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止卷第68章路转溪桥(八) - 羁色:魔君的寻爱火葬场 - 祁未音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戾止卷第68章路转溪桥(八)

司阑是真没有看清落半夏的动作,似乎只是一个晃神间,南门疏就被打出了门外,还险些撞到她。门只打开了半扇,合着的那半扇也在南门疏飞出来后被什么重击。司阑一愣,意识到那显然是人的肉体,来不及顾身旁还在缓气的南门疏,飞快跑上了前。

她只会一般武术,内力虽不算特别微弱,但比起广袤的皞昭中原武林的武者来明显差得很远。他们乾闻人都是如此,没有皞昭武林代代传下来的武功秘籍,很少人会修炼内功。南门疏幼时曾有奇遇,故而武力比他们所有人都强些,就这都被里头的人轻轻松松地打了出来——

尚未接近门边,司阑已然感受到了一阵异常强劲的真气直直地压了过来,她几乎怔在原地,觉得自己躲也躲不开了,不如受一下。好在南门疏及时扯开了她、自己又被打中了肩膀,才让那大部分真气打空,最后劈中了一棵树。

南门疏眼看着那树干瞬间被砍去了一半,自己都觉得疼得要命,龇了龇牙,附在还未反应过来的司阑耳边低声说:“先别进去,她不会动公子。”

屋内,被落半夏扼住脖子抵在门上的付惜景只感到一阵眩晕,耳鸣不断,即便用力睁着眼睛也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只能看清大概轮廓,最后将目光完全凝在了她已经变为爪的右手上。

落半夏只用左手就死死将付惜景扣在了门上,身体周遭完全无法攻破的真气正强势地驱赶着屋外的人,毫不客气地给予他濒死的痛感。越溪桥刚跑到外间就看到这一幕,人都被吓傻了,回过神来时竟是“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压制和被压制的人同时一颤,也同时转向光打雷不下雨的越溪桥。

“那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他好不容易要我了,你不要杀他,你要是杀他我和孩子也不活了哇哇哇。”

付惜景听得出她是在假哭——但应该是真的担心他,本想开口安慰,却意识到喉间全是腥味,若张了嘴怕是会真的吓哭她,只能将血咽下去,调整内息,努力恢复更清晰的视野。

她哇哇个不停,落半夏听烦了,扼着他脖子的力道不减,大喝了一声:“闭嘴!”

越溪桥立马噤声。

落半夏恶狠狠地瞪着眼中连滴眼泪都没有的越溪桥,怕自己掌握不好力道伤了她,就没释放内力去压制她那边,想着她定然会顾及身孕不会瞎跑,就又转向付惜景。

方才即便是受到了那样强烈的冲击,那半副覆着他上半张脸的面具也还是没掉,但落半夏看得出他必定十分痛苦。只是就这么一会儿,他也将身体各处的痛楚都生生忍下了,面无表情地也看向她,若非惨白的面色不会骗人,她定然要以为自己根本伤不了他。

落半夏不禁冷笑,掌下他的动脉不停地跳动着,她便恶意地往跳动得最厉害的地方压,随时控制着力道,不至于一下掐断他的脖子,也能让他更清晰地感受着要死不死的苦痛。

“落阁下,你别杀……你别再伤他了,求求你。”看清了落半夏的动作,越溪桥不禁落了泪,想着他一个世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都是因为她一定要对落半夏坦白——

“若不是你,归元谷的人也不至于看不破盛迎的伪装,夫人也不会栽到那种东西手里。”落半夏虚阖着眼,看着付惜景冷冷道,又偏了偏头看着越溪桥,“你是想说盛迎才是罪魁祸首,而他是无辜的?这件事中唯一无辜的只有我家夫人,别人,甚至是阁主,都是帮凶。”

又转向付惜景,落半夏的眸光越来越冷,与半张面上可怖的印记交互映衬得愈加阴暗:“我即便杀不了盛迎,带着你走,也不算亏。”

“你绝不能杀他。”越溪桥尽力保持冷静,忍着不去看被钳制得一动不能动的付惜景,深深呼吸后立刻道,“落阁下,他不仅仅是七星教的千面君,更是乾闻国的世子!”

落半夏眸光微动。

重霄阁的人即便定居在南方,也听说过皞昭北部的第一藩属国乾闻——曾经的乾闻也是可与皞昭匹敌的强国,后来被昭成皇帝征服后就彻底臣服,成为皞昭皇朝统治之下的八大藩属国之首。

乾闻国姓为“重”,方才越溪桥确是叫了他“重景”……

她微微垂眸,长睫不自然地动了动,冷声道:“我不懂这些。”

“阁下既说‘不懂’,那便是懂了。”将落半夏面上的犹豫看得分明,越溪桥暗暗松下一口气,语气终于平缓了些,“落阁下,你自该清楚皞昭与乾闻的关系,更该清楚皞昭朝廷与武林的关系——三者本就是相互牵制、彼此平衡的,失了任何一个,另外两个的矛盾冲突都会加剧,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正因朝廷一直忌惮着乾闻的力量,才纵容中原武林不断发展壮大,因为皇帝知道武林人士必然会为了守护家园而同外来侵入者进行殊死抵抗。同样朝廷一直想要吞并武林,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他们若真的不惜使用军力来进犯武林,双方也势必会是一场死战。若乾闻趁着这种时候进军皞昭国境,受损最大的定然是朝廷。

“你便想想,若你现在将乾闻的世子杀了,乾闻王室、世族会不会震怒?乾闻军队会不会来为他们未来的王报仇?如果他们的目标只有重霄阁,你以为朝廷会拦着吗,只会任他们一直南下,坐看你们双方斗起来。一个是最具威胁的藩属国,一个是武林正派之首,最后两败俱伤,笑得重利的还不是应家人!”

付惜景能感觉到扼在颈项处的力道逐渐松了许多,便垂眸去看落半夏的眼睛——她眼中并非是迷茫,而是对所了然的一切的犹豫,甚至掺了些怨恨,恨得牙齿都在不停地颤动。

越溪桥怕她没能完全明白,便接着说:“阁下,纵然武林中有七大正派,可重霄阁一败,整个武林也全都完了。宣阁主当年继任时曾对天下人发誓,会用余生去守护中原武林——若重霄阁因此得罪乾闻王室,乾闻率军进犯、最后又被皞昭朝廷渔翁得利,这算不算宣阁主因为一己私欲而毁了大局,毁了整个中原武林?”

落半夏溘然睁大眼睛,猛地转向她。越溪桥被那骇人的眼神看得一愣,一时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微微张了张唇,怔怔地看着她。

……又是,又是。

又是“大局”,又是“私欲”,两年前是这般,如今又是这般。为了那所谓的大局,阁主就要生生地将这口气咽下去,生生放了那真正杀害夫人的人,只为了一句“大局”,一句“中原武林”。

易风枢便也罢了,可眼前这个……

虽是在瞪着越溪桥,可落半夏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视野里只充斥着血色。她闭了闭眼睛,又转向气息已经渐渐平缓下来的付惜景,唇的弧度冷凝成一条线,慢慢松开了他的颈项。

可同时她也挥动了一直停在半空的右掌,直直地向他的面门打去。付惜景微微睁大了眼睛,越溪桥更是惊愕,跑上前去大喊:“住手!!”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半扇门顷刻间被击得粉碎,整个垮了下去。越溪桥愣在原地,看着落半夏头也不回地离开,而付惜景仍然站在原地,哪里都没有伤,只是眼神微滞。

落半夏已经走出去很远,付惜景先回了神,忙看向越溪桥——视线转过去的那一瞬她也无力地倒了下去,他的心兀地揪成了一团,飞快上前接住她瘫软下来的身子。

方才被落半夏那么用力地扼住脖子,他的心跳都未像现在这般快。好在越溪桥只是吓到了,且累得很,本想跑过去紧紧抱住他,谁想刚一迈步,毫无知觉的腿就弯了下去。

她被吓得四肢都是软的,此时此刻被他抱在怀里,甚至无法抬起手回抱住他,鼻子一酸,只能丢人地哭出声。

付惜景暂时没有将她完全抱起来的力气,只能跪在地上,按着她的脑袋放在胸前,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没事了,已经结束了。”

“没,嗝,根本就没结束,只是,只是她而已。”越溪桥哭得根本睁不开眼睛,边哭还边抽抽,“只是她没动手而已,嗝,落,落半夏,根本不能代表整个重霄阁。宣,宣阁主若不放你,你,你还是不能……”

“放与不放,我都不会死。”付惜景轻叹,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傻瓜,你不是都已经为我安排好了,我怎么会死。”

越溪桥可以抬手了,但力气很小,想用力捶他的胸口却跟抚摸没什么区别。

“若不是有这个身份,你早死了。你若不是我的男人,我才不会如此厚着脸皮劝一个被害者放弃——放弃对你这个加害者的报复。”她大声道,流下的泪水里或许更多是因为歉疚,“为什么啊,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帮盛迎?宣废我经脉我并不无辜,可伊澜自始至终都没做错过任何事,她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你到底为什么要伤害她啊!这还能怪落半夏非要你死不可吗?!”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无非是为了替她出气,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错,可她除了呐喊也没有别的办法。怪他,同时更恨自己的无用。

轻易被催眠也好,轻易便动摇了立场也好,都是因为她无用。

付惜景不再说话,更无话可说,只能紧紧抱着她,任她哭任她打。

“我也想为伊澜报仇,不止,不止杀了盛迎那个混蛋……”越溪桥紧咬着牙,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就捶他一下,死命地捶,大叫着哭道,“你也是混蛋,是个大混蛋!!”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