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困境中的抉择（下）
迦叶细想这种种不利，于是问道：“石坝镇如今驻扎的血狼军团大约有四千兵力，如果出兵，至少需要两千，才能应付血狼军团，掩护摧毁水坝。如果以两千兵力长途奔袭，很难不被敌军的侦察骑兵所发现。而西木镇到石坝镇又远于铃阁镇到石坝镇，一旦西蒙尼从铃阁镇出兵，就极有可能陷入围困。”凝锋从迦叶这话中听出他于出兵石坝镇已有所认同，于是说道：“我的计划是，由我亲自率领圣剑骑士团奔袭石坝镇，但我需要你们天启军团派出两千兵力沿南珈河西岸向石坝镇火速进军。”
迦叶听了，说道：“这未免过于冒险，圣剑骑士团是圣盾军团的精锐，一旦有所不测，将对圣盾军团的战力造成极深的影响。更甚至会影响我们整个联盟的士气。”
“我们必须冒这风险。”凝锋说，“如果我亲自率领圣剑骑士团出兵，铃阁镇的西蒙尼多半会趁此机会进攻西木镇，必然会向西木镇派出重兵，而只会派出少量的兵力协同安朵丝的血狼军团拖住我的圣剑骑士团。”
“那天启军团又为什么要派出两千兵力进攻石坝镇？”陌枷灵说，“您是否想过，一旦亚斯塔探查到我们的动向，极有可能出兵进攻荆杒城，到那时，我们就将分兵三处，均被牵制，陷入被动。”
凝锋微微一摇头，说道：“亚斯塔的震怒军团营地在荆杒城的东南面，即便他的侦察骑兵查探到荆杒城派出两千兵力，在亚斯塔得获情报，再将这情报与安朵丝互通所需的时间远长于我们抵达石坝镇的时间。而且，以我对亚斯塔的了解，在没有接到不可违抗的命令之前，他是不会贸然进攻荆杒城来消耗他的兵力的。”
迦叶于凝锋这番判断倒也并无异议，于是说道：“这计划的目的显然不只是为了解决水源。”
“没错，”凝锋说，“安朵丝率领血狼军团进驻石坝镇就是为了控制清吟河源头的水坝，借此切断西木镇的水源。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令我的圣盾军团陷于被动，一旦西木镇断水，机械帝国各军团必然会大举进攻。与其等到那个时候陷于困境，不如借机反制于人。”
陌枷灵问：“怎么反制？”
凝锋接着说道：“你们先派出两千兵力于南珈河西岸前往石坝镇，只在夜间行军，白天隐蔽于沿岸的树林，避免被安朵丝的侦察骑兵发现。我随即亲率圣剑骑士团奔袭前往，一旦西蒙尼获悉我的动向，多半会派重兵突袭西木镇。以如今铃阁镇的两千驻军，西蒙尼一旦对西木镇派出重兵，那能够派往石坝镇增援的至多不会超过五百狮鹫骑士。”
“可是如果天启军团派出两千兵力，那万一荆杒城也遭到进攻，我们怎么办？”陌枷灵问。
迦叶说道：“以我们探到的情报，目前南珈河东岸并没有敌军的动向，而如今有西北方的西木镇这一道防线，我们唯一需要防备的只有东南方的亚斯塔。即使我们派出两千兵力，荆杒城留守的兵力也足以抵御亚斯塔的震怒军团。”
“没错。”凝锋说，“以西蒙尼的兵力，不可能再分兵进攻荆杒城。”
“但我担心的是，万一西蒙尼没有出兵西木镇，而是调重兵切断你的后路，该怎么办？”迦叶说，“如果我们派往石坝镇的军队受困，一旦欧利亚再从钰盾城出兵，我们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凝锋于此却并不担心，“我已经从侦察营抽调了三成的骑兵派往北方，一旦事态有变，在他们抵达石坝镇之前我就会收到情报，我们也可以及时撤回。”
迦叶细细一番思量，说道：“石坝镇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言语间又看着陌枷灵，“我们就派出伊睨的玄甲师。”
陌枷灵蓦地站起身来，说道：“玄甲师是天启军团精锐，一旦玄甲师离开荆杒城，我们的精锐就只剩下三百追风者，这风险太大了。”
“这个时候，有些风险不得不冒。”迦叶说，“如果不派出玄甲师，以两千兵力很难配合圣剑骑士团短时间内击溃雪狼军团近四千的兵力。战事一旦拖延，对我们极为不利。”
“可是血狼军团也是隶属于沙伽罗。”陌枷灵这般问着又看了一眼凝锋，“难道这一战就不会断了与沙伽罗结盟的后路吗？”
凝锋说道：“血狼军团虽然隶属于沙伽罗，但安朵丝和她的精锐毕竟不是炼术师，而是刺魂者。虽然血狼军团隶属于沙伽罗，但安朵丝的封地却在两河流域。沙伽罗不会不明白罹锘如此安排的用意，也会因此对安朵丝有所戒心。更何况，如今的机械帝国，刺魂者始终夹在机甲师与炼术师的势力之间，对于安朵丝而言，所求的只是生存，至于依附谁来求得生存并没有分别。这一点，沙伽罗也应该明白。”
陌枷灵听着凝锋这话，又看了一眼迦叶，却并无言语。
迦叶心知她此时也无以决断，毕竟进攻石坝镇这一战存在的风险与变数都太多，也难以顾及周全，但他也明白，如果这个时候不出击，极有可能往后将会面临更大的困境，再三权衡之后，对凝锋说道：“如果要进攻石坝镇，便不能有所迟疑。”他说这话时又看了一眼陌枷灵，见她默许的一个眼神，这才又接着说道，“我们今晚就调集伊睨的玄甲师出兵。”
凝锋点头道：“我这就赶回西木镇，即刻率领圣剑骑士团本溪石坝镇。”
迦叶这时又提醒道：“这一战的首要目的仍是摧毁清吟河源头的水坝，万一敌军有所异动，必须放弃进攻石坝镇的血狼军团，即刻撤回。”
凝锋默许地点了点头，“我自有分寸。”言语间已然站起身来，“那我这就赶回西木镇。”
迦叶亦站起身来，“我会令伊睨于途中随时派出斥候与你联络。”
“愿我们这一战全胜而归。”凝锋说。
“愿我们的联盟千钧不破。”迦叶说着，将此时已急于返回的凝锋送出阿输迦神殿。
就在临近荆杒城东城的城门时，凝锋又向迦叶问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有些好奇，玄垣当年被驱逐出壁仞城之后便再没有他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他隐居在雪裂高原的？”
“这件事说来有些玄妙。”迦叶一面回忆着一面说道，“我曾在雾隐森林幽居时于幻象中见过玄垣，而且不知一次，但每一次他对我说话，我却听不见他的声音。直到后来有一次，他说出了雪裂高原的枷魂峡谷。玄垣的魂术十分强大，足以在这世界尽头与我相同意念。”
“这么说来，看来的确是真的。我记得索罗长老也曾对我说过，玄垣曾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可是如果玄垣曾试图与你们联系，他为什么还要留在雪裂高原，不会到这里来。以他的占术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凝锋不解地说，“而且既然他能以魂术与你们相通，为什么你们却无以听见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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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有着另一股强大的能量在阻止他与我的意念相通。”迦叶说，“我一直不明白，在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人能够阻断玄垣的魂术。直到此前你提及娑罗双树的秘密，我才在想，在这个世界的背后会否还有着我们所不知晓的生命存在。”
凝锋又问道：“那你认为会是什么？”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雨默曾经提起过远古机械师。”迦叶说，“而且我听说，罹锘最初去到火印城时，为了让世人相信他的机甲术，也曾提及远古机械师，并且那时他还绘出了地图。”
凝锋微微一点头，“我记得，五位御神者最后一次齐聚羽士城，雨默提及在迦罗殿收藏的古卷中提到过远古机械师，据说他们来自遥远的世界，曾经接收到我们的世界发出的讯息，才来到这里。而罹锘的那张地图也更加证实了他们幽居在通往雪裂高原的千仞山谷。可当时据雨默所说，古卷上的记载是第一任元符哀霜的御神者以玄术于这个世界的过去所获知，那些远古机械师甚至早于我们的文明来到这里。”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迦叶说，“罹锘的机械帝国有今天的强大并非偶然，虽然传说他得获了创世者摩迦沉睡的躯体，得到了超凡的智慧与力量。但我怀疑，这背后会否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你是怀疑真正操纵这场战争的不只是罹锘，有可能是这背后的远古机械师？”凝锋问。
“这也只是猜测。”迦叶说，“只是，万一这猜测没有错，极有可能玄垣是被远古机械师囚禁在了雪裂高原，如果那些远古机械师是在我们的文明诞生之前就已来到这个世界，那他们也一定知晓娑罗双树的秘密，也必然知道我如今已然失去了元符荼罗。”
凝锋于迦叶的话语间不禁蹙紧了眉心，“如果真是这样，那烬楠他们……”
迦叶这时又说道：“不过这毕竟只是猜测，事实也未必如此。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烬楠他们将玄垣带回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