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元宝的力量
第245章元宝的力量元宝立刻打发身边的小丫头去问,“问问公子是什么时候饮的酒,饮了多少?”
小丫头很快就回来了,“公子是回了院子后自己饮的酒,说是……”
元宝差点没直接从浴桶跳出来,“说什么?”
“说是如果小姐不回来,公子就每隔一个时辰饮一盅,结果刚喝了一盅就呕了,后来又喝了一盅。”小丫鬟打听得很清楚,显然是有人特地让元宝知道的。
元宝手臂用力一挥,激起了一串串水花,“既是如此,那为何不派人去寻我?!”
“公子不许,说是倒要看看,小姐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小丫鬟小心地看着元宝的脸色,这是静宁特地吩咐的。
这个别扭的性子啊!元宝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沉入了水中,恨不得就这么躲起来,再也不见倪余泽了。
可是不行,于是元宝把自己洗刷完毕,又回了倪余泽的屋子。
倪余泽背对外面侧躺在床上,消瘦的脊背弯曲成一个突出的弧度,展示着他身体上的痛楚,看得人十分揪心,大床上的两层帷幔都没有放下来,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人来,同时也变相地说明,倪余泽的很多规矩都已不再那么严苛了。
元宝想起这阵子她无意间对倪余泽的忽视,其实自从倪余泽给元宝讲了心中的理想后,元宝对倪余泽身体的照顾就变少了,开始时是因倪余泽的拒绝,后来是因苏春生的突然到来,让元宝产生了心理波动,直到开始筹备霓裳的这两个多月,已不是元宝在照顾倪余泽,反倒是倪余泽一直在照顾元宝了。
这不能怪元宝粗心,只怪倪余泽表现得实在太好了,他对元宝说过的话从善如流,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无论是对外人的态度,还是做事风格,乃至生活习惯都在一点点地改变着:他后退了一步,不再主动找倪府的麻烦,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做生意中;他接受皇上的安排,态度合作而顺从,完全看不出因往事产生的心结;他还逐步摆脱厌食并接受治疗,先是赵大夫的针灸后来是四个静的按摩;就是在这次整合铺子的过程当中,他也一改以往狠厉无情的作风,对没大错的下人们尽量安排……
渐渐地元宝忽略了倪余泽的心情,而是开始享受起他为自己创造出的一切,可元宝忘了,其实倪余泽是有极限的,只不过因倪余泽自身的努力,这个底线一再改变,以至于变得模糊起来。
倪余泽雪白的寝衣,犹如天边的一颗寒星,和床上由元宝费力打造出来的五颜六色的世界那般格格不入,让元宝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深切的疲惫感——她不是心理医生,她擅长的根本就不是探查人心,尤其是倪余泽这样的人,前世就不必说了,就是这一世,他们也不过是无意中产生了交集,完全生长于两个世界,元宝觉得一点都弄不懂倪余泽这些古怪的少爷脾气。
但她现在必须弄懂,她的事业刚刚起步,她不能失去倪余泽这个最为优秀的合作者,而且和这小小的缺点比起来,倪余泽身上的闪光点要多得多!
不得不承认,这时的元宝是有些自私的。
元宝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为了银子,不,为了理想!”
“公子的药喝了吗?”元宝问在一旁侍候的静宁。
“嗯。”静宁点头,打量元宝时面色古怪,而此时的元宝已没心情注意这些了。
元宝不由庆幸地说,“还好!”看来倪余泽也不是完全不知深浅的。
静安接上一句,“不过,公子没用膳食,还是一早和表小姐用的早膳。”
元宝点点头,走到了床边,想了想,把踏脚外的帷幔放了下来,就算明知他们的对话会被人听到,可元宝还是没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某些事,她正在慢慢理解倪余泽的一些感受。
元宝上了床,面对倪余泽伸出手去,“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倪余泽不动不语,却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着元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期盼。
元宝叹了口气,看着倪余泽的眼睛言辞清晰地说,“我错了,我的财迷病犯了,一心只想银子,想着怎么能尽快完成我们的理想……”
倪余泽静等下文,心中难免紧张。
元宝说,“从现在开始,我再不会勉强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了,这世间的银子哪有赚得完的时候,再说就算你不去做那些事,霓裳也注定会成功,不过是晚些时候罢了,我太心急了。”
倪余泽垂下了眼帘,掩盖住心中的失望。
元宝再劝,“我毕竟年龄小,一做起事来就不管不顾的,顾了生意就忘了其他,如果我往后再有什么顾及不到、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只管说,要打要骂都可以,就是别再用这么愚蠢的法子罚我了,我受不了!”
倪余泽将元宝拉进怀中,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很痛,揉揉吧!”还不忘做出保证,“以后我也不会了。”
元宝刚揉了没两下,倪余泽便自行起身,吩咐摆膳,两人各自用了一小碗粥,元宝是刚从宴席上下来,根本就不饿,倪余泽是很不舒服,强撑着吃给元宝看。
接下来就是迟到太久歇晌,这次他们倒是睡得天昏地暗——都是累极了,倪余泽还有药物的作用。
醒来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貌似两人间的不愉快重来就没发生过,只有倪余泽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元宝对他客气了不少,多了些小心翼翼,少了些任性率真,有事没事就默默观察他的脸色,这种态度,可以叫做“恭敬”,也可被称为“疏离”,唯独不是倪余泽期盼的“亲昵”。
倪余泽心中酸涩难耐,却只能独自承受。
爱情,会因什么而开始?怜惜?同情?喜爱?了解?钦佩?好奇?甚至,憎恨?
这样的问题,倪余泽从来没想过,也不会去想,但有一点,倪余泽心里很清楚,他对元宝的爱恋源于嫉妒,成长于好奇和钦佩,成熟于并肩作战的心意相知。
倪余泽最早嫉妒的人是倪俊飞,而他最终打败了倪俊飞,夺得了元宝,接下来,倪余泽嫉妒的是苏春生,他用心用计让元宝暂时离开了苏春生,给了他可以夺取的机会。
可现在,倪余泽又开始嫉妒元宝的“事业心”了,他甚至开始嫉妒元宝,竟然拥有能让她如此投入的“事业心”!
有一个问题,在元宝开始参与筹办赏花宴时,倪余泽就想问,可直到最后元宝向他承认错误真心道歉时,他也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不敢。
“如果现在参加赏花宴的人换成是苏春生,元宝,你还会不会为了你的银子、你的事业心,让苏春生陷入如此尴尬危险的境地,会不会在他被旁的女子不遗余力纠缠的情况下,就那么不管不顾地离开,甚至没回头看一眼,没打发人去关心地问一声?!”
对这个没问出口的问题,倪余泽心中其实是有答案的,所以他真没勇气去面对元宝的那声“不会”,只能隐忍。
赏花宴那日,倪余泽等了又等,也没等来元宝的关切,回到院子里后他继续等,越等越心痛,那种被整个世间都抛下的,寒凉的痛。
他自然是可以派人去叫元宝回来的,可那意义是不一样的,他也不忍看元宝因此而不快,他一样会难受。
忍不住时他喝酒,他的身体状态,允许他做的事实在是不多,至少心口疼比心疼要好受些,他想。完全没意识到,他的行为最后被静宁在元宝面前解释成了那个样子,而等到倪余泽想责备静宁时,才发觉,原来静宁说的,都是他的心里话!
可事实证明,就是这一点点的任性,他也是承担不起的,当元宝回来时,他与其说是在对元宝发脾气,还不如说是在对自己发脾气,他恨自己的无能。
赏花宴的第二天,倪余泽吩咐人开始搬家,他和元宝的感情纠结是他的私事,但他绝不会因此就放任倪府和余府的人嚣张下去,倪余泽比元宝更懂得,有些人不吃些大亏,就永远都会得寸进尺。
“那……那搬了家之后,我还和你住在一起吗?”元宝转动着手中的茶碗,看着倪余泽的脸色问,生怕引起他的不快。
倪余泽盯着元宝看了一会儿,终于摇头道,“不用。”莞尔笑道,“不过,你在我面前一向是不用守规矩的。”是“不用”而不是“不想”,没有规矩就是给出了最大的自由,天知道,他有多么期望元宝能主动留下,到了那时,因此产生的所有麻烦,他都会一力解决。
可元宝已点头应道,“好啊,好啊!”她一天天地大了,身为丫鬟那是没办法,现在既然有了机会,她实在是不愿意这么每天和倪余泽睡在一块儿,好说不好听啊,再说,也真的很别扭,关键是倪余泽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她了,她就是个“陪|睡”的!
元宝以为倪余泽搬家会很麻烦,事实证明她错得离谱,第一天,她基本上没感觉到正在搬家,第二天她在总账房待了一天,晚上回家时,就换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