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疗伤
第258章疗伤
“真的是你?”如此重逢,教那利百感交集。“这怎么办才好,还想利用你去接近拉美西斯呢。”乌麻桑尔离开那利,下了床。他进退两难地挠挠头。“竟然被认出来了。”
“你流了好多血。”背对的男人,伤势触目惊心,那利随即下了床,担忧道。“再继续任由伤口流血,你会死的。”
“嘿,安纳托利亚战士哪那么容易死?你还是担心拉美西斯吧。”面对公主的担忧,乌麻桑尔微略羞涩地扬扬眉毛,轻砸了一下嘴,唇瓣上还遗留着她的芬香。
“你是杀不了他的。”那利对于父亲的本事了如指掌,见识过太多刺客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他是光明之子,是战无不胜的。
“不成功,便成仁!”勇士之精神尚可贵,可他的身体却超出了负荷,失血过而摇摇欲坠。
“若是别人,我早叫士兵把你捉起来了。”她在容忍-眼前这个男人再怎么说也是冲着父亲的命来的啊。走到梳妆台前,她的小军用药箱就摆在那里,因为常外出狩猎,难免会有些小磕小碰,医生们总是喜欢小题大做,为了省麻烦,只要不是怎么大的伤,她都自己处理居多。
“哦?我可是想要你父亲的命呢,你打算保持沉默。”话说时,隔壁的浴室有声响,乌麻桑尔慎防地站到那利的背后,长剑架上了她的脖子。
是女官和宫女的说话声,考虑到公主可能睡着了,她们将声音压得很低。
“藏起来,快!”女官会习惯性地进到卧室里来探望她,那利指了指缕花洋槐屏,示意乌麻桑尔躲到后面。见对方犹豫,她声明道。“我是看在你是雪和密诺亚德的义子的分上,如果你出事了,雪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公主将徘徊在脖子上的长剑推开,示意他快躲起来。自己则奔到床边,将毯子铺开,盖住被鲜血染红的床单。而地上,点滴如弯曲小溪的血渍,却已来不及擦拭,女官桑塔已推开了小门,从浴室那边走了进来。那利站在床边,瞥了眼梳妆台的方向,乌麻桑尔已经不在那里,想必已按她的意思,躲到洋槐屏后去了。
黄昏最后一道残光,消失在格子窗里。卧室变得有些灰暗,桑塔手里拿着一盏油灯进来时,看到那利直直地站在床边盯视她,吓了一跳。“啊,公主殿下,您还没睡呢?”
“这就睡。”那利故作镇定地爬上床,看着桑塔手里的油灯,她是来点灯的。“那个……我睡觉的这段时间,不用点灯了。”
“这……”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桑塔觉得有些不妥当。
“最近总是睡不好觉,尤其是在明晃晃的光线里。”那利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板着脸催女官出去。“我累了,出去吧。晚餐的时候也不必叫我,我醒了自会传你。”
“是!”关于公主的烦恼,桑塔是知道的。近日,她郁郁寡欢,总是一个人想着心事。现在法老又出事了,想必更是烦恼。她携灯轻步出卧室,将小门合上。
夜幕迅速袭来,格子窗上的玫瑰将自然光深沉地阻挡在外面,屋子里变得更暗了。
那利摸索着下了床,到梳妆台前取了军用药箱,绕过洋槐屏,到达平时学习刺绣的场所。透过窗外微弱的光,她看到乌麻桑尔倚在洋槐屏上,盘膝而坐。他手中的长剑驻地,艰难地支撑着快到倒下的身体。
她将药箱放在他身边,转身正要离去,被他拦住了。“我去取水给你洗伤口。”她知道他不放心。
伤势比他想象来得严重,拉美西斯身边的护卫队如传闻般如虎如狼,凶狠无比。若不是因为护卫队阻挠,拉美西斯再厉害,也逃不过死劫。
他没再阻止那利的行动。倚着洋槐屏,他仰起的脸正好面对着爬满玫瑰藤的格子窗,晚风从花与叶的空隙里吹入,清清爽爽的,伴着淡淡的玫瑰芬芳,让人闻起来舒服极了。
那利回来了,臂上挂着两条浴巾,手里端着一盆清水。她弯下腰,将水盆放在他的身边。光线更暗了,乌麻桑尔就近在眼前,她却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的呼吸,起伏不定,热热地呼在她的面颊上。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抚他的额头,有些烫。
“发烧了呢。”她担忧地说着,直起身子,摸索着走到书桌边,从最右上角的地方找到了火石,她利用火石将桌上的蜡烛点亮。昏黄的烛光温柔地将屋子点亮,也照亮了坐在地上的乌麻桑尔苍白如纸的脸。
那利走到窗前,透过玫瑰花叶的空隙,搜索的士兵已经散去,但四周的守卫却比平时里多了一倍,巡罗队也频繁交错地路过。她将厚实的窗帘拉上,做了个深呼吸,来到乌麻桑尔的身边。
她将乌麻桑尔的右手拾了起来,被剑划破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血渍凝结在他的手背上。她从药箱里拿出一小袋盐,将之撒进水里溶解。然后用浴巾沾上盐水,轻轻将血渍抹掉,然后上了些外伤药粉,用绷带为他包扎。乌麻桑尔半闭着眼,任由她摆弄。
“来。转过身来。”她搀扶着他,将倚着洋槐屏的他转了个方向,好使他受伤的背部面对自己。破裂的袍裳早已被鲜血浸透,用剪刀将袍衣彻底剪开,他结实硕美的背部展露在昏黄的烛光下。伤口将近一尺长,中深侧浅,皮开肉绽,甚至能看到骨头。血不停地从破绽的皮肉里渗出来,如小溪般淌下。“伤得好重!”
乌麻桑尔微微睁开眼,瞥了身边的公主一眼,她眉宇间的心疼让内心涌起一丝暖流。盐水如雨,抚过他的伤口,丝丝阵痛,却异样的舒服。
“我得把伤口缝起来。”血渍已经清洗完毕,绽开的皮肉和隐约的森森白骨,看得那利更加惊心动魄。她吞了口唾沫,下了很大勇气地这样对乌麻桑尔说。
“会吗?”他又看了她一眼,明显地她有些惧怕。
“我在军营里见过军医给受伤的士兵缝过,跟缝衣服差不多。”话说得轻巧,她想给予对方一个肯定的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想想军医缝伤口的情景,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
“是的,就是那样的。把穿上线的针拿来,在烛火上烧一下,就动手吧。”现在,他的命就拴在她的手里了。
“好……好的。”那利起身去取平时里用的针线,然后再次回到乌麻桑尔的身边。她跪在他的身后,指尖轻轻抚过绽开的伤口的边沿,对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她怯怯地缩回手,“弄痛你了?!”
“不是!”乌麻桑尔脸蓦地一红,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可是你们的敌人,是来杀拉美西斯的。你救我,就意味着间接的…….”
“我说过,你杀不了他。”那利打断对方,“我救你跟两国立场没什么关系。”
“……那,那就动手吧。”是因为雪?!如果公主知道雪曾回来过,一定很高兴吧。
“忍着点儿,我动手了。”将穿好线的针在烛火上烧热,她将折好的手帕递给他,意在让他咬着,以免痛疼时咬伤了舌头。可是,他却拒绝了。
伤痛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士兵来说,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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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蠕动的针线,刚开始时很犹豫,乌麻桑尔能感觉到那双游离在伤口上的手在发抖,他甚至感觉到呼在背部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急促。他微闭双眼,安静地承受着,承受着伤痛,承受着她怯怯的关怀。
终于的,最后一针缝好了。打了结,切断线。那利全身已被汗水浸透,她重重的吁了口气,用盐水再次将缝合的伤口清洗了一次。她为他上药时,稍稍探出脑袋看乌麻桑尔,他闭着眼睛,像雕像一般坐着一动不动。疼痛对他而言,似乎是不存在的。感应到她的凝视,他微微睁开眼来,她轻扯嘴唇,慌忙缩回脑袋,继续为他上药。
“拉美西斯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气疯的。”他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
那利承认地点点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知道是你,也不能不管呢。”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帮我了。”不管怎么说,她救他却是事实。他感激。“谢谢!”
“呵!”那利微垂着头,凄凉一笑。“不必谢我,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雪?”
“……是的。”救他,除了这样的理由外,还能有别的吗?她开始用绷带为他包扎伤口,她右手拿着绷带绕过他的身体,左手在这一头接应,反复的动作,仿佛一圈圈缠绵的丝线,将他们围绕。她的身体那么地贴近他,呼吸温暖地吹在他的肩头。他放在膝上的手,又紧了紧,微垂下头。
他身上散发出温热的气息,灼红了她的脸。因为包扎,她俯下的脸如此之近地靠近他的面庞。他是典型的赫梯人,高大,阳刚,面部线条细腻。他和她一样,如绽放的鲜花般美丽。偷偷抬眼看他,十年前那次相遇,历历在目。想着在床上打骂的情景,想着她咬他的手,他心软的放弃反击时的表情,她不禁面容微笑。
终于,包扎完毕。她搀扶他从地上起来,让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她翻找了一遍药箱,没有找到退烧的药。“我得想办法给你弄退烧药,你就安心地呆在这里吧。”
“你不怕我出去找拉美西斯?”他看她忙着收拾残局,问。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那利将染血的浴毛巾放在水盆里,沾了水后绕出洋槐屏,去擦拭地板上的血渍。然后,她将染血的床单也取了出来,带着浴巾卷成一团,找了个亚麻布袋塞进去,她得想办法将这些东西处理掉。她回到乌麻桑尔跟前时,他正将他的长剑擦得锃亮。“想想雪吧,当初你不辞艰辛地从赫梯来到埃及找雪,不难看出你有多敬重她。雪为了保护拉美西斯,视生命于不顾。她并不希望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他死了,她会伤心的。如果她还活着,她会竭尽全力的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