩子的怪物,那它是怎么做到只吃同岁的孩子?

还是说这些小童,其实是被人故意带来屠杀的?!

这个想法让张姮毛骨悚然,如果这里是专门的屠戮场,那她就更危险了,顺着水流,步伐加快。可头忽然碰到了什么,抬头去看,又是差点吓瘫。只见一架鸟笼样东西,里面圈着个成人骨骸,衣衫残破,而他垂下的手,距离刚好触及到她。再看,发现还不止他一个,被半吊的腐蚀许久的笼子多得看不到尽头。而因为张姮那一声惊呼引起的微弱的气流,开始微微晃动,锁链声随之奏响。

张姮惊骇之余,只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她回想起许久之前做的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球形的牢笼中,而扑面而来的,是一大群蝴蝶?!难道这里是林蝶口中的化雨山?!

张姮慌了手脚,又不慎碰到垂落的骨骸,那些因年久腐化,纷纷关节松动掉落在牢笼外。张姮忍受着骨头的袭击,一边慌不择路。也就在这时脚底一空,轰隆声诈起,整个人随之下陷,摔落到一处延伸不知何处的台阶上。

张姮因为滚落的疼痛,并未因这一突发事件而昏迷,挣扎起发现身处之地,倒有些庆幸,只因终于撞见有人工开凿的东西,只是两边尽头都属黑暗,就不知哪一边是生哪一边是死。

俗语有云,人欲高走,水只低流,可据张姮所见所闻,往高处去的人不见得有多少善意,倒是水一如既往的干净。最后下定决心,向下处走去。

这台阶长而高,倾斜度也大,还因水气而湿滑,张姮慢慢挪动,只觉得水声环绕,生生不息,好像激励着她生命始终有望。而越靠近底部,光亮竟也越大,已能叫张姮看清一切。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凹槽,同样一座巨大的圆笼,立在环水而建的圆台上。这里面有一具干尸,两只手臂分别吊在左右的锁链上,架在中央,看着生前受过极大的折磨和酷刑。可奇怪的是,这具干尸竟是笑的。

张姮不知此人有何过往,而除了牢笼还被锁链如此对待,可见生前的身份和能力都不一般。而且靠近牢笼后发现,这干尸脖颈上还挂着一串项链,那花纹,竟与韶音人的衣着纹路一致。张姮脑海中想起祝长老曾经给她讲解的林蝶过往。他的母亲,好像当初被驱赶后沦落到了齐国,并且与一位大宗门的人有些纠葛,自此再没有了消息.难道说,眼前的干尸就是林蝶之母?而他的父亲,便是这太学馆的人?!

张姮甩甩头,她并不觉得知道林蝶的过往对自己有何益处,当下要紧的还是出去的路。只这里的地形明显已是尽头,怕不过就是座地牢而已。可看着流淌的水,虽然是循环走向,可这凹槽的圆台没有一丝水痕,说明这蕴含光亮的水下,是有通往外界的出口的。

张姮扒着牢笼到边缘观察,但一股凉意油然而生。她发现水中的光,好像是一双眼睛,然后直直地盯着她。猛地抬头,深怕林蝶又躲在水中,但惊慌之下,发现此刻不光是水中奇怪,凹槽周围的石壁,那上面密密麻麻的亮光也透着古怪;好像刚才,不是这样的图案?!

张姮迅速挪到台阶处,不管如何,此地是不宜久留了。

但她才靠近又猛地收回身!只因那里已被一群东西占据了——蝎子!一大群带着白色光亮的怪异蝎子,且每一只都很兴奋!

张姮抓着牢笼频频靠后挪去,四周光亮大起,她转头看去,只见水中爬出一只更大的蝎子,足有半人多高!原来她方才看见的,正是这大蝎子的钳子。而除去那可怕的足手,浑身还带有尖刺,根根直立,张牙舞爪地向张姮扑来。对方六神无主,竟跻身进了笼里。大蝎子虽然扑了空,可小蝎子们纷纷替它往牢笼里爬来。

这些东西不知存活了多少年,但明显空腹已久,对张姮这“美味”可谓是急不可待。见它们越来越靠近,最后无奈的往干尸肩膀上爬去。但这一番晃动,让干尸口中掉出一根小骨头,而也就在这瞬间,牢笼内外的蝎子竟全部停止了攻势。

张姮的注意只在它们锋利的钳子和蛰刺,看得的骨寒毛竖自然没发现这古怪的停顿。而随着锁链承受不住多余的重量而断裂,张姮和干尸一起摔在地上,那小骨头被挤压滚落一边,引得一群蝎子又退三分,张姮这才发现那克敌之物,忙抓在手中。

那是个小哨,用骨头做的,张姮不知这是谁的骨头,也不想知道,只抓着它,视意这些蝎子退开一条路,但效果甚微;害人之物,始终围着不散。

张姮无奈,于是将哨子抵在嘴边吹响。

哨音并不美妙,很是低沉,悠长却没有旋律,但明显让这些蝎子从刚才的暴躁,转而变得安静,好像从混沌之物变成了有序的生灵。

但哨音再次响起,张姮前走一步,蝎子便自动后退一分,最后尽数退到了湍流不息的水中,而一场突袭,竟就这样结束了!

张姮放下哨子,深深松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喘息,她知道躲过一劫全靠林蝶母亲做的东西。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干尸,觉得命运真是喜欢作弄人;她的儿子为祸一方,不知踩踏了多少尸骸,全是她一手造就。可如今,却又是她化解了危急。

张姮来到干尸面前,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她裹住背起,然后往台阶去,慢慢爬到顶端。

她终于重见天日,此时的她和一具干尸就在太峩山脚下。待寻了一处僻静地方,就将干尸就地掩埋。她并不是好心,但毕竟对方给了一个不简单的哨子,那么算是报答,就给这个女人一个入土为安的机会吧.

天色逐渐暗淡,张姮知道再不离开一切真的来不及,可一身青色的衣饰实在扎眼,未免暴露行迹。又脱下了外面一层掩埋,然后将白色的单衣滚得脏,才朝着南方而去。

这一山路,她尽量往没有开凿的地方走,自然崎岖陡峭,一身的新伤覆盖了旧伤,却阻止不了她的步伐。饿了找野果,甚至是虫豸维系,渴了不是忍着,就是喝山泉,要么将树叶咀嚼在口。入夜爬到树上,不敢留宿山庙或者废墟,以防遇到抢匪猛兽,或是吃人的蝼蚁。闻到远处有肉糜之香,张姮纵然再向往也敬而远之,她不能往关卡或人多的地方去,只能翻山越岭,与兽通行。

这一切,只因她知道这里是齐国,是魏人的刑场。忍受不住诱惑,控制不住欲望,下场便是地狱。这也让南去的路途,更是遥遥无望。

齐国因为地势,九月便已寒凉,张姮从一处无人的破屋撤下块残破不堪的麻布当做毡衣,用一根腐朽的门栓充做拐杖,就当是补充了所需。如今,她可以说是一名合格的流民,遵循着李珌教她的一切野外生存法则,靠着意念坚强地存活。

日出日落循环着,一处山头才过,又到了另一处,张姮已记不清这是她爬过的第几处险要,可也劝慰自己,爬过去了,她离郢关也就近了。只今日她所到之地很不简单,是一处岩石断层形成的山群,太阳正当时这里也阴风阵阵,何况日落之后?

张姮将身子裹紧,可依旧挡不住寒风阵阵,浑身僵硬的也走不得路,虽然想找一块大石挡风挨过一夜。可此时的山风又起了变化,七弯八拐毫无方向,只觉得无数把刀欲要宰割了她。被迫倒在地上,她只能这样降低风速的侵害。忽然前方套来一根绳子,然后将她人往前面拽,张姮自然挣扎,可绳索变得越来越紧,她纵然牙咬,也脱不开这束缚。心中无限绝望,也不知尽头又是什么骇人的东西

许久,久到让张姮以为,她被那绳子就此拽入了地狱,可木柴和火光的结伴声,却提醒她尚未绝望。何况还有煮物的咕嘟声,身上也盖着厚厚的毛皮布;久违的温暖,让人贪恋。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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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语?张姮听得清楚!那是她最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披厚衣的老者将一碗热食递到她面前。见人愣愣的,眼中饱含警惕,便将碗放在人面前,然后又自顾自回去整理柴火。说道:“你真够胆大的,这地方号称风杀谷,男人都不敢轻易进来,你一个女娃子,还穿的那么单薄就敢往里闯。若不是我,只怕你现在已被这里的风绞成肉泥了。”

老者一点也不介意在这不知是齐国还是魏国的人面前说话,不知是到了这番年纪已经浑不在意,还是个性使然。

张姮盯着眼前那一碗肉汤,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可她,真能信任这个人吗?林蝶给她的阴影,已经让她不敢轻信任何人,特别是一碗极具诱惑的食物。

老者见她不吃,倒也不介意,只说道:“这是齐国的雪山鹿肉,一碗能抵十顿饭。你若还想离开此地,到你想去的地方,那就最好吃了。”

张姮孑然一身,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到魏国,可前路明显艰难,又心想如今已是这般境地,还有何怕的?于是端起碗吞噬起来。

鹿肉汤美味无比,喝下去的瞬间,一股暖流直通四肢,好像连日已经深入骨髓的阴寒,全部被驱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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