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止卷第71章路转溪桥(十一) - 羁色:魔君的寻爱火葬场 - 祁未音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戾止卷第71章路转溪桥(十一)

落半夏离开后,越溪桥几乎是瘫在了榻上,春饶和秋顷过来扒拉她她也不起,就想这么睡了算了,还不忘给自己翻个身,谨记付惜景的嘱咐,左侧卧睡。两个侍女虽然没有打扰她,但不一会儿付惜景就来了,皱着眉看了看背对着人侧躺在榻上的她,走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越溪桥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睁了眼,发现他不太高兴。她当然还记得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只能讨好地用脑袋蹭蹭他的下巴:“别气了,我也是没办法,必须要让落阁下信我才行啊。”虽然落半夏到底没有完全信她,只是暂时妥协了而已。

付惜景抿着唇不说话,把她抱到床上后就要走。越溪桥连忙拽住他的袖子,瞬间摆出一副苦脸来:“你当我就容易吗,我为我自己犯下的错赎罪,还不得不在誓言里带上我的孩子,我便好受了?”

他听不得她的哭腔,更别说看看这动不动就红起来的眼眶,只能摸一摸她的脸:“你完全可以发我的毒誓。”

“你以为你算什么,你只在我眼里是个宝而已,在落半夏的眼里什么都不算,她巴不得你早死了。”越溪桥撇了撇嘴,猛地扑到他怀里去,紧紧搂住他的腰身,“不许,不许生我的气。”

这丫头可真是太会赖了,明明做了不好的事,还不许他气一下,他真真是一句话也顶不过,只能轻叹:“我没生你的气。”也伸手环住她,抚着她的长发:“便是气,也是气我自己。”

她懒懒地摇头道:“谁都别气了,我方才发誓时一直在心里恳求神明,孩子是无辜的,无论怎样都一定不要连累他,有什么报应冲你我来就好了。神若有灵,见我如此真诚,定然是会帮我的。”

付惜景倒是有些想笑:“只报应给我便够了。”

越溪桥于是美美地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合了一会儿眼才开口说:“告诉我这里的具体方位罢,我明天就同她说。”

……

一直以来,越溪桥也有猜测过七星教位于陇川的据点到底在什么地方,又是个什么样的所在。这里定然很大,只三长老一派的势力就分属了三大别院,更不必说教中其他高职和无数教徒的居住之地。

这里并没有阴森黑暗的气息,至少若江、轻逐和碧栖三院没有,与她在帝都的越家似乎没什么分别,她便猜测这个据点应当是个很显眼的建筑,且是不避人的。

就算周遭设有层层叠叠的阵法,异族人能在皞昭中原寻到这么一处又大又豪华的据点,也是十分不易的事了,他们又是靠什么来支撑教中人最基本的生存条件的?这里就是一处谜,明明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往来,衣食用品,甚至连极为奢侈之物都不缺。

直到听完付惜景的解释,她才得知这里本是陇川一大豪商的私人宅邸,庞大与气派堪比皞昭亲王府规制,且富商手中本就握有无数条商链,几乎垄断西北,钱自然是不缺的。

七星教的人便是看中了那豪商富可敌国的家产,杀了他与他的家人以及手下的无数奴仆取而代之,霸占了这一处宅邸和贯穿西北的数条商链——也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一百五十年前的皞昭尚处于修生养息时期,薄敛赋税、重农抑商,许多商人被逼得纷纷务农,只有那豪商顶住了压力,贿官祸民、翻倍提高基本用物的价格,将国法违了个遍。因为天高皇帝远,才侥幸生存了下来,且骤然变为富豪,想必彼时的家产比皞昭的国库都多上许多倍。

七星教中不乏善商谋利的教徒,在将豪商灭门后就完全接管了其名下的所有产业,且是以豪商“自己”的名义。所有的教徒,要么伪装成豪商的家人,要么伪装成手下、侍从,总而言之一个异教就这样顺利地取代了中原一大富豪,在外人眼中,他们便是豪商的后人,是一个庞大且坚不可摧的家族。

一百五十年过去了,即便这期间刚尝了点儿甜头就意图入侵中原武林的七星教被正派势力打退过,但留在陇川熙州的这一处据点依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纵是败了,退了,他们也还留在中原,靠着无法撼动的根基一日一日地发展壮大——有钱就有人,有人便也有了力量。

越溪桥惊得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那豪商再厉害,控制的也只有皞昭西北地区的商贸而已,若是再往东往南渗透……

“自从昤昽庄被朝廷收为国派并定驻陇川后,总教其实收敛了很多,可以支配的财力也大不如前了。”付惜景则说,“国派之中必然有不少皇室和帝都世家子弟,察觉得到总教可能会利用商贾提供物资的手段,只是很难想到他们所利用的竟是如此豪商。”

越溪桥十分佩服地深深吐了口气:“毕竟这些年来七星教一直低调,直到这两年才开始兴风作浪。”

她说完就是一怔,猛地看向他的眼睛:“你想肃清七星教,难不成是打算自己操控西北地区的这些商链?”

“……”付惜景抽了抽嘴角,“且不说我是否屑于用这种盗贼一类的手段,便是我一点底线也不要地想了,应家人又不是傻子,盛世时期,还能让一介奸商继续把控西北的商贸链条?”

越溪桥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是伤了他的自尊,本是想哄,想了想还是决定装委屈:“只是问一问你便气了。我本就不懂这些,读书又少,什么都不会,这样若是日后真的在一起了,待我容颜老却的那一天,还不得被你嫌弃死?”

她还将他推开,可怜巴巴地皱起了脸,反复眨着眼睛想要挤出几滴泪来。她模样美,什么时候都美,委委屈屈时的样子更是招人怜惜。就是不知为何她已经委屈好一会儿了,他还是没说话也没抚摸她,她疑惑地眨眨眼,只能抬头去看。

却见他一副要抓她现行的得逞模样,她一惊,不等再低下头去下巴就被他攫住。他也微俯下身,气场虽然压迫感十足,亲吻她额头的唇却是极为轻柔的。

她本还僵着的身体很快放松了,不如说软了下去,双手扶上他的胸口,甚至忘了他还戴着面具,就想再次将自己倚靠在他身前、想去吻一吻别的地方。

鼻子刚一碰到面具冰凉的质感,他就捏着她的肩将她推远,长眉轻挑:“我嫌弃你?”

她一时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痴迷地望进他柔成两汪春水的眸中,突然反应过来,赶忙合上眼睛。

他便取下面具丢去一旁,扣住她的下巴将唇印了上去,从下颚到唇缓缓流连,磨了她许久才肯遂了她的意,与她互相啃咬卷舐,彼此深入。

分开后,他与她都喘得厉害,他虚阖着眼,她则紧紧闭着眸,又是缓气又是吞咽口水,脸红得吓人。

“你这么厉害,我如何是你的对手。”他这样道,与她贴着额头,彼此交缠着呼吸。

她定然是羞赧的,但并不排斥,双颊到耳根都是又红又烫,几乎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却也在连连点头。

见她很用力地在合眼,他颦了眉:“睁开。”

越溪桥下意识地想抬眸,好在忍住了,捶了他一拳才说:“不要,就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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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纠结什么,他笑得甚是无奈:“桥儿,我长得不丑。”

她也笑了,垂下头撞进他怀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竟说:“大婚之夜……再看罢。”

……

其实她并没有想起什么,没有想起付惜景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心里头连一点点感召都没有,只是觉得与遮着面的他相处惯了,突然看到他的全貌会让人感到不自在。

虽然他们什么都做了,孩子都怀了两个,但其实还不算完全地对彼此坦诚一切——主要是他未对她坦诚的有太多,面容就是其中之一。纵然他现在不想再在她面前遮掩,她也不要顺了他的意,他想遮她就不看,他不想遮她就要看——什么道理,就是要吊着他,要玩弄他。

而且他的容貌既像是春饶秋顷她们说得那般好看,她首次观赏自然该郑重些,而何时最郑重,自然是她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天了。

然他却以为她突然想起了他们曾经在一起时的某些片段,还激动地抱了她很久。她本来还很震惊,很快反应过来他缘何如此,不由心酸,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背算是默认,不忍拂了他的欢喜。

他也不傻,只是一时欢喜过了头,事后稍稍想一想就明白,她怎么可能想起来,或许她再也不会想起来了。

就算回乾闻定居后他们能控制苑闻浓,闻浓也不一定会如他们所愿将记忆都还给她。或许从决定催眠她的那一刻起,闻浓就没想过让她的记忆再回来,彻底断了这一条后路。

他很喜欢他们的曾经,很喜欢那个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小姑娘,很怀念小小的她几乎毫不保留地信任和依赖他的那段时光。纵然七年后,聚少离多、一波三折的他们也彼此交了心,决定一同面对皞昭和乾闻的一切磨难,可到底是少了些什么。

他其实不怕自己会变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怕她有一日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后悔今日选择了他,届时毫无留恋地离开——她对他的“留恋”完全只靠着那一点点感觉,没有最坚实的那部分记忆围成的高墙,一切的“恋”不过是海市蜃楼,空梦一场。

如今的她到底不再是当初那个时刻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了。

若是她想离开,他也无法阻止,毕竟他承诺过给她自由,现下是她自愿留在他身边,若有朝一日她想走了,他又能凭什么挽回。

他能想到的只有她腹中的孩子,也只有孩子能让她停留。但他还是希望能让她回首的会是自己,是今时虚无缥缈,夙昔却连枝共冢的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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