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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残风百足

第320章残风百足

陶瀞失踪的不明不白,且很可能已经遭了毒手,可究竟是何人所为,尚不得而知。但不管如何,雁独一也不会放过“真凶。”张姮担忧之余,也还得处理“祛疾院”和蜈蚣药的事情。

另外虽说此事蹊跷,可也不是所有民众都对此不屑一顾,有几户人家在温沨和余南卿的劝说下,开始观察他们菜地的异变,而且一些瓜薯,都无一例外发现了从未见过的虫子,于是事无巨细,除了交给甘泉宫的人,也自发的放在水缸或盆中观察。

众所周知,蜈蚣是卵系,一条母蜈蚣少说能产十到二十颗,但能成虫状,只怕已经变异,寄居在大些的果蔬里,体态也会有所不同,可见它们的存活取决于寄居物的大小。

马伯将这些蜈蚣放在琉璃瓶,发现没有寄居之物,撑不过一刻就会化为腐肉,对此也查阅了带来的医典,只觉得这类怪事,和书中记载的六十年前的一场虫灾有些类似。对张姮道:“六十年前,夷州曾经爆发过一场罕见的虫灾,元凶却不是蝗虫和所见的任何害虫,而是昆蜉(蚂蚁)。它们自然比蜈蚣渺小,更不容易被人发现,可造成的人亡却是成百上千。很多人当时被叮咬后,表面只是浮起红斑,刺痒,并未叫人放在心上过,可久而久之,身上的异样开始加剧,就好像那三人的症状,最后医者也查不出缘由,只当是瘟疫治疗。直到在一户村落发现了无可估量的昆蜉大军,这才叫人不得不相信这小小蝼蚁的厉害。”

“那当时是怎么解决的?”张姮忙问,马伯叹口气道:“唉,当时不是亲见者,很多人并不相信蝼蚁之躯能致使人命。朝廷.更不必说,即便派了专员,可他们也对此置若罔闻,并未采取有效措施,若不是其中一个性格刚毅的大夫,让那官员被群蚁蛰咬致死,只怕还无人对此重视。事后虽然大力整顿,设立救治所,配药火焚驱蚁,可那大夫却.为此付出了代价。当时,老朽年仅六岁,对于那被处决的医者,并不知内情,甚至被怂恿跟着那些人一起谩骂杀害朝廷官员的人。可成人后了解了内情,也遇到了类似的遭遇,除了自责悔恨,也只剩下寒心。想来为医者,千辛万苦追寻病根,可世人却只当一纸笑谈,甚至最后逼得大夫去杀人才能警示众生。而更有甚者,不但污蔑死者,更以此谋私,将一系列上升到神鬼,胡说八道,带偏民众。那些年的生灵涂炭,当真比蝼蚁造成的伤亡还要不计其数。”

马伯越说越激动,手都不自觉颤抖起来,张姮也不好再深究,忙道:“那依马伯的意思,目前的蜈蚣该怎么处理?”

马伯回过神道:“虽然前后不能同日而语,这蜈蚣也更为凶悍,可寄居瓜果实在奇怪。老朽一直想不明白,蜈蚣和昆蜉类似,都是群居卵生,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有些只是独条,而且幼虫也不像刚刚孵化。不明白是它们自己爬到瓜里,还是将卵产到了菜地?”

张姮忽然说道:“昆蜉我多少了解些,这些群居的背后都有蚁后负责生产,难道,这蜈蚣也是同理?!”

马伯道:“虽然不合常理,可是就目前的情况看,实在类似。如果真有一只母蜈蚣寄居在某处大肆产卵,而其他的蜈蚣因为所居之地不足以栖息而逃窜到外,那么从地域上看,就好解释为什么蜈蚣的存在只蔓延到曲符。”

张姮心头一紧,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偏离最初的臆想。而且金陵军那晚看到的破体而生的大蜈蚣,也不知在这群异虫中又是什么概念。忙道:“金陵军那晚所见的,马伯也已经知晓,还有府丞送来的卷宗,都描述这些蜈蚣进到人体内后,以内脏为食发生变异,而且体型和外观均已发现的蜈蚣不同。”

马伯面色凝重,只因他想到了一个更难叫人发现的事:“殿下,世间之大,老朽区区不到七十年的阅历很难评论,但是.一个物种的突变,它越是强势,就表示它们的繁殖越是困难。如果物种本身达不到母蜈蚣的匹配要求,那么绝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繁育出这么多的蜈蚣。所以老朽有个大胆的猜测.那些寄居人体内的变异蜈蚣,怕是为了配合蜈蚣卵的繁殖。”

张姮已是惊得无语附加,这样的事,若不是亲眼所见,当真闻所未闻。

所以必须要找到母蜈蚣!这场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的诡异才有可能制止。

但他们商榷的结果才定下,殿外就传来噩耗,只见阜平跌跌撞撞进来禀报:“殿下!雁谷主和徐公子身负重伤,咱们东宫的侍卫也死伤惨重!”

马伯一惊,忙去寻二人救治。张姮叫阜平将人赶紧抬到殿阁,一见果然是触目惊心。

雁独一和徐悒浑身血淋淋,皮肉外翻,而她派去跟随的二十名东宫侍卫,仅有两人折返,其惨状比之更甚,面部几乎已经看不全。

“都傻愣着干嘛!?快去找绷带,冰、金创酒,止血药和祛毒丸来!把医刀也赶紧烧红!”张姮没想到宋钰离开长阳后,此时竟回来了,而且不单是他,身边还有一个韶音服侍的人,起初以为是林蝶,但他转身才知是祝妃妃身边的护卫——药罗。

他和宋钰同样浑身带血,好不凄惨,可眼下却顾不得。张姮也知闲人留下只会添乱,叫几个人跟着马伯忙活,就出门等候消息。

听阜平说,金陵军在外巡视时,发现了宋钰和药罗用藤条拖着四个人往他们这儿来,见到宋钰身上有东宫的腰牌,忙通知了阜平。尽管不知雁独一他们究竟遇到什么,可这番惨状,明显是遭受了巨大的重创,九死一生才苟且了性命。

张姮心绪复杂,忙抓住阜平道:“东宫的侍卫,去统计那死了的十八个人,他们的家人还有谁,务必妥善安置。”

阜平转身就去办,王纯见张姮面色也不好,忙将她抬回寝殿。眼下大夫就在抢救伤员,谁也顾及不到张姮,只能按平常的方子给她照顾。

李珌早收到消息,处理了宫墙防御的事就赶回张姮身边,见她趴在床上一言不发,便坐在床边,无声安慰。直到张姮无助哽咽起,才劝慰道:“我知道很多事,我们已经无力,你想哭便哭,这里没人。”

张姮断断续续道:“我,我该哭吗?!我还有脸哭吗?!我又害死了人。”

李珌说道:“那你觉得.当初林蝶把你困在手里,他又放过别人了吗?”

张姮不言,李珌又道:“人们常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但那是捣毁巢窝的人的错,卵又惹了谁呢?总归是心起了贪欲,造成了无辜者的惨死,难道他眼前没了这个诱惑,就能相安无事了吗?在有心人眼里,任何东西只要能满足他的私欲,那世间物皆可为借口。”

张姮红着眼眶,看着李珌,想他身在军中,生死早已司空见惯,他也心知若取小利而失大捷,更是万万不可取。倒是她这样没阅历的人,反而显得矫情。松开咬着唇的嘴,说道:“我明白,我知道,可我东宫的人!不能白死!!”

李珌握着她的手,对此事不言而喻。这几天,甘泉宫外明显有了些不寻常的异动,时常会见到一些蜈蚣的残值,所以他下令尽快挖一个水渠,将凤阳河的温泉引到一个大水坑中,造成陷阱以防不测。另外廖曾的消息也是频频,白日和廖祈在山中搜捕,一些可疑的植物就地焚烧。有农户的菜地发现蜈蚣,不能硬夺,就只能以购取的方式买来,是想尽办法将这些隐患除去。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遏制的速度并不乐观。特别是那晚遭遇的铁头蜈蚣,至今都想不出有效的对策,除了叫军医加紧配置驱虫散,就是连夜打造兵器应对。

张姮忽然想到什么,忙对李珌道:“安承,廖将军他们能不能制铁网出来?!”

“铁网?”李珌忽然想到什么,张姮忙抓过纸笔,画出一些交叉的鳞状图案,解释道:“打造出铁丝,然后编制成渔网一样。你还记得夜市那次,咱们第一次和林蝶交手时,那个带面具男子的武器吗?他用的是一种天蚕丝的袍网,目前情况紧急,咱们也不可能做出一样的,而现在咱们用的都是绳网,不管是林蝶或者那些蜈蚣都无法抵御。但是,余有琊那天用的菜刀却可以,所以我想,能不能将城里打铁铺的人和军中铁匠聚在一起,用所有的铁矿打造一个大网出来。这样即使不能将蜈蚣砍杀,也能大面积将其制服!”

李珌看着图纸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叫人去办的。但现在敌未明,这工艺也不曾有人试过,所以成败只能靠天意了。”

张姮点头,只觉得事不宜迟,立即让李珌赶紧去找廖曾,将事情尽快达成。

只是他这一趟交代到了深夜方返,回来时,宋钰和药罗也才将雁独一等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他们一身疲惫,等伤患稳定了,竟直接昏睡过去,纵然被旁人包扎治疗也不见动静。诸事,也只能等人转醒才能询问了。

张姮辗转难眠,在李珌的陪同下,去看了安歌。她比余有琊和老洪的体质强一些,所以解了毒,只睡了一日人就醒了。但她遭受蜈蚣足手攻击的腿上,伤口开始有些溃烂,跟张姮当时被豹咬的伤口有些相似,又忙叫李珌去看看那两人的,伤口也不禁同样,转而问安歌:“你的伤,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吗?”

安歌躺在床上,说道:“没有感觉,这几日昏昏沉沉,若不是殿下说,我并不知道腿上的伤口是这样。”

张姮又问身边的王纯:“你们这些日子也没发现吗?”

王纯忙道:“伤口起初血流不止,但每日上药已是结疤了,奴婢们一直以为伤口要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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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姮又向伤口看去,确实如王纯所说,疤痕已成。可这其中却穿插着数条血痕,那些死皮被揭开,又呈现了黑色烂肉,并无痊愈之说。可更奇怪的是,安歌竟不感觉疼痛,示意她起身走一走,也不见妨碍。最后无奈,只能说等宋钰醒了在给他看看。

安歌听宋钰回来了,忽然看向李珌,神情复杂,不知张姮隐瞒的事,还能藏多久了。

次日初分晨晓,新的一日降临,而困局依旧循环反复,叫人怎么也看不到曙光。倒是宋钰忙了一夜,在破晓时就睁了眼,而一有了清醒,就急着找张姮。她知道有些事避无可避,只能对李珌说道:“安承,廖将军打造铁网的事不知怎么样了,不能有差错,你去看看吧。”

李珌知道她故意支走自己,很显然有话要单独跟宋钰讲。回了声好,便出了殿门。待他一走,宋钰的脸色更阴沉,尽管他肚里有千言万语,可看着张姮的窘境,直接变成了嗔怨:“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吧?”

张姮抿着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宋钰又道:“那你知不知道,病人的病不好,不完全是医者的责任,如果她自己作死,那就是神仙也救不得。”他缓了缓了语气,似乎是为了压下心中的火气,又道:“我醒的早,很多事他们跟我说了,我也知道错不在你,可能这也就是命数,但我知道你不是个认命的人。所以闲话我不想在说,这半年,我除了搜集药材,便去打听了韶音所在,上次你的命能救回来,也多亏了他们的秘法。而那个药罗你也看到了,这次我来,就是想带你去韶音。”

“韶音?”

“我说你能活两年,那是建立在听话的份上,可显然老天不遂人愿。如果我现在不带你去韶音,那么别说是两年,你能活到年底,就算我医术绝顶了。”

此时的殿门,被人猛地轰开,李珌一脸震惊的站在那。宋钰挡着张姮没叫他看到张姮瞬间惨白的脸,眼神也失了神色。听着他一步一顿的进来,就像重锤击打在心上,可他并未对张姮说话,只是问宋钰:“为什么?”

宋钰道:“她受了重创,原本就命不久矣,是靠着韶音的连脉术才得以苟延残喘。但这些日子她被人强行续命,就像拔苗助长,违犯本质的规律。将她剩余的那点支撑,也剔除的干净了。”

李珌浑身颤抖,眼睛只盯着张姮,几乎是用来平生最大的力气,才忍住咬碎牙齿的嘴,也才明白张姮自重生后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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