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摆渡人赛特（下）
河畔的摆渡人是个年迈的老者，船头立起的一支长杆上悬着的挂灯隐隐的照着他那须发，银白的颜色，一张面孔也是堆叠着无数的皱纹。手里拄着一支船桨，站在岸边，微躬着腰，下巴就垂在一支手臂上。“老人家，”烬楠见着他这般年迈，问道，“您是这河上的摆渡人吗？”
“是的。”摆渡人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微微泛着疲惫，看着眼前这一行身披斗篷的人，说道，“你们是从南面来的吗？”
“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是从东面来的呢？”烬楠问。
摆渡人微微一笑，“从东面来的人不用像你们这样披着斗篷藏住一些东西。”
听着他这话，藏风警觉的四下望了一眼，几个追风者也即刻彼此以背想靠，细听着风里的动静。
“你们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个靠着这条小河摆渡为生的人。”摆渡人说，“我曾经也是一个修真者。只不过，钰盾城的叛乱之后，我也因曾经支持凝锋而遭到驱逐。”
“那您一直在这里摆渡吗？”烬楠好奇地问。
“作为修真者，不能渡人之心，便也唯有于此渡人之身了。”摆渡人神色黯然的说道。
“既然如此，您当年为何不去荆杒城？”追风者问。
摆渡人无奈的一笑，却也未于此多言，只转而说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他说着又望向藏风，“是刺魂者。还有他们……”他又指着藏风的身后，“他们三个是追风者。”说着又笑起来，“我活了快七百年了，见得多了，一眼便能认出来。其实你们不用于我有所戒备，不论是什么战争，也不论谁赢谁输，于我这样的人都没有分别。”
“我们想乘你的船渡河。”藏风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追风者，追风者领会的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币，交道摆渡人的手中。
摆渡人见了却是推手一笑，“这枚金币我可用不出去。”
“这可是机甲师的金币。”追风者说。
“话倒是没错。”摆渡人笑了笑说，“可像我这样一个摆渡人又怎么会有一枚金币呢？若是用出去，必然会要被机甲师逼问来路。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禁不住他们的逼问了。”
“那您要什么？”烬楠问。
“就给我一颗修真者的食丹吧。”摆渡人一笑说，“不枉我划这一趟。”
烬楠抓了几颗出来交给摆渡人。可摆渡人却摊开他的手心，只从中取了一颗，放进了嘴里，又从腰间取下水袋，喝了几口水，一面抹着嘴角，一面说道：“你们上船吧。”
一行人上了船，摆渡人站在船尾，缓缓荡起桨来，一面划着桨，一面问道：“你们这是要往北方去吗？那里如今可是机甲师的领地。”
烬楠接过话来说道：“机甲师不是远在钰盾城吗？”
摆渡人摇了摇头说：“如今收成的季节快到了，这两河流域的许多小镇都驻扎着机甲师的军队，你们要小心。”
烬楠听了，又问道：“过了这条小河，附近便有城镇吗？”
“过了河，往北十里就有一处小镇。”摆渡人说，“听说最近还加派了机甲师驻守，在这附近你们随时都可能遇上机甲师的巡逻队。”
烬楠又问：“那我们要如何才能避开他们？”
“往远了我不知道，但你们过了河，从前边那条小路径直往西，走二十里，成片的树林就多了，还有一些零星的山丘，你们可以借助掩护。”摆渡人说，“沿着这条路走，你们可能还会遇见一个怪人。”
“是什么怪人？”烬楠问，“离这里多远？”
“不到二十里，你们见了就知道了，他是个不那么普通的普通人。但他对两河流域十分熟悉，如果你们能说服他，说不定能为你们此行帮上大忙。不过要是没法说服他，我劝你们也别去惹他。”摆渡人这般说着，又抬起头来，皱起眉心朝着前方望了一眼，“小心，就快靠岸了。”一面说着，一面以船桨小心地控制着船身，缓缓地靠去岸边。
一行人下了船，摆渡人又将一根长长的缆绳拴在河边一棵树上，依旧是拿桨驻着，一双手握着船桨的桨尾，将下巴靠在手臂上，俨然发呆一般的立在那里。
“谢谢您渡我们过河。那我们就告辞了。”烬楠说着又将手伸进腰间的小袋里去取食丹。
摆渡人见了，微微一笑，“不必再取了，一颗就够了。你们留着路上吃吧，这往后的路还长呢。”他这般说着，又强调了一句，“记住我说的话，如果你们遇见那个人，他于你们此行或许能帮上大忙。但他是个怪人，要让他帮你们不容易。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耐性了。”
“我记住了。”烬楠点头一笑。
一行人离开河畔，行了没多远，一个追风者便不无担心地问道：“万一那个摆渡人把我们的行踪说了出去，这一路只怕是会要频频遭遇机甲师的堵截。”
“他是不会说出去的。”烬楠笃定的一句，“他若然有此想法，刚才为何不要了你给的那枚金币？还能多赚一份。何况他曾经也是修真者。”
“话虽如此，可难免……”
藏风打断了追风者的话，“他只是个普通的摆渡人，若然说出去，他渡我们过河这事，机甲师也会为难于他。”
“那接下来我们往哪里去？”另一个追风者又问道。
“当然是沿着这条路往西。”烬楠说，“我们这么多人，一个个又都是这样一身斗篷，太显眼了。”
“可万一这是个陷阱呢？”追风者问。
藏风细细一阵思忖，说道：“那个摆渡人说的没错，既然他能看出我们的身份，想来我们也瞒不过其他人。”
“既然如此，我们就快走吧。”烬楠说着，干脆脱去了斗篷，将它卷成一团抓在手里。
藏风这时又说：“我们刺魂者行速快，先去查探，你们随后跟来。”
烬楠点头道：“也好。”
6◇9◇书◇吧
“我们会在沿路的树上留下记号。”藏风说着伸手于身边的树上抓下一块树皮，“就像这个。”说完，便带着刺魂者一路飞奔而去，转眼，身影便已消失于月下的夜色中。
烬楠一行五人紧随其后，行了大约半时的路程，月影远远望见前方一个身影飞速的逼近，“是刺魂者。”
“几个？”烬楠寻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只见着月光下，高低起伏的原野上，密集的草丛中伏倒的草叶正向着他们延伸，宛然一条黑线。
“一个。”月影说。
烬楠不禁心里一紧，“难道是出事了？”
“我们迎上去。”月影说着，离开小路，朝着草丛中那些草叶伏倒延伸的方向疾步走去。
刺魂者远远见着他们，脚步越发的快了，彼此接近时，压低了声音，说道：“有机甲师。”
“果真是个陷阱。”一个追风者本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