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重赋清景(三)
当刺猬表示要在房中擦洗身体时,重景乖乖地走了出来,且是拿着一沓生宣。那上面尽是越溪桥写给他要在三月十四那日成婚的承诺,今早一下床他便瞥见了,捧着看了一张又一张,傻子一般笑了快半个时辰才想起再去检查一下女儿的尿布。
如今女儿有了名字,也该改口叫她“惜儿”了。时时将这意义不凡的名字放在口中念着,桥儿的安全感也会增进不少罢。
方才战战兢兢地送热水进去的侍女现在出来了,他应当提醒她们没必要再害怕,桥儿已经不会再因为害怕有人抢惜儿而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了——算了,他还是不懂她,谁知她最终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她们都离开后,他将门紧紧关上以防放进风去,刚转身就见院门口出现了一张贱兮兮的笑容。
南门疏特意对他招了招手:“呀,我来了。”
昨天上赶着走,今天又上赶着过来,如果不是为了告诉他什么好消息……
“二公子府昨夜出结果了。”南门疏慢慢向他走来,见他拿着一摞纸转去了书房,便也朝书房走,“宫里的医者没有能治愈闻浓双眼的,重晏已高价去寻民间神医了。”
可蛊虫蛊术,又岂是医者能破解的?除非找到蛊师或是专门解决那蛊的另一味蛊。
再除非……能寻到改变了那位重霄阁主之妻一生的碧落宫和归元谷——远在暤昭中原的七大正派之一。
乾闻不像暤昭那般辽阔,长不出个武林,定然是没有正经蛊师的。重晏应当还没有在暤昭中原武林埋势力的本事,就算真的能治好闻浓的双眼,估计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而在她的眼睛彻底治愈前的这段时间,足够让她,以及将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崩溃到一定程度了。
因为不知道重景会休息到什么时候,南门疏今天是擅自来的,没叫其他人,本是为了和逢桐弟弟叙叙旧,不想他那么多日没睡,竟这么早就起了身。
不过看那眼眶周围的乌黑,没休息好是肯定的,再加上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又亢奋了起来……
进了书房后,南门疏便将目光放到了重景刚搁在书案上的那摞纸上,看清了上面歪斜难看的字,唇角抽了一下。
他是真怕重景一直亢奋下去,会得什么无法挽回的病啊。
重景想着要将这四十几张纸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才最安全,坐下去时也对南门疏道:“坐罢,你既来了,也让他们一同过来,说完事便走,省的再来一趟。”
这书房里其实没什么书,重景要看的书都在专门用来制皮的那间院子里,故而书房里供人坐的椅子比书都多。
南门疏随便扯了一把坐下,二郎腿翘起来:“你倒真是不怕重晏狗急跳墙。”
做都做了,便没什么可怕的。
重景冷哼:“便是跳,他能跳去何处?”与政事有关的,再棘手都不会让他心乱,唯有桥儿和惜儿不能让任何人碰。
重晏也碰不得,便没什么可怕的。
依重景对这个二哥的了解,此次亲自去他府中如此挑衅一次,不把他气出血来是不可能的。
重晏一直对于闻浓背叛他而到他自己身边这件事有着十足的优越感,不仅是因为他喜欢闻浓,更是因为他十分清楚,闻浓此举便代表了在她心中,他远胜于他这个弟弟。
此番将他的优越感尽数捏碎,再毫不留情地丢到他脸上,或许闻浓都会被他的怒气牵连。
而现在闻浓瞎了,重晏多受了一层刺激,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觉得闻浓已经没用,将她丢弃或是直接杀了。若他不忍,这憋屈他就只能一直受着,且每见到她无神的双眼时都会在心头刺痛一番。
不管重晏选择怎么做,他与闻浓都会痛苦,绝不仅仅是一方的难。
“他应该不至于放弃闻浓,毕竟你我都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她。”南门疏道。
“这样最好。”重景只是合着眼睛淡淡道,不甚悠闲地揉着额角。
其实他心里一直不愿接受重晏和闻浓之间的爱情,因为实在是想不明白,而且越想越气。如今将这气全部报复回去,便也不再那般在乎。
重晏是喜欢闻浓不错,可是闻浓……
很快他想起昨日刚进重晏府里内院的一幕,微微凝神,抬眼看向南门疏:“闻浓一直喝着避孕的药物。”
南门疏挑了挑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姝元也一直在喝啊,以后你家刺猬更是少不了日日进补一碗。”
重景却摇了摇头:“若是正常,她的侍女便不会在看见扮成重晏的我时惊慌地摔了药碗。”
南门疏愣了一瞬,神情严肃了些:“你的意思是她是偷偷喝的,有意瞒着重晏。”
重景没有动作也没说话,算是默认。
喝避孕药不奇怪,可不想让男人知道是为什么?重晏想让闻浓生孩子,她自己却不想?
本来以为,他们俩在一起这几年,闻浓肚子没有动静是因为重晏不让她怀来着,竟然并非此缘故。
以重晏的性格,若是知道闻浓背着他喝药、不想生他的孩子,怕是又会气吐血罢。
虽然可笑,南门疏倒是不想笑,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女人不想生孩子是十分可以理解的事,可闻浓为什么一定要瞒着重晏呢。
是不是那两人之间早就有了嫌隙,并非像他们所想的那般情比金坚?
重景只与他说了此事,亦不让他再跟别人说。一个时辰后人来全了,谈完事分完任务后也就散了。
回到南门府时,裴姝元正在书房翻查这个月的出账情况,他冲进去就将人打横抱起来转了几圈。
裴姝元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疯癫的举动,只是被他抱着转圈并不好看字,就叹了口气,先合上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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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放下后在床上腻味了一会儿,南门疏还是没忍住问了:“姝元,如果有一天你背着我喝避孕之药,会是什么缘故?”
裴姝元斜他一眼:“我不曾背着你,偶尔没当着你的面喝,也是因为你起得太早了。”
“假设而已,假设。”他笑眯眯地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若我打算和你再要一个,你却背着我喝药,这是什么原因?”
“你想再要一个?”
南门疏轻轻笑了一声,咬住了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