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我是谁?
第188章我是谁?
夜色迷朦,看不清海水,航行的水手却听懂海浪的声音。这是艘从希腊驶向腓尼基的官船,收起帆,船只在起伏的海流中轻轻摇摆,船内的人在这摇篮里已然熟睡。倚在观测台的值班水手,打着哈欠,仰首确认方向。小雨纷飞,苍茫的天与浩瀚的海,在黑夜里,彼此默默相对。大海隐没在黑夜里,远处,有闪光的亮点,像大海的眼睛。它朝船这边移动,越来越近,值班水手将半个身子探出观测台,瞪大眼睛,当那闪烁的光足够近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其中,像母亲怀里熟睡的婴儿。
“船长—”
巴德船长与希腊国的护官乔纳此时正在船长室喝茶聊天,传声筒响起值班水手急切的呼叫。
巴德船长来到传声筒跟前。“收到。”
“海面上有个女人......漂着的女人。”
“哈?!”
这种天气,夜里的大海如墨般黑暗,纵使有人漂在海上,怕是难以发现的。
“船长,她正朝这边来......”
值班水手语气里一阵唏嘘。巴德决定亲自到甲板上探个究竟,乔纳紧跟其后。才上甲板,船栏处已围观了好几个水手,他们正朝着海面上那处越来越靠近的亮光指指点点。巴德凑近船栏,当看到一个女人毫无飘浮物支撑的情况下,竟逆流而来。
大海像一只巨大的手,将女人缓缓捧向在甲板上围观的人们时,所有人都吓得向后频退。海水将女人轻轻放置在甲板上,然后,包裹着她的亮光消逝了,海水瞬间溃落,洒在本就湿渌的甲板上。
众人愕然,盯着躺在甲板上的女人,那是个漂亮的女人,全身湿透了,脸色死灰。
有个大胆的船员绕过甲板的一侧,稍稍接近那个女人,当他看到她左额上破裂开的,浮肿泛白的伤口时,惊叫:“她受伤了。”
“快,把她抬到医务室。”救人要紧,不管这个女人是以怎样令人瞠目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她需要帮助。
......
“怎么样了?”巴德看着船医为女人处理完额上的伤口,问。
“伤口倒无大碍,不过,这女人浸泡在水里的时间相当的长了,加上天气寒冷,能活着已是奇迹。我会加以料理,希望她能早点醒过来。”
“哦!”众人松了口气。
巴德打发那些围观的船员回去睡觉,看着那个因为得到照顾而稍稍恢复血色的女人,叹息。“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发生了什么,当前的情景可以说明,她是受神明庇护的。在这茫茫大海,神明将她送到我们这里,我们就得好好照顾她。”护官乔纳道。
“是啊!”巴德赞同地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他中等身材,披着保暖的大袍,好看的脸上镶着一双碧色的大眼睛,透着灵气。他是这次被护送的希腊宫廷乐队的乐长克洛斯。
“哦,是克洛斯大人啊。”巴德和乔纳对他彬彬有礼。随后,巴德向他诉说了关于这个昏迷不醒的女人的事。
“竟有这等事?!”克洛斯凑近病床,昏黄灯光下的女人,柔美,苍凉,让人看了心疼。“她的样子,好像不是附近国家的人啊。”
“虽说如此,但从她换下来的那身行头看,应该来自小亚细亚。”巴德分析道。
“确切地说,那是赫梯贵族的装扮。这个女人,想必是从赫梯沿海海域落的难,不管出于何因,看她的样子,一定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乔纳再一次瞄了眼那女人额上的伤口,弄不好会留下伤疤呢。
想像着关于她可能经历的那些可怕的情景,大家叹息地摇摇头。
......
血与泪,融进冰冷的海水里,将她紧紧包裹。她喘不过气来,昔日那些快乐的,痛苦的画面像电影般在她的脑子里流动,但愿这一切只是梦一场!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她的脸上。
轻呤的海浪,温柔的风,一点点唤醒沉沦的知觉。
她缓缓睁开红色的眼睛,两股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砸进枕头里。
呃?
她伸手沾上那股忧伤,看着指尖上在阳光里闪烁的泪水,她的心隐隐作痛。
“你醒了。”克洛斯温柔婉转的声音,就像琴弦弹奏出来的乐律。女人将目光从指尖的泪水转移向他,红色的眼睛色彩斑斓,慑人心魂。
她的头很痛,触泪的指尖不自觉地去摸受伤的额头......
克洛斯急忙阻止女人的行为,他捉住她纤柔冰冷的手,轻轻放在床上。“医生刚刚换了药,才包扎好,不要动它。”
她听话的点点头,长时间的卧床让她身体一阵酸楚,她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那么软弱无力。
克洛斯见状,搀扶着女人从病床上坐起来,他在她身后垫了两只枕头,好让她舒服地倚靠其中。
坐起身,她能够透过窗户看到蔚蓝平静的大海,几只海鸥低低的拂掠在海面上捕食,与天相接的天空,晴空万里,连绵的白云像花儿一般绽放。
巴德船长和乔纳护官听到女人醒来的消息,纷纷赶到了医务室。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巴德船长笑逐颜开。
“是啊,都过了三天三夜了,大家牵肠挂肚的。”虽然还很虚弱,但她的醒来却让人喜悦。乔纳说着,非常细心地吩咐船员去通知厨房给她做吃的。
“你叫什么?”克洛斯看女人透窗发愣,轻问。
“?!”她将视线转向关心她的人们,一脸迷茫。她的头很痛,因为克洛斯的问题,她花了很长时间去思考,最后,一股新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她无助地向大家摇头。“我不知道。”
“啊?”众人惊诧。
“那么,你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你的家在哪?是赫梯吗?”
她因为众人各式各样的问题而头脑发涨,她的脑子像被掏空了般,一片空白,她找不出任何可以回答的答案。她擦拭滑落的泪水,弯起双膝,将头埋进抱起的臂弯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想来了......我的头,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