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机甲师凯尔
清云将弦月半遮的夜空下，微寒的秋风吹过草地、树林，一片片沙沙的声响中，枯叶与草屑随风起落，飘向未知去向的远方。烬楠一行人在黎明前夕进入一片小树林，在林间深处稍作休整。
烬楠这时又凑近凯尔，好奇地问道：“昨晚，那些机甲师从你这里拿走的是什么？”
“是罂槲草。”凯尔漫不经心地答道。
烬楠越发的好奇起来，“罂槲草是什么？那些座狼骑兵要他有什么用？”
“有了罂槲草，机甲师就能提升神经元，同时与之相连的机体核心神经元也会相应提升，这样，一个普通的机甲师操控机体的能力就能在罂槲草的作用下提升至将臣级。”凯尔说，“而将臣级的机甲师就能成为骑士。但罂槲草同时也会对机甲师的机能造成严重损害，如果平凡服用，甚至会致命。”
“那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还要用罂槲草是吗？”凯尔说，“那是为了他们的家人。在机械帝国，只有武装机甲师和工程机甲师，不论男女，无法成为武装机甲师的人都被归于工程机甲师，虽然表面上，工程机甲师不用上战场，但他们大多都与服劳役的奴隶没有分别。即便是他们中间那些优秀的，也同样会被送去钢塔城研发新型机械。”
“这么说，难道是因为将臣级的机甲师家人不用服劳役？”烬楠问。
凯尔摇头道：“只是不用像那样暗无天日的服劳役，他们至少有机会随军来到这里，成为移民者，农耕也好，寻常的手工业也好，总好过像那样一生无尽的重复的工作。”
“那你呢？”藏风问，“也是因为这个才需要罂槲草吗？”
“我？”凯尔漠然一笑道，“我可不需要罂槲草，我于机体的控制力早已超越了将臣级。”
“那你的右手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烬楠不无好奇地问。
凯尔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是被火烈弹炸断的。”
“座狼骑兵的火烈弹？”烬楠不解地问。
凯尔垂目看着那只右手，“是亚斯塔的阴谋。在攻打钰盾城时，我曾是震怒军团近卫犀岬骑士，也是亚斯塔的副官，但我真正的职责其实是监视兼具炼术机甲师身份的亚斯塔。他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一面以他的巧舌如簧得到我的信任，一面却早已暗中计划除掉我。在攻城时，我为了掩护他，却中了他实现的圈套，令我和整整一支小队陷入修真者的重围，激战中，我失去了右臂。”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将这事上报呢？”烬楠问。
凯尔冷冷一笑，“亚斯塔如今对沙伽罗司令官的利用价值远在我之上，而且沙伽罗也是炼术机甲师，他又怎么会为了我去惩罚亚斯塔呢？何况我的身份本就不能堂而皇之，罹锘就更不会为了我去追究这件事了。”
“可既然如此，你毕竟曾是近卫骑士，为什么你……”烬楠思忖着这话要如何去说。
“在机甲师的军中，有败将但绝无残兵。”凯尔说，“当时我因受伤退出军籍时，只求欧利亚能将我的妹妹留在钰盾城。可结果……”他这般说着，仰面望着天空一连深吸了几口气，又一声长叹。“我们以为战败了修真者，从此就有了新的生活，可结果，却没有分毫的区别。我们这些战士终归不过是罹锘的棋子和炮灰罢了。”
“你们早就该知道罹锘的真面目。”一个追风者说。
“知道又能怎么样。”凯尔不以为然地说，“当年罹锘在火印城发动叛乱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不经事的少年，却被你们修真者逼着跟随罹锘长途迁徙，去了源墟高原那个寒冷又贫瘠的地方。除了从军根本没有生存下来的希望。”
“说到底，都是权力之争。”烬楠说，“当年火印城的那场叛乱平息之后，就因为我的母亲不是修真者，我们也被赶出了羽士城。”
“这么说，你不是修真者？”凯尔问，“可是你作战时的铠甲，和那只燃烧着火焰的异兽，是什么？”
烬楠答道：“是魂影。”
“魂影？我从未听说过。”凯尔皱着眉头，转而又问道，“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又要帮助那些修真者？”
“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烬楠说，“为了重建一个公平的世界。”
凯尔禁不住的一笑，“这个世界从来就不会因平民而改变。”
“所以平民才要联合起来，一起去改变这个世界。”烬楠说，“我们不能改变过去的命运，但至少我们可以选择改变将来的命运。”
“他说的没错。”藏风接过话来说道，“是放下过去那些恩怨的时候了。我们不是为哪一个人、哪一个种族而战，而是为自己而战，为所有像我们这样的人而战。”
“那个世界果真会到来吗？”凯尔不无沧桑的说。
“也许我们终其一生，那一天也不会到来。”烬楠说，“但它总有一天会到来。至少我们为了那一天付出过我们的鲜血与激情。”
凯尔一阵沉默，他身上的钢甲，双手的元素炮随着他胸前钥引的操控，层层的折叠收拢，于他的后背聚成一个纵向的椭圆形。“我了解机甲师的布防，我可以为你们引路避开机甲师的军队，但这一路未必就不再有险阻。我的左臂和后背已被机械所替代，还有我的机甲，需要驱动源钨核，所以这一路，我们必须要在城镇停留，获取机甲师的钨核。”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从那些座狼机体里取钨核？”一个追风者怀疑的问道。
“你怀疑我？”凯尔反问道。
“不是怀疑，只是好奇。”烬楠解释道，“我们彼此都不尽了解。了解才有助于我们彼此相助。”
凯尔听他这般解释，于是又说道：“因为羽士城一战，消耗了大量钨核，紧接着又是荆杒城的战斗，所以从火印城的钨核补给迟迟没有运到。”凯尔说，“如今巡逻的座狼骑兵每人每次只派发一个钨核。”
“这么说来，昨晚那些座狼机体没有储备的钨核，而机体内的钨核所剩能源也不多。”烬楠说，“就算你带着那些钨核也只是多余的累赘。”
“没错。”凯尔说，“你们遇到的摆渡人应该知道，我虽然可以帮你们，但我也会是个累赘。”
“我不这样认为，没有同伴会是累赘。”烬楠说着又问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摆渡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事？”
凯尔答道：“他曾经是火印城的长老，是元老院中反对将刺魂者和机甲师一律驱逐的长老之一，也因此他被火印城的元老院罢免。后来，他去到钰盾城，得到凝锋的赏识，得以进入钰盾城的元老院，但却也没能幸免于此后的叛乱。他被钰盾城元老院的执政长老构陷，更是造到迫害，失去了毕生的修为，据说从那时起，他便做了一个摆渡人。在我离开震怒军团之后，一度也是他收留了我。”
“原来如此。”烬楠说着又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远方的层云中渐渐微明的天色。
“云雨没散，是个阴天。”藏风说，“我们该赶路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烬楠看着凯尔问。
“从这里径直往北有一个西木镇，距离这里大概三天的路程。”凯尔说着又看了一眼身上仅剩的一枚备用的钨核，“两枚元核应该能撑过五天，我需要在那里的黑市搜罗一些钨核。如果能有元核就更好了。”他说着，已然走去了前边。
烬楠跟上他，边走边问：“元核究竟是什么？”
“传说是罹锘借以沉睡的创世者躯体所创造出来的新型驱动源，但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凯尔说，“那些在钢塔城服劳役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再离开那里。而且我曾听说，磨钝城制造的机体原型只是用于如今的战场，在钢塔城还有更可怕的兽型机体。”
“大概又是机甲师的危言耸听。”一个追风者插话道，“我们曾经一千追风者就足以突出重围。”
另一个追风者也接过话来说：“不管是什么机体毕竟是也只不过是机械兽。”
凯尔听了，冷漠的一笑，“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今的机甲师有多强大。据说罹锘得获的不仅仅是创世者沉睡的躯体，还有创世者的智慧。新型的犀岬机体想来你们也见过了，而这也不过是低阶的兽型机体。”
烬楠这时又想起此前在羽士城时，曾经从守城的机甲师那里听说来自天空的夜袭和闪电，于是问道：“那有没有既能飞，又能释放闪电的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