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烦恼
第170章烦恼
三天，十天……半个月过去了，仍没有章少程的踪迹。搜索毫无结果，大家已经默认出一个不可改变的现实，章少程已死，他的尸体要么被哈利斯河里的鱼群吞食，要么被冲到遥远的河域，无从追寻。总之，雪必须得面对一个早已成为定局的残酷结局。
雪沉沦在失去兄长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而阿波罗，若无其事地来往于小王子府，雪看到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只能在仇恨的沉默中自我折磨。
一个月后，雪在皮索的陪同下，再次来到章少程出事的山谷，这片开满足洋桔梗的谷地，曾给她留下了幸福回忆，也同样留给了她不可抹逝的痛苦记忆。这两种记忆是那么绝对，正如她现时的心境，充满矛盾。
她坐在悬崖边上，扑面而来的是安纳托利亚夏季的凉风，耳边瀑布的声响震耳欲聋。她已经没有再多的眼泪可以流，涌上眼角的泪珠很快在风中干涸，她的长发和裙襟在风中飞扬，身体冰凉。皮索欲要为其披上披风，却被她拒绝了。她将摘采来的一大束洋桔梗放在双腿之上，然后，一根一根的将它们丢下悬崖，看着它们从脚下旋转，飘落，然后，砸进哈利斯河之中，飘向远方……
“奇迹在哪里？我需要奇迹，丘特，你是女神啊，请你给我一个回应吧，告诉我，哥哥在哪？是生是死？”她低声呢喃，时间更迭，凌乱的思绪被她千万次的整理，她只希望，一切的不幸只是场噩梦。
风中卷来醉人的芬芳，它比山谷里的洋桔梗的气味更浓，守护在雪身边的卫士们在这种芬芳之中，倒地睡去。
雪的身后，转来‘沙沙’的声响，她侧过脸，睨见一只巨大的蛇正朝她这边迅速驶来，当它接近她时，身体也在渐渐幻化，那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两只琥珀色的眼睛里尽是冷漠。
雪站起身，面对来者。这个男人她曾在利比亚沙漠见过，他是埃及的神祗，旅行者的守护神—敏。
“我是来转达丘特的话的。”敏来到雪的面前，低视她。
“她在哪？为何不亲自来，我的哥哥呢？”
“他死了，光之箭射穿了他的胸膛，丘特带着受了重伤的他找到了我，我已经竭尽全力，但仍救不活他。因为阿波罗，丘特没有办法让你和章少程见最后一面，而她……她违犯神规，将章少程带回二十一世纪了，至少，不想让他的尸体留在远古的异乡，这或许也是你所希望的吧。”
“什么……丘特那个笨蛋，我哥哥是为了她才会遭遇不幸，他并不希望她这么做。”
确定了兄长的死，雪的悲恸已不再那么歇斯底里，她所有悲伤的情绪在之前全部爆发了，哪怕她想抱头痛哭，也再没有更多的泪水可以流了。她的心，支离破碎，鲜血直滴。
“丘特拜托我来跟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她，章少程也不会遭遇此劫！”
“……”
雪微闭双眼，攥起的拳头在颤抖。如果丘特需要道歉的话，那么她呢，她又应该要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她，章少程也不会在这里，这样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送你一个忠告：回到你的世界去，继续留恋这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说着，敏幻化为巨蛇，投身于幽幽哈利斯河之中，消失不见了。
雪转身再次面对山谷的另一端，事情的发展让她变得无所适从，章少程的死让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可是，她不得不面对另一个事实，那就是她自己的意愿和密诺亚德不可忽略的存在。
……
……
“密诺亚德。”阿波罗从大殿一直追到王宫外，这才将箭步如飞的密诺亚德拦住。“你应该尊重国王的意愿，把主要精力放在攻打埃及上。”
密诺亚德抬起右手，轻揉涨痛的太阳穴。近日，他因为雪的痛苦而痛苦，他太爱那个女人了，所有快乐的，不快乐的情绪都受其牵制。唯一令人高兴的是，大王兄服用了阿波罗的秘药后，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可以上朝了。然而，他上朝第一件事情，就是催促将主要精力放在希泰人身上的南部军队转移攻打埃及。
“是你的主意，对吧？”密诺亚德看向好友的眼睛微微眯起。
“怎……怎么会，我只是担心穆瓦塔尔陛下的健康，你当着朝野大臣反对他……你要知道，治疗他并不容易，秘药已经没有了，如果再发作，我便无能为力。”阿波罗眼睛在闪烁，密诺亚德的凝视让他前所未有的紧张。
“那么，你就应该劝他，让他好好休息，而不是一能下床就参与朝政，然后逼迫着我去做一些不合情理的事情。”密诺亚德语气里略带愠色，他已经够烦的了，为什么被视为挚友的眼前人不能给予谅解，反而添乱。
“他也是怕自己时日无多，想尽早完成雄伟大志罢了。”阿波罗说这话的时候，密诺亚德已经绕过了他，一时性急，他伸出手把他捉住。“密诺亚德—”
密诺亚德低头看捉住自己左手腕的那只手，微闭双眼，叹息一声，然后睁开眼侧视他：“我得回去陪雪了，关于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阿波罗讪讪地放开对方的手，却又不甘心。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知道为了大王兄，你费尽了心思。”密诺亚德看到对方这个模样，不忍心再强硬。
“我是为了你。”阿波罗凄然一笑，“密诺亚德，我知道你万事谨慎，只是，我也到达极限了，我很想为你做更多。”
“我理解，谢谢！”密诺亚德转过身来，轻轻拍了对方的肩膀，“埃及那边的我自有安排，大王兄那边，你要为我多多安抚，而不是一味的放纵，给予我太大的压力。现在，我的妻子正承受着葬兄之痛，我不能为其做得更多，甚为烦恼，我需要时间陪同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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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你对国事力不从心，多半是因为她吧？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她是我的一切！”
阿波罗眉头轻锁：“你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这个女人分明迷惑了你的心智，从认识她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不能自己了。你为她，犯了很多不该犯的错误。”
“爱情确实是可以让人忘记自我，沉陷其中不可自拔。正是因为它是美好的，所以人们才甘心沦陷。爱一个人，我自觉得没有什么过错。但是，不要把我个人的意愿当成一种错误强加在雪的身上，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
“……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很开心！”
“我回去了，大王兄那边，劳烦你了。”密诺亚德再次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睛里尽是信任和嘱托。
目送密诺亚德离开，阿波罗垂落在袍袖里的双手微攥成拳。密诺亚德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他对国事战事从未如此力不从心，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雪的身上。
唉—
阿波罗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