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听雨声
第228章听雨声三局两胜,谁都没想到魏国赢了这极为劣势的比试,张思戚被百官叩拜敬贺才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许久都没叫他缓过来,等他想起那个戴面具的人时,对方早不见踪影,若不是元枞那里有记录,还以为这场胜利是天神仙相助。
张昱不希望让突贺反悔,立即说道:“条件既然是每场比武提前定下的,那么尊使应该不会反悔的。父皇,今日是难得的大喜之日,您要好好犒劳一下突贺以及为魏国奋勇不屈的人啊。”
张思戚立即道:“对对你说得对,今日比试叫朕刮目相看,所参加的人全部重赏,另外尊使既然率行了承诺,那待和亲事宜定下,朕也会拟定好购取之物,更好与突利可汗相商。”
泊日特等突贺使臣即便不愿也无法,毕竟勇者为尊是他们深入骨髓的认知,而且他们为人不像魏人这样扭捏,输了就是输了,所以痛快地应声。
不过在他们心里,身外之物可以相商,可对于张姮他们却并不想就此放弃,单单就是这少女的冷静甚至敢于直对突贺的勇气,就比那个见人又喊又叫的花架子强。
可张姮早已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她因一直盯着李珌,见他在纷乱中离去,立即不顾周围人的围拢朝着他的方向跑去。她心里很清楚,虽然李珌赢了,可是他也受了重伤,此刻只想找到他。
——可是这一追,就好像追了一辈子,那么久,又那么远。
校场一处偏僻的地方,张姮终于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安歌在那里正对他说着什么。
早已不用笃定,因为张姮就是知道那人是谁。
她此刻想喊,想上前,却又感觉被人远拒于外。
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这一刻似乎什么都静止了。
安歌发现了张姮,想提醒面前人,可露在外面的眼睛似乎告诉她不用了。
然后,然后他就这么背对着张姮纵身上马;那不是楚骓,催马离去的力道似乎用得很大,马匹吃痛如逃离似得绝尘而去。
张姮瞬间跪在地上,终于控制不住悲泣起来,安歌紧紧抱住她想尽量给她一个依靠。她没想到李珌在那一夜后拒绝了张姮所有的一切.可是既然拒绝了,又为什么不真的拒绝呢?
安歌越来越看不懂他们,明明两个人都已经一身伤,却仍选择拒绝相依,拒绝做彼此的依靠。
第一次她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
元翦寻来的时候,张姮已经失魂落魄地要离开,满目的泪痕,叫人不忍。她甚至没有叫人回禀皇帝,就这么直接在安歌的搀扶下走了。元翦知道那个戴面具的人一定跟张姮有关系?纵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告诉他,那个人在张姮的心里比他重要,或者,他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张姮的心里从没有过他。
张思戚还沉浸在欢愉中,他来不及知道也暂时不想知道张姮跟李珌的纠结,满心都是自己的利益得到了保障。等他回过神,张姮已经去了宫外的府邸,但鉴于这个比武是她和张昱的主意,也暂时不追究这份任性,满心欢喜地回宫与群臣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整个长阳的人也都没想到魏国在和突贺的事上占据了绝对优势,这是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张啓之在听到的时候质问了三遍,可对方打探的答案出奇的一致。难以置信的最后,也第一次失去了涵养,将书桌上的一切扫落在地。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况是跟天斗。
他深信这女人一旦忘我起来愚蠢得可以,可不想老天真做出了让步。等将白天的事调查清楚才知道前因后果。
可元家就罢了,最后一场竟被个来路不明的人搅了局,让张思戚保住了张姮的命运。这无疑打乱了他以后的计划,冲着翟武怒道:“那个戴面具的人现在在哪儿?!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翟武为难道:“王爷息怒,事出突然所以属下,属下并未察觉”
张啓之随即又陷入暴怒中,他让人主张退让,是因为他坚信突贺人会在和亲事上坚持到底,而他们的军力也一定会让皇帝屈服。可不过一场比武,仅仅只是一场比武他们居然就甘心低头了!这算什么?!
翟武急道:“王爷,突贺人变了主意,若此时在有人一意孤行怕是会提早成为众矢之的,特别是丞相,此前他一直对突贺人低头,这种怯懦的不臣表现已叫人不耻,您还是从长计议,属下怕王爷跟他纠缠过深日后也被皇帝疏远。”
“不用你提醒本王怎么做事!”对方恨得咬牙切齿,厉声喝止翟武,翟武便不敢再知声。
平心而论,张啓之觉得以突贺人的实力来说,即便是以一敌百也占据绝对优势,本以为日子一到一切成了定局,可现在却.说到底还是张姮再一次的不听话造成这种局面。可又是谁从中作了梗教唆了她?否则她早就心悦诚服的深情怎么会再次偏移?
张啓之很快想起许久未露面的温沨,心头止不住泛起弑杀的恨。笃定这件事一定是他的主意,他不忿自己占据张姮的心,就转投了宬王的阵营,假借冤案给人自暴自弃的假象,顺理成章的消失然后暗地里去寻找什么江湖能人,然后跟张昱里应外合算计突贺!一定是这个温沨搞的鬼!可恶自己竟然后知后觉。盛怒下他立即对翟武言语狠厉吩咐:“温沨现在在哪儿?!”
翟武一惊:“温,温沨?这个人属下尚未探知他的下落,王爷您这是.”
张啓之阴恻恻道:“既然查不到,那本王就屠了他温家!看他还能藏得心安理得。”
翟武大惊,不知张啓之怎么突然下这种狠命令,虽然温沨确实对张啓之不敬,可贸然出手势必引来嫌疑,立即劝阻道:“王爷息怒,此事非同小可。那人再怎么说也是三品朝臣,若派人绞杀一定会引起刑部的注意,您不可草率.”
“我让你去就去!你是王爷还是我是!”
“.属下不敢,但属下还是请王爷三思,既然您对此人已下了杀心,那么事情就要谨慎处理,这样才能无往不利,请王爷慎重!”
张啓之的妒火熊熊燃烧,翟武劝阻他许久才得以冷静,不过他发誓一定要除掉温沨这个碍事的家伙,不能再让他牵动起张姮对自己的怀疑。但现在稳住张姮也是首要的,于是立即修书一封送进了宫。
因为怒气未消,他怕被人看出破绽,连写了十封信才算满意,可现在的张姮并不在宫里,而且就算信交到她手里,她也没有多余的理智去梳理这一切。
因为李珌,张姮现在心神很乱。
栗娘等人早收到消息,一直在府里等候。之前她们听到张姮有可能和亲本还在担心,可喜讯传来的时候也没人感到高兴,单看张姮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以为事情又出了变故。想跟安歌打听,对方只是摇头不语,如此更叫人担忧。
张姮最后只让安歌留在身边,也或许是如此她才放心地说话:“是他,是他对不对?”
问人解惑,又好像是扪心自问。
可安歌除了陪着她依旧不语,回想着方才李珌说得话,什么只是见不得突贺人的嚣张,听来一点底气都没有,这话怕是连楚骓都不信。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张姮忽然起身抓住安歌急道:“是你告诉他的!是吗?”
安歌不会撒谎,又何况和亲这件事实在太大,如果没有这比武的赌约,张姮说不定明天就披着嫁衣离开魏国,那到时候李珌又如何自处?
安歌的沉默算是承认,张姮低下头,最后她像是恳求着说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他说我的事,你答应我!”
“殿下?!”安歌不忍心,张姮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面容,依旧苦苦哀求,安歌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下来。但是她心里清楚有些事就算她不说,皇命一旦散布,金陵府怎么可能不知道。
久久沉默的最后,张姮选择独自离开室内去了后院,看着那些花坛里的草药不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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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头顶上散下很多草渣子,张姮惊讶抬头仰望,就见阿松趴在矮墙看着她,手上还有草屑,不知自己闯了祸还冲着她傻笑。张姮看着她,忽然想起许久以前李珌也曾做过同样幼稚又傻气的事,但那时候的他们却只有笑,且无忧无虑。
或者说,她和李珌在一起永远都那么轻松而天真的。
可她从未去了解过李珌,不知道他的过去是否也充斥着压抑,他也从未对自己说过。
去年鹰谷,在那个壶口花地,其实他也哭了,可那时候的她心里只有自己,并没去问过他为何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