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妖星局——星变
第162章妖星局——星变张姮和张启元并没有相处太久,他听到别处传来声音,又慌慌张张地跑开。
张姮也没阻拦,毕竟知道了他的身份,日后相见也自有缘分。
但等她在回到长庆殿,所有人面色紧绷,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槿心忙道:“殿下,方才有宫闱局的人突然来查长庆殿的人数,差一点就发现阜安不在。”
“宫闱局?为什么宫闱局忽然来查人?”张姮莫名,东君作为宫闱局的主事尚宫,怎么会突然来查问自己。槿心对此也不明白:“她们来得突然,只说快到殿下的生辰,借口严查内宫,原是见殿下不在等候的,可不知为何攀谈起来,然后话就拐到宫里人数上,非要查一查。还好阜平在自己眉心点上一颗痣这才蒙混过关。”
张姮有些疑惑,东君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状况,也不可能叫人不明不白的来问话,后宫各部更不敢明目张胆的来东宫寻事,只怕事情将有变数,忙对阜平道:“阜平,你让人偷偷去宫闱局打听一下,看看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槿心忙拦下劝道:“殿下不可,此事暂时蒙混过去,最好还是不要声张,反叫人怀疑就不好了。”
张姮想想也是,只宫闱局无故来访,怕是东君那出了什么意外,但眼下只能佯装镇定。
到了晚膳时,只都过了时辰还不见传膳的侍监来回,张姮越发不安,这时阜平带着一个面生的侍监进殿回禀:“殿下,成望宫侍监有事求见。”
张姮以为是张思戚有事,对方却尽量放低声音道:“殿下,奴才是偷偷来的。今天司天监的人来见皇上,说天象有异,话语间涉及到了后宫人,奴才怕有事,所以赶忙来知会殿下。”
然后张姮听他娓娓道来,就在半个时辰前,司天监大司章图,未经传召慌张来到成望宫禀告,说重阳节那天天象有异,司天监担负观天之责连夜观察星象,发现荧惑星竟然出现,主星更现烛火之冲,且四周蓝虎七大宿中的焦火,文宫和斗犀星闪烁异彩,乃是大凶之兆。按照记载,斗犀属于天家星,伴随这几样不吉利的星象,章图预示宫内有灾星妖孽,引天火入人间作乱。
张姮对天象不了解,但也知道这个司天监是针对而来,不过事情坏就坏在这段时间,张思戚陆续收到各部呈报的奏折,她也听到外面的传闻。
多地田亩呈现焦黑状,可并不是天干物燥被火侵袭,原本只是几户人家,可一夜之间像瘟疫一样,让方圆的农田土壤尽数焦黑,粮食还没来得及收就跟着腐烂,更泛着怪异的气味,叫人作呕。而且这种情况还在蔓延。
这还不算诡异的,更诡异的是此次除了农户的田亩,还有耕牛,也不知是中毒还是误吃了什么,死了大半儿,后来剩下的羊马猪狗,以及散养的各种家畜也无一幸免,而且死状蹊跷,都是内脏发黑,就好像被灼烧一般恐怖。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断发酵,看来司天监的说辞,张思戚是一定信了。而那句宫内灾星妖孽,没有明说,但以竞陶的手段,张姮好像看出了阴谋的端倪。
不过对这个侍监的通气她还是感激的,不管他私心有什么,这份恩情是记下了,让阜平打赏后悄悄将人送走。
宫内气氛紧张起来。槿心道:“殿下,司天监这话明显直指内宫了。”
张姮倒气定神闲:“自古天象之说无人不信,特别是帝王更为重视,看来这才是竞陶的目的。只可惜我发现的太晚,先是太庙祭祖,先祖的长天寿明灯熄灭,而司天监才进宫说明,怕是瞅准沢惠大师在我面前突然圆寂,两件事加上宫外的异变,皇上不信都难了。”
槿绵急道:“那殿下如今怎么办?天象显现大凶之兆,这绝非小事。”
张姮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凶险,只没想到竞陶暗中布了这么大局,和帝姬府里应外合。
田玉央去查油渍至今没有结果。而且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倒不是他,军粮供应和天象也先放一边不谈,农户们收不到粮食,自然就得进城进镇购买,可事情发生的突然,米铺也需要进购方能保持贸易的平稳,如果存粮不多,那随之而来的就一定是米价飞涨,若是百姓被奸商逼急了,不晓得又会发生什么暴乱,但愿这次危机,能撑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司天监在张思戚处逗留了很久,也不知说了什么直到深夜,张姮才收到章图离宫的消息。事不宜迟,将阜平槿心槿绵还有赵彬全部召集到跟前,她要在事情闹得更大前部署筹谋。
“今日宫闱局突然造访,只怕是山雨欲来,而且那个侍监也说灾星之事非同小可,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不一定能够安泰,如果事情有变,大家尽量远离长庆殿。”
“殿下?!这不行!哪有殿下涉陷,奴才就离去的道理!奴才绝不离开您!”
众人当然不会弃主不顾,但张姮让他们稍安勿躁:“你们的心我知道,只这一次不单单是我一人,皇上的心思我无法预测,万一有事,我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还需要你们帮助。”
随后张姮说出了几件事。
倘若事情真闹得大,阜平要尽量想办法离宫,去联络宫外的栗娘等人准备粮食和银两,视情况安抚灾民施米疏财。而且她料定,届时一定会有人滋事,五方衙门和巡防总署不会置之不管,逼不得已,也可去向宣王求助,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多说。
而槿心槿绵就简单,留意蕙宫的动向,如果发生突变,一切自保不可妄动。东君那里,张姮暂时不想暴露,而且以她的能耐也不需要她费心。
至于赵彬,出事之前就安守岗位,如果真有祸端,就暗中去拜托万公公暂留宫中,但决不能相信陈恬或者鲍挄,与御前侍卫和禁军也不能过多接触。赵彬虽然不明白用意,但也应承下来。
“我暂时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他人,大家暂时不要声张,还是那句话,一切随机应变。”
槿绵欲言又止,张姮知道她想说什么,最后补充道:“方才我说的,都是在你们平安无事的前提下。我心里还有个最坏的打算万一,皇上将我们押去三思署,记住,到时候都不要妄动,我会尽量抓住机会争取生机,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
——比起张思戚,宫人更像是亲人。只要他们在,张姮就有信心度过危机四伏的每一天。
之后的时日,一切看似平静,但东宫知道暗流已经开始涌动。很快,灾星妖孽降临人间的事在宫里传开,似乎劫难,不日就会降临。
旁人不论,但竞陶对此深信不疑。从她收到沢惠圆寂的消息,便觉得时机成熟,不顾书贤劝她忍耐,立即让章图去皇帝面前将编排好的话叙述一番。尽管古今帝王不都懂得观天看象,但必信此类天言,又何况为让他动容,竞陶可提前做足了功课——先祖的长天寿明灯,还有那些无故损毁的大面积农田。
张思戚下朝后,面沉似水,天象异变的事,开始在朝臣之中流窜,反而户部呈报的灾情损失被淹没其中。只他们不在意不代表皇帝可以忽略,从奏折的内容粗略算来,东郡,南郡和长阳郊外,特别是松阳郡的受害造成的损失其大,粮食折损不计其数不说,田地还能否明年从新启用还是未知。而且城镇以内的米仓虽充足,但被购买不久也出现谷米腐烂发黑的事,好在只是个例,局势尚且还算控制得住。
另外他忧心忡忡还有一事,如果长阳城救济不及,难保今年的冬天不会有大规模的人祸,现而今只能尽力保住军粮,以防将来有军部哗变之事。好在其他各州,没有呈报此类相关的事,心里隐隐祈祷灾祸千万不要扩散至全国,何况四属国使臣也还没离开。
而且边境战事依旧焦灼,也不知突利可汗对边境几个部落如何处理,愈发叫人头痛。直到去了交宸宫,见到姒玉,心里才多少轻松了一些。
姒玉温柔的帮他宽衣暂歇,软声细语道:“陛下,您先别急着午休,嫔妾怕空腹对您身子不好,所以特意为您准备了些栗子粥,您尝尝。”
张思戚看着粥,没来由的伤感。姒玉以为做错,忙诚惶诚恐道:“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张思戚回过神道:“美人这是做什么?是朕一时伤感,与你无关,你快起来。”
姒玉这才起身,眼眶含着泪珠,叫张思戚十分不舍,语气温柔道:“美人不要伤心,都是朕吓着你了,前朝事多,朕一时失态了。”
“陛下为国事操劳,嫔妾不敢扰了,只担心陛下的身子劳苦,所以忍不住流下泪,叫陛下跟着烦心。”姒玉的软语相伴,着实让张思戚受用。
宫里的女人不多,可各个都是千挑万选。曲玫偶尔发些脾气,可也是性情使然,可不知为什么,张思戚越来越觉得她言语娇嗔,其她婕妤木讷更暖不了他的心。唯有姒玉,让他沉寂多年的心又热情起来,恭敬有礼,还不失自己的小性子,这让他更感觉怀中美人的真实。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高才禀告说竞陶求见。
张思戚对这个女儿俨然没了往日的耐心,刚想说不见,就听姒玉道:“殿下最合皇上的心,如果不是有要事,绝不会来嫔妾宫里打扰皇上的。”
张思戚看着她,想人还是竞陶送来的,便准其进来。竞陶一进殿就道:“父皇,儿臣这几天总是心绪不宁,时常在梦中惊醒,所以想求父皇开恩去慈心堂诵经,祈求平安。”
张思戚奇怪问道:“好端端的去佛堂做什么?”
竞陶眼圈泛红道:“儿臣回宫后,自知罪孽仍旧深重,原是想多多弥补,所以平日除了陪着母亲在蕙宫抄经,在不敢去他处。只昨夜忽然梦到一尊大佛,旁边站有一少女身影,她的手附在佛上,惊扰让其流血不止!儿臣猛地惊醒,到现在骇心有余悸,所以想去太庙诵经,祈求列祖庇佑,也求宽恕,更求上天保佑父皇和大魏安康。”
张思戚听她提起元容,顿时反感,但是那噩梦,难免联想起司天监昨夜呈报的事;天象冲撞与宫内女子有关,何况太祖早已事先预警。
张思戚神情忧郁,后宫的事接二连三,风浪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劝竞陶道:“不过一场梦,你不要自作多情,小心自己的身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