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追悔
第239章追悔
这少女看似颇有地位,如此失态其他韶音人也不反驳。而随着她发号的施令,只见名健壮的汉子将个青铜盨捧上,众人都不由得好奇看去,可这一看尽皆瞠目结舌,有的差点叫出声;那盨盖掀开呈现的食物,全是蝎子和蜈蚣,也不知有没有经过油烹,完好地摆放着。
齐国人望去面色也是骤然紧绷,心道难怪这些韶音人会歪门邪道,地处贫瘠的将虫子也当成吃食。只不过他们不敢表现出来,要知这群蛮夷的阴晦可是诸国之最,谁知道惹他们不高兴暗地里被怎么算计。
张思戚听万顺回禀后浑身僵硬,心想那些虫豸别说是下口吃,就是看也不想多看一眼,然张姮却面不改色那么面对着,不知她是不是害怕得僵住,忙让万顺前去解围。
正在这时,那韶音少女又媚笑着解惑:“众位有所不知,这蝎子和蜈蚣经过烹火已经去除了异味,口感味道皆很鲜美,在座各位吃尽了山珍海味,不妨都来尝尝韶音的特色野味。这位王爷既然来敬酒,那您想先尝尝吗?”
张啓之尴尬道:“呃,使臣费心了,不过这虫子”
少女笑道:“各位放心,人之初始,力量不足于猛兽对抗,天地之神赐予的便是这些虫豸,今日夏至又特别,难道诸位不想效仿一下先人,当是一番感恩吗?”
张啓之哑然,众所周知,蝎子和蜈蚣都是有毒的,又何况他自命万金之躯,怎甘愿涉险。
张思戚也左右为难,这时姜濋出来谏言:“陛下,这些食物虽然经过处理,可虫豸终究是虫豸,即便是异国特色,魏人的肠胃怕未必适合。”
元翦见张姮被人为难,早已按耐不住;就算张姮已明确拒绝他,可他还是不想看见她受挫,站出来说:“皇上,臣随父亲戎马,别说是虫子,草根都食过。既然贵邦说是特色,那请陛下恩准,让臣先来尝尝。”
元裳自是阻止,可他说完就直奔张姮处,并越过张啓之,伸筷子就要去夹。
张姮看那韶音少女眼色十分得意,不想在人前却步,出手拦下元翦道:“武威将军且慢,这么难得的美味,本宫可不会拱手相让。”
“殿下?!”众人在错愕中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张姮直接下手捏起一条蜈蚣放进嘴中嚼起来,众人大感反胃的同时还没停下惊骇,她咽了蜈蚣后又抓起只蝎子丢进嘴里嚼,表情没有厌恶,反像是的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
万顺这时赶忙上前道:“殿下虽觉得好吃,可晚上不宜多吃油腻,奴才让御医给您配点解腻的药汤吧。”
张姮知道万顺的意思,顺着他道:“公公有心了,这晚上确实不该吃得油腻,否则长者是受不了的。”
然后叫侍监将这异域佳肴,借口搬了下去。
韶音使臣没想到谁都见之胆寒的食物,这公主居然当众吃下,不但吃了,表情还似意犹未尽。那少女的眼神更有深意了,顿时起了兴趣暗自呢喃:长河公主,有点意思。
张姮擦着嘴道:“韶音的美食却有异国风采,不过以虫豸为食,却是非常时期不可选,可见韶音境内确实需要与魏国递交友邦国书了。”
此时一个韶音略显沉稳的男子挡在盯着张姮的少女面前,恭敬道:“公主殿下所言甚是,不过是否结交,怕还有待商榷。”
张思戚怪道:“使臣所言何意?”
韶音使臣答道:“陛下见谅,这分属韶音的内政。不过在皇帝陛下万寿之前,吾主是否接受皇帝陛下的好意,待臣等回禀他应是会尽快答复的,还请魏国稍待。”
他这一番话让张姮有些诧异,难不成他们韶音人出使魏国的目的不是这个?且他这般目中无人的口气,可太叫人下不来场面了。
果然,张思戚的面色难看了,这群蛮夷简直是当众驳了他帝王的面子,可韶音人行事诡异,方才那一幕也是心有余悸,不敢明面将话说得强硬,只好点头敷衍。
对此,最觉得莫名其妙的是齐国,他们实力比魏国雄厚,若是不屑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些偏外异邦也不将边境大国放在眼中,看来这魏国已是强弩之末,就算与突贺联姻也是垂死挣扎,早晚会成为他齐国的囊中物。
宴席最后在张思戚的忽忽不乐中结束,明显那些使臣给他的压力变得沉重不已,回到成望宫更是怒不可遏;齐国昙国和梁国蛇鼠一窝来算计他,大随氏和第戎实力不足,想攀附魏国也不过是想从中多瓜分些利己的财帛。可现在就连韶音这群乌合之众也不将他放在眼里,简直是可恶至极!
他越想越窝火,连带以前的种种也全被勾动起来。更后悔当初怎么不直接让张姮去和亲,至少她比那蛮横的竞陶更对突贺有吸引力,而有了这个靠山,齐国就更不敢轻言威胁。而要想分支剥减元家的兵权也不是难事,只要给张昱和元裳一纸赐婚的诏书即可。
可现在才想起这无后顾之忧的完美之策却为时已晚,恼恨自己当时怎么被冲昏了头。
张啓之此刻也是悔恨的,怪自己那天的冲动激怒了张姮。
今夜的宴席她的表现又叫人刮目相看,相比那个昏聩且自私的老皇帝不知强了几倍。也自问除了祖母成阳大公主,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面对如狼似虎的异国人能这般镇定自若。又何况此时他才看明白朝廷已有多少人为她侧目,也没想到她在短短三年间竟聚拢了这么多背后势力。
宫内不必说,军方就有元家金陵王两大靠山,朝廷上有涉礼部的温家,兵部的千金听说也与她交好,也有眼线见过她与刑部的鲁唯昌有交际,户部的吴盛更为她谏言过,还不包括光鹿院的阁老高令笳,现在就连外国,特别是大突贺都曾言明直指。
这样的女子,张啓之不知张姮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如何,但可以肯定魏国已没有任何女子能和她相提并论——跟他手下只有內闱眼线和谢舷这个低微官职的人相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所以,张啓之已经不在乎什么元裳,什么兵权什么仆射,他现在只想抓住张姮,只要她的心回到他身边,那这些势力统统都会划归到他麾下,而帝王之位自然唾手可得。
也正因如此,在回去长庆殿的路上,本在思量方才种种的张姮,又见到了张啓之熟悉的身影。可奇怪的是,张姮再与他相逢已经没了所谓的欣喜,虽然宴席上他帮衬着化解尴尬,可现在面对他更多的却是淡然。
车外,张啓之就定定地站在队伍前,也不说话,只是眼神看着,气氛有些凝固,似乎他就是不想她离去。最后张姮叹了口气,让人直接架车别过。
张啓之一改往日的急迫并未出声阻拦,东宫人看着他对张姮的含情脉脉,夜色下显得寂寥,叫人着实不忍.或许,这正是他的目的。
等一行人回了东宫,张姮踏进章风苑,安歌才忍不住问:“你要原谅他吗?”
张姮只是缓缓答复:“.暂时不会。”
安歌有些诧异:“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会?!”
张姮背对着安歌,其实对于张啓之她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可依据幽幽说:“.如果他不会再骗我的话。”
安歌哑然,不明白张啓之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张姮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她简直不可理喻了。
张姮知道她的心思,就站在苑内的小院,盯着星空道:“我身边已经失去了很多人,所以我不想再失去谁了.张啓之做的事,我并非不看在眼里,可是造就他那样性格的原因归根究底不是他的错,他已经有了悔意我便觉得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不会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骗我,我可以慢慢帮他达成所愿,或许他满足了,也就真的会定下心吧。”
“你确定?”安歌不信,其实张姮说完那番话自己都觉得怀疑。
人的心都是贪婪的,就算身为帝王的张思戚不也一样?可是张啓之终究不是张思戚,或许他还有机会,张姮对安歌敞开肺腑道:“我不知道,以前不管是奶娘和槿灵的事还是旁的,我都觉得自己有能力追查。可是现在,我真的一点继续的心思都没有了,或许我是变了,也或者我根本就是劣性暴露.我对不起太多的人,放弃也好,沉沦也罢,终究我能说的就是一句对不起。特别是槿灵,她遭受了那样的无妄之灾,终究是被牵累的,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所以比起奶娘,我更对不起的人是她.白白枉送了她的性命。”
张姮说这后半句话的时候,偏巧又被田玉央听到,心中的疑惑更深。
他是奉旨送汤药来的,就在章风苑看见张姮和安歌本想开口,可偏偏张姮又提到槿灵,让他不得不做了有失涵养的事偷听。心中也不断思索:张姮为什么又说对不起槿灵,她的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当初槿灵死的突然,田玉央知道这其中必遭受了无妄之灾,可张姮说她没办法阻止?难道她知道槿灵是怎么死的吗?那为什么她没未说起过。
心头阴云密布,田玉央逐渐有了自己的猜测。
两年多前,张姮只有奶娘相依为命地回到皇宫,那自然她们的亲厚非常人可比,而槿灵死的那中元夜,张姮的奶娘也身死了,这其中若没有关联谁会信?又回想当日,当他听到噩耗就先去了板桐间,因为宫婢的伤亡都先会安置到那,可女医却说槿灵的尸身和张姮的乳母庄夫人都已运去了奚宫局。他心伤之余不知为何事情会这么迅速,费劲心思进去想一探究竟,可就只剩下槿灵一具尸身了。
当时他咬牙忍着泪水,一字一顿追问奚宫局的人,究竟是谁将她害成这样的。可那的人态度冷淡,更说了一句让田玉央费解的话:“查案并不是奚宫局的范畴,而且此女之事皇上已下旨不必追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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