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困境中的抉择（中）
凝锋心知在这个时候是无法说服伊睨冷静下来的，他更清楚，如今也不值得为此去争论，他只是看了一眼迦叶，不经意的一个眼色。迦叶领会的默然一个眼神，接着方才的话说道：“以我们如今两个军团的兵力，即便再联合猎影丘陵的刺魂者，也是很难与机械帝国抗衡的。”
陌枷灵于此不以为然地说道：“只要烬楠他们寻回玄垣，令元符荼罗重回你的体内，我们就能解开娑罗双树的密咒，到那时，我们足以抗衡罹锘的机械帝国。”
“即使解开娑罗双树的密咒，也仅仅是拥有一座不破之城。”迦叶说，“即便娑罗双树的强大力量能令我们夺回失去的土地，罹锘的大军依然会如曾经一样退去浔龙河以西的源墟高原，这隐患依然存在。”
凝锋接过迦叶的话来说道：“所以，我们必须瓦解机械帝国。而要瓦解机械帝国，就必须分裂他们。”
“那您认为怎么才能分裂机械帝国？”陌枷灵问。
凝锋说道：“如今的机械帝国看似一个整体，但在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帝国中有机甲师、炼术师，甚至还有刺魂者。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利益，这利益中有的是共同的，有的却是对立的。”
陌枷灵追问道：“比如呢？”
凝锋接着不紧不慢地答道：“比如手握重兵的沙伽罗。以我对沙伽罗的了解，他清楚兔死狗烹的道理。以罹锘的野望，绝不会放任沙伽罗坐拥南珈河以东的领土。一旦我们被机械帝国战败，那罹锘的下一个目标就将是沙伽罗。”
“您的意思是……”陌枷灵思忖着说道，“我们要在罹锘与沙伽罗之间建立起新的平衡？”
“没错。”凝锋说，“我们在变得强大到足以战胜罹锘之前，必须要尽其所能的削弱机械帝国。”
“这一点我也认同。”迦叶接过话来说道，“只是眼前还时机未到。要建立起新的平衡，就必须与沙伽罗定下盟约。但以我对沙伽罗的了解，以现在局势，他是不会与我们定下盟约的。”
伊睨听着，顿时站起身来，问道：“你们说的难道是要与沙伽罗建立联盟吗？”
迦叶看着伊睨说道：“要顾全大局，就必然要有所取舍。”
“难道这取舍就是抛开沙伽罗的罪行，去与一个双手染满修真者鲜血的罪人结盟吗？”伊睨无以理解的质问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所坚守的正义又是什么？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凝锋说：“如今的局势，我们不得不有所取舍。”
伊睨不解的问道：“我们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
凝锋不容质疑般威严地说：“你要知道，我们面对这场战争，不是为了炼术师，也不是为了修真者，而是为了这个世界。”
“如果是为了一个混乱正义与邪恶的世界，那这场战争毫无意义。”伊睨言语间站起身来，悻悻地走出了阿输迦神殿。
迦叶看着伊睨的背影，侧身向凝锋说道：“伊睨曾经亲历了火印城的沦陷，她的父亲七烨也曾战死在她的面前。我们不能觊觎她现在就能明白我们所说的一切。她还需要时间。”
凝锋会意的微微一点头，说道：“但作为我们必须直面眼前的现实。一旦机械帝国集结所有的军队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是绝没有胜算的。”他这般说着，又刻意看了一眼陌枷灵，“不论伊睨所说有关火印城沦陷的事事实如何，我们都必须设法与沙伽罗化敌为友。”
陌枷灵却说道：“就算我们有心与沙伽罗定下契约，他也未必会接受。”
“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凝锋说。
“什么契机？”陌枷灵问。
凝锋说道：“沙伽罗同样希望这场战争拖延下去，唯有这场战争拖延下去，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壮大他的军队，以巩固他在塔陵沙漠的统治。”
迦叶清楚凝锋这话背后的意思，“以我们此前与机械帝国各军团的交战来看，隶属沙伽罗的两个军团战力远逊于欧利亚的暴风军团，而且暴风军团未必就是罹锘手中最强大的军团。”
陌枷灵于此却不尽认同，“可沙伽罗并非只有安朵丝和亚斯塔的两个军团，还有一个炽羽军团。机械帝国入侵时，荆杒城的一役中，炽羽军团就曾经协同作战，对于那些凤凰骑士的战力我亲眼所见，远胜过安朵丝与亚斯塔的军团。”
“这就是诡异之处。”迦叶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沙伽罗拥有如此强大的军团，为什么始终没有被派遣进攻我们？”
“您的意思是……”陌枷灵猜测着欲言又止。
“有两种可能。”迦叶接着说道，“其一，炽羽军团是沙伽罗的精锐，即便奉命于罹锘出兵攻打荆杒城，他也不愿消耗这支精锐部队。其二，罹锘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令沙伽罗派出炽羽军团来与我们作战。”
陌枷灵猜测着迦叶这话里意思，说道：“您的意思是，炽羽军团表面上隶属于沙伽罗，但实则是为了监控沙伽罗？”
“我更认同这第二种猜测。罹锘绝不会放任沙伽罗坐拥南珈河以东的整个塔陵沙漠，尽管那里大部分的土地如今已然沙化，但这沙化是因战争造成，以那里的气候和自然的修复能力，用不了多少年，那里就将变回曾经的塔陵平原。一旦繁衍生息，沙伽罗就将拥有一个强大的王国。这一点，罹锘不会想不到。”凝锋说，“所以，眼前沙伽罗最需要的正是时间。而这时间就取决于我们能否与机械帝国长期抗衡。”
迦叶思索着说道：“话虽如此，但现在我们所囤积的军需物资，以及我们的军团战力，就连固守一隅都已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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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也正是罹锘的想法。”凝锋说，“所以我们才更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出奇兵突袭石坝镇。”
陌枷灵说道：“原来您说了这么多，目的依然还是为了进攻石坝镇。”
“这件事非同小可。”迦叶紧蹙着眉心，尽管他不愿在这联盟之初就与凝锋有所分歧，但对于凝锋进攻石坝镇他却也有诸多的顾虑。
凝锋见迦叶话说到此便没了下文，又见着他那一脸凝重，心知迦叶是既不赞同又担心驳了自己的颜面，于是转而问道：“如果不进攻石坝镇，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解决西木镇的水源吗？”
迦叶并没有于此回答，而是问道：“西木镇如今的水源是从何而来？”
凝锋答道：“主要是靠蓄积雨雪，但雨天还好，如果是雪天，就还需要将蓄积的雪融化再储藏，不仅耗费人力，而且能够储存的水十分有限。不止如此，现在为了蓄积雨雪，西木镇大街小巷的道旁都摆满了瓦罐，平时通行都很不顺畅，一旦开战，镇中兵力调配就将更受影响。”
迦叶思索着说道：“西木镇虽然也曾是重镇，但要容纳圣盾军团的六千人，再加上此前镇上的一千镇民，的确是有些拥挤。”
“既然是这样，不如就先将那一千镇民迁来荆杒城。”陌枷灵说。
凝锋默许的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可即便这样，水源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如果西木镇长期缺水，一旦天气有变，连日不降雨雪。欧利亚一定会趁机发起进攻。到了那个时候，圣盾军团就只有放弃西木镇，退守荆杒城。而我们失去了西木镇，也就相当于失去了对两河流域南部的控制权。”
“但荆杒城有数条暗渠通向南珈河，而且荆杒城的地下还有暗河，我们拥有充足的水源。”陌枷灵说，“即使如您所说的，我们也可以从荆杒城向西木镇运水。”
迦叶微微一摇头，说道：“如果要维持圣盾军团六千人所需的供水，至少需要抽调两千人奔波于两地轮流运输。可一旦开战，罹锘必然会下令各军团联合进攻。到那时，荆杒城与西木镇都难免战事，只怕我们都无法抽调出这么多人力来运水。”
“不止如此。”凝锋接着迦叶的话说道，“西木镇与荆杒城之间行军也需四天，如果辎重就更加缓慢。一旦欧利亚派遣一支军队深入两地之间游击作战，我们的补给线随时都将面临被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