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韶音拜毒
第240章韶音拜毒
宴席结束后,长庆殿在次日收到了一道特殊旨意——从今日起,张姮负责接待韶音使臣。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大忽不解,宫人更是气愤难当,因为他们都听说是那边韶音使臣指名的人选,心道张姮毕竟是魏国的公主,区区一介蛮夷竟提出如此的无理要求实在是过分。
可张姮却有别样的心思,虽然这些韶音人看似怪异,可如此大胆不将外邦放在眼里,足可见他们自信于自己的能力。纵然国土不大,可连齐国也对他们时刻提防,就知道跟他们为伍最起码不担心被外人窥伺利用。
——而且多与他们接触,或者可以了解林蝶的弱点也不一定。
只这次田玉央执意跟随,言明她喝得药得配合其身调理,张姮也觉得这次恐怕要在外住很久,没多想也就答应了了。
一路上所有人都十分谨慎,槿心更是唠叨说与韶音人接触的禁忌,可多半听来都觉得是宫里瞎传的,没一个靠得住。
待到了府邸,田玉央又遇见宋钰,他没想到宋钰竟会在此,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过又想他这人向来独断专行,对于旁人的事从不过问。又见张姮与他接触,除了询问那叫阿松的病情和五方衙门的事,剩下的与他也没接触,也就放下了心。
不过宋钰听说张姮以后要负责接待韶音人顿时来了兴趣,死皮赖脸相求同往可张姮就是不答应,毕竟他们在神秘也是使臣,这一趟是政事,万一让宋钰这个不着调的跟着韶音鼓捣出个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祸害人,那她可没法收拾。
最后宋钰见她软硬不吃,才心不甘情地提醒:“既然你以后要跟韶音人打交道,那么就小心点。至少吃饭的时候,让人先将一杯水滴在桌子上或者地上,如果水凝结不散,那么你就小心点,他们肯定做手脚了?”
张姮好奇道:“你很了解韶音人吗?”
只听宋钰讲,韶音共有巫、幻、毒、蛊四术,都起源于一个古老的教派,名曰拜毒教,它就像现在的玄天教一样,让南疆的当权者痛恨而又无可奈何。
那时的南疆政权尚有五个,还不像现在只有韶音独大,一些小部落无法抗击拜毒教的淫威就只能将它奉为国教,从让他们掌握了各个政权内部。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拜毒教衰亡,内战割据,政权分散,为了成为王者,很多掌握四种异术的人被重用,所以现在这些异士反而成为了当权者信任的臣子。
宋钰从齐国逃离后就四处流浪,也是机缘巧合接触过几个韶音商人,可那里对陌生人很警惕,对宋钰这样想一探究竟的人根本就是拒之门外,他便寻无果这才放弃,后来又认识了田玉央的启蒙师父,这才挂了个名来到长阳。
张姮临出门时,见安歌和四名护卫仍未回来,唯恐生变,忙让阜安去接应,若有事也先叫赵彬去接应。之后便踏上了去往韶音驿馆的马车,一路护卫随行也是浩浩荡荡,等到了韶音人暂居的馆驿,却发现院门前早已有人恭候,正是昨天那捧上虫子美食的药罗。
他见张姮来了,便恭敬请她进去,张姮好奇道:“虽然下了旨意,可我并未说什么时候来,怎么贵使这么早等候。”
药罗倒是据实回答:“皇帝之命,殿下不会耽搁,而且心中的疑虑,也怕是迫不及待想找我们问吧。”
张姮见此不再多说,药罗也不再答,一前一后进了馆驿大厅,都是清秀的韶音侍女伺候,不管茶果还是点心都很正常,果然那晚是故意呈现虫子给魏国难堪的。药罗随后请张姮稍待就去通秉,张姮则让身边的护卫不必太谨慎,毕竟人们是看着长河公主进来韶音馆驿的,总是精神紧绷反而给敌人可乘之机。
不久,韶音真正的使臣出来拜见,那是一位老者,头发稀缺只剩下几缕银白的发丝,一身深蓝色的袍子倒显得比一般韶音人严实,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看气色倒还不错,说道:“这位便是长河殿下了,老朽在这儿先问安了,韶音此来唐突,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张姮觉得他这番话应该跟皇帝说,毕竟他们的身份可是使臣。而那老者似乎看透了张姮的心思,扯着褶皱笑道:“老朽姓祝,是韶音四部的长老,鉴于我们韶音人不擅长繁文缛节,所以或许对魏国陛下有些失仪,可贵邦毕竟是礼仪之邦,断不会与我等蛮族计较,只能请殿下劝陛下见谅了。”
“不敢。”张姮说得是实话,毕竟比起明枪,韶音的阴诡更叫人防不胜防胆。可太过被动也不是她张姮的性格,说道:“韶音能来长阳,原本是魏国的幸事,来者即是客嘛,只要贵使有心,魏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不知贵使言明让我来接待,意欲何为?”
那长老并未回话,忽然他拐杖一敲,身后跟随的四名韶音人立即围住张姮,护卫急忙拔刀抵御,张姮倒是镇定自若向祝长老看去,只听对方低声道:“说,林蝶在什么地方?”
张姮一惊,没想到韶音人这么单刀直入。坦然说道:“实不相瞒,去年我确实认识一个姓林,且衣着与你们相同的人,可是我跟那人的接触并不算愉快。因为他,我差点失去了挚友,身子也受创严重。后来一番抗击,他被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击退,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老者皱眉问道:“你没有说谎?林蝶怎么可能轻易被击退,下手又怎么可能会有活口,而且你身上又为什么还会有他的蛊虫?”
蛊虫?还是林蝶的蛊虫,张姮听得云里雾里,可至今为止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身上也没异样,就算和林蝶有过交手,那田玉央和宋钰又怎会看不出来?皱眉答道:“这点我不知道,不过,长老如此畏惧他,难道你们是他的敌人?”
张姮推敲之余,也按着后来的事不说,就是怕这些韶音人会当场将她掳走,用她的血对付林蝶,毕竟他们可是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
祝长老此时说道:“这个人是韶音通缉的要犯,既然殿下身上有他的蛊虫,那我们不会就此断了这条线索,还请殿下告知这前因后果。”
张姮看了看这些面色警惕的韶音护卫,祝长老又敲了一下拐杖,他们立即退去,可在张姮心里这不能代表韶音的诚意。祝长老见她还要隐瞒,正欲又说,这时候从里屋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而且伴随这愉悦的声音,身上的首饰也跟着作响,好似一首欢快的曲子。
张姮不知来人是谁,可包括祝长老在内的所有韶音人都很是恭敬,并尊称她圣女。正是昨天在承光殿吹笛的少女,她目光勾魂摄魄紧盯着张姮,朱唇开启:“公主殿下是魏国的宝贝,既然认为我们是客人,那自没有反客为主的道理。只不过这个林蝶关乎韶音安危,身上又有数条人命,所以还得请殿下告知。”
张姮头一歪道:“他国秘史我是不该过问,不过圣女可否先告诉我,你昨晚赴宴当众吹笛,可是察觉到那林蝶和我有关,故意试探?”
韶音圣女坦然:“不错,我们韶音在长阳城已经潜伏半年之久,可以说我们用自己的方式探查了很多人,最后只剩下皇宫,那晚我在宴席上以幻音试探,所有人都被迷惑,唯有你保持清醒,而林蝶这个人向来仇视韶音,所以我断定,你身上一定有他克制韶音的物件,果不其然,今日你一进来这馆驿,我身上的蛊虫就躁动不安。”
张姮听罢只觉得这韶音的行事作风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们估计也是和那些杂耍团一样混进城里,心里只摇头这细作在长阳的横行。不过眼下局势紧张可不是计较的时候,她坦言道:“我与林蝶也就是一面之缘,还是孽缘,方才我已经说了。”
圣女却摇头,自顾自坐在张姮身边道:“那你是怎么化解林蝶的蛊毒可否告知?”
张姮不言,心里起了胆怯,她怕自己臆想成真,圣女噗嗤笑道:“我知道殿下担心的是什么,放心,我以我韶音的族人起誓,我们只想知道林蝶的下落和解毒的办法,毕竟这人是个大患,若不除之就是灭国之灾,殿下可以放心,您的命我们保证安全,绝不会伤您害您。”
张姮笑道:“可我怕告知实情,你们不动歪心思都难。”
“哦?”圣女来了兴趣,但是一想也对,能让林蝶束手无策的人必定也有一番能耐,然后她抽出自己腰间的水晶笛递给张姮,韶音人大惊,都跪下请圣女不要莽撞,哪知这圣女却摆手制止:“此物乃韶音相传之古宝,其地位等同韶音王,笛音更能催动我们所有韶音人身上的蛊虫,我将此物交给殿下,也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您可以一试,也可以让侍卫攥在手中威胁,若我们敢有不轨之举,立即蛊虫爆裂,死于无间地狱。”
张姮看着那精致的水晶笛,再看那些韶音人面色惊恐,只觉得不会是假的,要知蛮族的信仰比他们更甚,于是接过交给护卫说道:“不知圣女如何称呼?”
那女子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身家性命被人拿捏,爽快道:“我叫祝妃妃,韶音的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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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的诚意我接受,不过笛音怕也得结合秘法才能催动身上的致命蛊虫吧。”张姮挑出祝妃妃的语病,对方笑意更深:“不错,不过这笛曲也是关键的。”
张姮见她爽快,自然也不再顾忌,便将去年那灯火之夜讲了出来。不过他们惊讶的不是林蝶的手段,而是对张姮说用自己的血为人解毒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祝妃妃一脸凝重,伸手就抓起张姮那白皙的手臂仔细看了又看,啧啧称奇:“没想到狂妄不可一世的林蝶,竟然会在你身上栽跟头,这世间当真是天外有天啊。”
张姮收回手臂问:“方才你们说我身上有林蝶的蛊虫,不知你们看出那是何物?现在又在我身上哪里?”
祝妃妃和祝长老对视一眼,看着张姮怪异道:“殿下,难道您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吗?”
张姮摇头,这下所有人更惊得合不拢嘴,大呼不可思议,要知林蝶是连韶音都束手无策的四术鬼才,他的手段之狠,就是沾染一点也能叫人生不如死,而眼前这个看似单薄的少女竟对他的毒蛊毫无反应,其血更是他的克星,当真觉得张姮才是个怪物了。
也因为如此,他们对张姮的警惕心更深了。
祝长老此刻忍不住道:“你们先让开,我来试试她。”
侍卫立即挡在身前保护,祝妃妃也觉得不妥,可她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正左右为难,忽然厅外传来阵阵笛音,而且很明显这首笛曲的威力在祝妃妃之上。让厅内不光是侍卫,就连同为韶音的侍卫和侍女也纷纷捂住耳朵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祝妃妃和祝长老则用内力勉强抵御,可面色也逐渐惨白,向张姮看去,对方却依旧毫无异常。不过侍卫自身耳鸣越发重,好像有什么东西直冲大脑,情绪开始暴躁,张姮立即阻止大喊:“快停下,不要再吹了。”
笛音随即消失,很多人得到了解脱可依旧面色痛苦,祝长老让他们先去后堂,又解开自己囊中的几粒黑色药丸递给张姮:“殿下,你的侍卫已经中了蛊,这是解蛊之物先给他们服下,再回去以热水沐浴泡出虚汗,便无大碍。”
张姮有些犹豫,毕竟曲音如何给人下蛊?
祝妃妃解释:“我们韶音人所到一处为了安全,都会布满很多蛊虫在房内护卫,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那些小蛊虫就已经飞到你们身上,方才我的同伴吹奏的曲音,就是驱使它们进入所在之人的身体,从而肆意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