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捉到她后,她的反应半点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又凶又气,还带点惧怕,张牙舞爪地叫嚣着绝不同他回去,还说什么……不自由毋宁死。
看来她真的极享受现下的日子,都已经乐不思蜀了。
他沉住气,一点一点和她周旋,假作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由分说将她掳回了镇西军大营中。
她大概以为,这两年间他没有反省半分,还是非要剪掉她的翅膀,把她强留在身边,但……她终归是小看了他。
怎么会毫无反省呢?两年来,愧疚感几近将他折磨到了崩溃,失去她的痛苦,他此生都不想再尝一回了。
她像如今这样就很好,自由,浑身充满力量感,眼中有光。
他所求的,不过是她能像十五岁那样自在地活着,妙目熠熠生辉,而他自己呢,他只需像夏空中半明半暗的云一样,安静伴在她身旁就好了。
至于什么名不名分的东西,她如果不在乎,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所以,当他的姑娘踏入他的陷阱,一边在榻上与他周旋,一边同他讨价还价起两人间的分寸与自由,甚至提出让他接着做她见不得光的情郎时,他平静地答应了下来。
她大概还需很久才会发觉,其实裴振衣这回压根没想过故技重施,用权势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只是先对她展示一番雷霆手段,然后诱着她跟自己谈个折中的条件罢了。
这道理就像是开天窗一样,若直接说要开个天窗,许多人都觉得毫无必要,但若是先说要把屋顶掀了,往往他们折中一下,也就同意了开天窗了。
他应得太快,反而是宝颐无所适从,还未察觉不对,又被他按住,开始打新一轮的妖精架。
宝颐顿时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不情不愿挣扎起来:“你属狗的吗?你不累的吗!”
他的确是属狗,被她扔了三次,依旧黏在她身边赶都赶不走。
她既然爱他的容貌身段,那就以最原始的手段勾得她离不开他好了。
她馨香甜腻的味道充斥了他满鼻,令他从未有过的心安,无论是娇蛮的少女时期,还是后来温柔妩媚,又或者是如今泼辣风情,只要是她,她还在他身边,就令他觉得无比幸福。
他何其幸运,才能失而复得。
梁上的灯轻微摇晃,昏昏灯影笼罩着两具年轻的身躯,炭盆在角落里燃烧,时不时溅出一点火星子,恰如两人心境。
看着是压抑的,但只要有一点引燃的契机,就如干柴烈火,成燎原之势。
两人间的别扭大概没有解开,但不妨碍着互相索取,一晌贪欢。
裴振衣的眼睛很亮,尤其是从下方往上望着她时,好像万千星辉都落入了他眼中,虔诚得令人心悸,真好像她是世间唯一一样要紧的东西似的。
“我伺候了你那么久,你是不是也该赏我一回?”他抬起头,认真问道:“我如今是你的面首了,自然应当听我主君的话才是。”
听什么话!
宝颐整个人如搁浅的小鱼一般扭来扭去。
但他问得那么直白,她要是轻易应了,面子往哪里搁?
于是只是哼哼唧唧。
但裴振衣这回似乎准备敬着她到底,任宝颐怎么暗示都八风不动,只慢条斯理地继续点着火。
宝颐嗓子眼儿都快冒烟了,臭狗,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该不老实的时候反而规规矩矩,他们都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还假模假样矜持个什么劲儿?
这种事……这种事……
又被撩拨几造后,她终于受不了了,纤纤十指汇入裴振衣发间,恶狠狠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不行就给我换人!老娘没时间跟你耗!”
裴振衣不中她的挑拨,继续轻柔地吻着她,她一刻不答应,他就继续忍着。
拉锯的战争中,宝颐的意识逐渐模糊了,她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点头,只记得裴振衣堵住她的嘴,她龇出小白牙,用力咬他一口。
他在笑,胸腔愉悦地震动,裴振衣此人素来沉默寡言,稳重老成,他这样笑,是开怀到了极致了。
他一心恋慕着她,才哭着喊着要来伺候她。
情到浓时,他在她耳边轻轻叫她的名字:“猗猗,猗猗……”
落在宝颐耳朵里,无异于一串:汪汪汪汪汪――
好吧,她一面享受他的服侍,一面心想,若是他能一直保持这样下去……她白得一能干面首,倒也不亏。
*
虽然被折腾得厉害,进了浴桶后,宝颐缓了好久,才将将入眠。
按理来说,她应该找罪魁祸首算账,但这锅也不能全扣在他头顶,毕竟她也被逼得主动允许他伺候了。
可恶的男人,大大的狡猾,趁她久旷寂寞,长驱直入。
但她也得了趣,且他态度良好,这次先放他一马。
“你可满意?”
云散雨歇,他把她从浴桶里叫醒后,替她擦干身体,穿上寝衣。
再将他的主君抱在怀中,做小伏低,温声问道:“如此表现,可堪为你的面首?”
宝颐半梦半醒间,胡乱嗯了一声。
“那我当你答应了。”
身旁再无声息――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黏腻的情愫在空中纠缠,边疆的夜无比寂静,无人打扰,只余她细细的呼吸声。
他还记得第一次守着她过夜,她也是这般,蜷缩着身子,发丝黏在脸颊上,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他守着火光,替她拨开落入嘴角的长发,看着她熟睡的娇弱模样,只想一辈子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