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移珠
第340章移珠
李珌再进东宫来,已是间隔了半个月,因为金陵军和城内的事,这番见面也是一拖再拖。按照张姮的吩咐,宋钰已将药混进了宬王府,第戎郡主虽然还那副泼妇样,但感觉除了荒唐,再不像原来那样疯癫。倒是那第戎王变得暴躁不安,张姮这才知道,是李珌暗中将他女儿用的香尘,撒给了她爹一部分。对此李珌理直气壮:“谁让他敢对你想入非非。”
张姮但笑不语,李珌又道:“宬王最近烦心事也蛮多的,你让人设立那乐善堂后,一些乞丐开始是有些抵触,不过有个安身之所,他们也就慢慢妥协。后来有贺兰夫人和黄夫人出面,一些朝臣也有所感悟,纷纷捐赠布施。不过有一些不明就里的人,为了讨好宬王,见乐善堂的位置靠近,就扬言这是宬王设立的,白白让他抢了你的功德。”
张姮道:“小哲子还行嘛,竟真的将事情办妥了。不过不妨事,这些他愿意要就都给他。”
李珌茫然道:“这为什么?”
张姮浅笑:“乐善堂这样的地方,难道建立就不用钱吗?朝臣们若认为是他慷慨,难道不会想自己的钱去了这里?须知贿赂,可是建立在得偿所愿的基础上,可若都打了水漂叫人买了美名,他们可不会甘愿的。好,就算他们不介意,新王妃也依旧招摇,那如此多的钱皇上就能视若无睹?”
李珌道:“不错,而且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宬王就是怀疑,见到那么多权贵去布施,也只当是城内人集资办的。至于王府那,表兄最近传了新药出来,宋大夫说那个步云边的成分已经不在了。另外五日前,慎家赠人与第戎王这事传开了,这一番卖好,倒让这群蛮子一时又得了意,当皇帝以为不想得罪他们呢。”
“慎家真的送人去了?不过慎慧怡的母家与她关系并不好。”张姮一想起那第戎王,就忍不住恶寒,李珌道:“他们当然阳奉阴违了,是从青楼买了个女子顶替给了人。”
张姮道:“既如此,那这件事你稍后让第戎王知道知道,看看被人蒙骗,他还能坐得住否?”
李珌搂着她,两人躲在章风苑商量着以后,这份难舍,又持续到了凌晨才罢。不过浅眠醒来,御前的人又来请张姮做一道清凉汤送去。
如今这道美味已深受皇上喜爱,几乎日日都要喝上几碗,而孤星大师躲在宬王府,因张姮在一时不敢进宫,神丹受耽搁,又有姒玉的事,张思戚竟一时忘记不问了。
不过那方士暂退,可不代表张昱会袖手旁观,他虽然还服用着丹丸,可气色一时好像恢复了以往,张姮到的时候,他正好也在。忙请安道:“没想到王叔也在,那可巧了,长河正好熬了新的清凉汤,王叔可有口福了。”
张思戚有些迫不及待,张昱有些犹豫,毕竟皇帝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犯瘾,就像当初他服用丹药一样。
张姮见他有所怀疑,故意说道:“王叔怕是吃不惯宫里的东西了,那就遗憾了。皇祖父,今日长河做了翠糕,里面的馅也是莲子和蜂蜜做的,您要不要尝尝?”
张思戚眉开眼笑:“好好好,都拿来给朕尝尝。最近你的新点心真是不错,不光是朕,就是德仪胃口不佳,竟也指明要吃东宫的酸莓奶糕呢。”
张姮看张昱竟无动于衷,假意谦虚道:“德仪娘娘喜欢,长河哪敢吝啬。只是想到王叔以后又有帮手处理政务,如此也能空余闲暇陪陪王嫂。长河可也等着有几个弟弟妹妹陪伴呢。”
张思戚听着自然高兴,张昱见这场面和谐,也不知心中所想。
张姮这时说道:“皇祖父,如今这天要热了,晚上的凉快只剩几日难得。而且这一趟回宫也给皇祖父和王叔惹了不少麻烦,张姮真是过意不去,所以想办个家宴,叫大家共聚一番。”
她的要求并无过分,何况言明是家宴,张昱也无法推脱。
张姮又道:“长河知道皇家行事难免要大费周章,所以只在东宫的太湖林腾个地方,既不铺张也不失意境,皇祖父和王叔可不能驳了我这小辈的面子。”
万顺道:“殿下难得提议,如今德仪娘娘的胎像平和,老闷在宫里也是不妥。不知皇上?”
张思戚难得顺心,自然应允:“既然长河有意,那没什么不可,左右端午也不尽兴,介时将嫔妃都聚在一起,自家人说话,倒也顺心。”
张姮表现欣喜,从头至尾都没让张昱看出端倪,但对于东宫之地,还是心生警惕。
可张姮这时又道:“王叔,长河初回宫得罪了王嫂,等宴席备好了,还得请她进宫来,我可要好好请罪的。”
张昱面色一僵,但最后还是应允下来。如此,东宫将在三日后举办“聆鸟宴”的事不胫而走。
张姮对于将人聚拢到东宫,实则别有用意。可众人就是怀疑,也想不到宫内早已有了灰鸮暗卫的监视,请她们离开,一是要仔细搜查,二是要将那些宫人的尸首再找一找,至于第三,便是未雨绸缪.
夜宴须得有灯光点缀,可太湖林内淡黄的柔光,看着却无火灼之感,且有近有远,犹如萤火。这一日也无风。张思戚等人踏入的时候,除去虫鸣,还有鸟声阵阵,比之乐师演奏的还要优美。
太湖林内的空场,除了厚厚的地毯并没有多余摆设,幕天席地,难得的天然之感。不过张思戚等人坐定,背后的遮挡一扯,树木又亮出一面类似屏风的图形,既是光亮也是装饰。
张思戚啧啧称奇:“长河,你这宫里竟无一灯火,却有星星点点,真是奇特。”
张姮奉上茶水道:“这是内廷司囤积不用的荧光粉,长河也是物尽急用。而且不光宴席里,这太湖林里里外外,为了美观也都撒了些。”
何净柔这时说道:“难为殿下能想出这法子,不但有意境,烛火也得了省却。”
张姮道:“娘娘不说,长河还没想到。这算是误打误撞了,只因想着德仪有孕,受不得烛火的味道。”
姒玉道:“嫔妾不敢,难为殿下惦记。”
张姮道:“哪里不惦记呢,现在德仪可是阖宫的宝贝。今夜唯恐有事,我东宫的人,也会牢牢盯着德仪的。”
姒玉对此只是笑笑,慎慧怡和阮珍儿也不言语。不过等张昱“姗姗来迟”,气氛就显得更静默了。张姮请安道:“王叔怎么一个人来了?今天可是家宴啊。”
张昱淡淡回道:“家宴的氛围,殿下想被搅和吗?”
张姮心知肚明,道了一声不敢,便吩咐王纯将开胃汤先奉上。说道:“晚上自然不能食用荤腥,虽然清淡,可也是御厨的新菜品,而且未免宴席无聊,长河还额外叫人布置了新节目。”
随即拍手示意,宫灯又熄了几盏,暗淡下,一声及动听的鸟声响起,而且隐约见其身影穿梭在幻音幻光的林间,与萤光粉交相呼应,好似延伸出彩带。
众人看得新颖沉醉,此时又有鸟声响起,跟着这荧光鸟飞出了林子,可却依然光彩夺目,盘旋于空中,最后声音渐小,它也跟着缓慢下来,落在了张思戚面前,对方既惊艳又疑惑。
张姮此时吩咐在空场前点起新灯,八个铜镜为背衬托,映射的光亮,加上荧光配合,在场之人瞬间被渲染成了柔光,而席案上也已摆放了新的菜式,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原来刚才视线吸引的当口,东宫人就悄无声息地摆放好了。
张思戚十分喜欢这样的氛围,尤其是看着撒了荧光粉的鸟,想上前触摸,那鸟竟不见惊吓,反而乖乖任其爱抚,奇道:“这是什么鸟?竟然如此富有灵性。朕从未见过宫中有这样的灵物。”
张姮道:“长河先不说,只问皇祖父,此鸟一舞可还能一观?”
张思戚笑道:“你这孩子越来越调皮了,方才皇祖父被其吸引,还不够说明吗?”
张姮道:“那长河该不该赏呢?”
张思戚又笑道:“这是当然!只要你说,皇祖父都应你。”
张姮跪下道:“既如此,那长河斗胆跟皇祖父求个恩典。长河想将名下的頔雨云安,送给新王嫂。”
“你说什么?!”张思戚一听她要将那皇家园林,送给那毫无礼义廉耻的蛮夷婆,顿时不高兴。
慎慧怡见势忙劝道:“长河殿下心善,可那园子是皇上亲赐的园林,公主孩子心性可不能胡乱。”
她帮衬也是想掩盖先前叫母家赠人给第戎王的事,怕被人揪出计较。尽管那刁女的分量远不及皇室园林。
张昱也觉得不妥,推却道:“长河殿下如此,叫她实在惶恐了,这么重的礼物,她一个外邦人可不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