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苍衡初阳(六) - 羁色:魔君的寻爱火葬场 - 祁未音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81章苍衡初阳(六)

因为先前听重景讲过一些事,故对于慕却吟在慕家的地位,越溪桥很是清楚。慕却吟并不是慕家主支之女,即便出生在旁支,也并非嫡女,且生母为妓,因而她们母女是根本不会被看重的。可道理也很简单,慕却吟的父亲之所以看上了一个妓人,无非是那妓人的模样十分标致,由此生下来的女儿也是貌若天仙。因为容貌,慕却吟被慕家主支看中,并被过继给了时任族长。

十大家族皆是只有主支一脉可定居王都,广袤的旁支则遍布乾闻各地。被慕家当时的族长看上之前,生活在苍衡之外的慕却吟曾有过奇遇,因而武功也不凡,无论容貌还是实力都是个当细作的料,所以不久之后也被文王后看中。

之后的事情便不必多说,由于慕却吟的背叛,文王后损失了一个完全可以直接打入临旸宫的关键棋子,慕家也狠狠地丢了颜面,甚至因此不肯再站边世子一派。慕却吟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的主支之女,所有人对她自然全无怜惜,只有失去了一个重要棋子的惋惜。

因为慕却吟曾被慕家上一任族长收为了女儿,故也算是有着嫡女身份。如今的慕家族长,也是慕家主支的家主慕沈曾当过慕却吟名义上的哥哥,听说二人当时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过自慕却吟公然背叛乾闻之后,所有人对她也都是另一种态度了。

越溪桥当然明白,慕家人对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态度,那对她也必然是同样的态度。纵是如此,她还是想亲自去试一试,看看晓得自己就是慕家当年那个叛徒的女儿后,她的这些亲人们会如何看待她这个“无辜的孩子”。

虽然世子府的那两个守卫也对着她不停地流鼻血,可显然没有慕家门前这两个好说话,说不让进就不让进,软话硬话都没用。

她看得出那两个守卫武艺不凡,绝对不只是简单的守卫,有极大的可能隶属于乾闻十卫之一的棘门卫——顾名思义,给王守门的。所以她就不能强行闯门,便是能打过,怀着身孕的自己也不可能不吃亏。

可慕家这两个守门的就十分轻易地被她蛊惑了,不仅听话地回答她“家主可有出门”的问题,在听到她说“我想见家主,两位可否替我通报一下”后,还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了,身份来历都没盘问,就像被控制的——

傻子。越溪桥默默在心里念了这么一句,摸了摸自个儿万能的脸,笑得异常高慢。

乾闻也和皞昭一样,在朝官吏是旬休,每个官员的休沐时间都不一样,今天恰好轮到慕沈。旬休就只有一日,不比大节日时期,若无必要的事,官员旬休自是在家中的,至少不会出远门。

越溪桥突然想起今日是冬至。在皞昭,冬至是个大日子,不仅举国欢庆,官吏还能连续休沐七日。但乾闻就不是很看重这个日子,到底一年之中,乾闻冷的时候多,也不需要冬至这么个日子来纪念。

在皞昭临旸的那十年里,越溪桥印象最深的节日便是元日和冬至。每逢这两个节日,父亲都会有七日的休沐,便会带着一家人去外面玩,看不同地方的雪。别的节日虽也有休沐,但都不及这两次的休沐日时间长。每年的元日和冬至,也都是最令她高兴的时候。

她一直认定的家族是越家,家人也只有父母、弟弟和越氏的无数亲友。母亲当初背叛乾闻选择皞昭,父亲本就是皞昭人,她自然也是属于皞昭的。就算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也不能否认她永远都是皞昭人,如今来到乾闻,也是以皞昭人的身份。

除了越家和水镜轩,她也并不想在这乾闻再有另外一个家。就算慕家人个个心善、都肯承认她的身份,就算慕沈认她是外甥女,她也不想以慕却吟女儿的身份和慕家扯上任何瓜葛。

那此行又为何过来?

自然是因为无聊,也因为在世子府门口生了半肚子的气,想找个地方撒撒气。只要能有人比她还气,她看着觉得好笑,就不会那么气了。

正欢快地想着,慕家的大门已经再次打开了,出来的除了去通报的守卫,还有一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

越溪桥缓缓抬头,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副绘了半边……她也认不出来是什么花的扇子,顿时耷拉下了唇角。

重景喜欢持扇,她觉得他持扇的样子特别好看,再看见别的男人也拿个扇子,只觉得里丑捧心。

很快打量了这男子的衣着配饰后,视线再向上移,只能说这脸算是一般好看,反正是没办法惊艳到她——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在皞昭中原还是在七星教,都没有一个男人的脸能让她叹一声“美”。

只按中原武林的美人榜的标准来看,她在皞昭所见过的榜上名次最高的男子是重霄阁的坤仪使慎梓梣,第二位,比伏依依还高一位。但无论是他还是伏依依的相貌都没有冲击到她的双眼和心,大约是自己太美了,对别人的要求才会更高。

……真是越来越担心重景的长相了,就算他是乾闻国民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可要是长得并不让她觉得好看,她因此嫌弃他怎么办啊。

晃神时,那男子刻意在她面前抖了抖扇子,她一震,身体立时绷紧,险些后跳几丈远。

她完全直视着他,觉得他在这慕家应是有身份罢,很可能是家主的子侄。那腰间的玉佩花纹别致,应当是某个家族的族纹,就不知是否是这慕家。

无论是谁,她都该恭敬地低低头,客气一些,轻唤一声“公子。”

那男子挑了挑眉,轻笑道:“‘公子’这个称呼,在乾闻可不能乱用。”

越溪桥疑惑地抬起头,刚要问“为何”,蓦地想起乾闻是皞昭的藩属国,闻王相当于皞昭的亲王一级,所以除了继承人被称为“世子”,其他儿子都是称“公子”。公子这个称呼既给王的儿子们用了,就自然不能用在其他男子身上。

皞昭就没有这种事,尤其是在江湖上,都是一口一个“公子”地互相唤着,她也就一时忘了乾闻还有这种规矩。

她这才想到,重景的那些下属们在皞昭也唤他“公子”,这自然是对他王族身份的敬称,然除了乾闻人,皞昭又有谁能猜出他属于乾闻王室?还真是巧。

不过如此就直接暴露她不是个乾闻人了,她便也不再掩饰,干脆问道:“那我该如何称呼阁下?”

男人以扇掩唇笑道:“‘郎君’即可。”

说来,这个男人能直视她的双眼直视这么久都不流鼻血,定然不是一般人。在她的印象里,第一次见到她的全貌却未有丝毫动容的男人,要么是心中已坚定地另有所属,要么是完全对女色没有兴趣,否则这个鼻血是流定了。

……那重景第一次看见她的全颜时是什么样的状态来着?她记得很清楚,南门疏第一次看见她的脸时都十分不争气地流了鼻血,且她那时才只有十四岁。那重景呢?

完全想不起来,该死。

越溪桥轻轻呼了口气,也对男人笑道:“这位郎君,妾身有事想要求见家主。”

“求见家主,自然是要自报身份的。”男人在她的脸上流连了一番,转而看向她十分明显的、且不像是垫着东西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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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美貌,还身怀六甲,独自一人过来请见家主……不会罢,不会是那种事罢,父亲他不至于罢。

虽然他将心思掩饰得很好,越溪桥却也能猜到他是在误会什么,面不改色道:“郎君年轻,也许不太清楚我娘亲的事。我姓越,来自皞昭临旸,我娘叫慕却吟。”

这男子即便姓慕,也肯定与她同辈,想必不清楚上一辈的事情。慕家出了这么大个没良心的叛徒,慕沈怎么可能好意思让小辈也知晓。

父亲的确没有郑重地对他们任何人提过,可慕却吟的名字和她所做出的事,身为慕家人,还是会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到的。

男子又仔细地看了看越溪桥的脸,想到慕却吟确然是个世间罕见的美人,生出一个这样仙人一般的女儿来也不奇怪。何况这女子的确不可能是乾闻本地人,多半是慕却吟的女儿了。

当年的事他了解得并不详细,无法直接替慕沈做主将她赶出去,更不忍心让这样一个美人辛苦赶过来后连茶水都喝不上一口,于是决定引她去见慕沈。

她问他是谁时,他也只说了“慕书隐”三字,没有指明具体身份。越溪桥便认定这就是她的一位表兄弟,十有八九是不想她这个叛徒之女攀亲,才故意不说身份。

慕书隐带她去的是慕沈的书房。一路上越溪桥目不斜视,不会四处打量府邸的布置,也不会多看一眼断断续续从身边经过的人,许是本就不在意,也许是司空见惯。

她将手交叠在一起贴在胸口下面,一举一动也异常淑雅端庄,即便腹部是高挺起来的,也丝毫不显笨重吃力。

走到书房门前,慕书隐先示意她在外等候,还特意关心她累不累、若是累了就找人搬张椅子来给她坐一下。越溪桥一时还不解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直到瞟了一眼自个儿已经鼓出很大一块来的肚子,才微笑着说“无妨”。

慕书隐也不知该怎么定义她这一副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月份这么大了的样子,轻轻摇了头后进了书房关上门,越溪桥则扶着后腰在门外溜达。

周遭有人躲在暗处观察她,自以为没有被发现,她知道那不过是些喜欢凑热闹嚼舌根的丫鬟侍仆,也并不在意。

没过一会儿慕书隐推门出来说家主同意见她,她笑得很是得意,点了头后先一步迈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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