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帝国的裂痕（下）
此时，另一边，沙克斯已率领一支卫队赶到了血狼军团的营地，在他到来之前，西蒙尼派出的传令官也方才抵达不久，将欧利亚的命令传达于安朵丝。然而血狼军团的营地中却看不出备战的紧张气氛，所有的士兵依然是如平日的惯例，在这个时间，于各自的帐前轮流吃着晚餐。沙克斯见了，也并不感到多少意外，只是径直去到安朵丝的中军营帐中。
尽管士兵早已传报了沙克斯到来的消息，安朵丝却并未迎接，直至沙克斯行至她的营帐中，安朵丝才于一张铺着地图的长桌后走向前来，一声，“沙克斯大人，请恕我未曾相迎，实在是欧利亚大人的命令太过仓促，我们几乎不及调配部署。”
沙克斯心知她这不过是推托之辞，只说道：“可是我却并未看到营地中在紧急调配。”
一旁的马库斯接过话来说道：“安朵丝大人还在与我商榷。”
“离子夜已不剩下多少时间了。”沙克斯沉着一张脸说道，“这是你们证明对帝国忠诚的唯一机会。”
安朵丝听出他这话里另有深意，于是试探地说道：“我们血狼军团对于机械帝国的忠诚，以往的战役足以证明。”
“过去并不能证明现在。”沙克斯刻意皱起眉心，俨然忧虑的看了一眼马库斯，又看着安朵丝。
马库斯与安朵丝对视了一眼，向沙克斯问道：“您的意思是？”
“看来你们还没有收到消息。”沙克斯说，“沙伽罗已经背叛了机械帝国，而你们身为他的属下，恐怕也很难避嫌。”
“这绝不可能。”安朵丝断然说道，“以我对沙伽罗大人的了解，他决不会贸然背叛机械帝国。”
“他的确不会贸然背叛机械帝国。”沙克斯说，“他的背叛蓄谋已久。”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安朵丝坚持道。
沙克斯故作惋惜的一叹，说道：“看来你们也被沙伽罗蒙在鼓里。”
安朵丝质疑道：“究竟凭什么证明沙伽罗大人背叛了机械帝国？”
沙克斯说道：“此前，凝锋与伊睨进攻石坝镇一事你们应该还记得。在我们对石坝镇形成合围之前，凝锋和伊睨便已率军突围渡过了南珈河。当时，沙伽罗理应执行的命令，是与菲尼克丝率炽羽军团在南珈河东岸予其阻击。然而沙伽罗非但没有履行，还暗中与凝锋勾结。”
安朵丝不等沙克斯这话说下去，便问道：“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
“炽羽军团兵力未减。”沙克斯说，“面对敌军两个军团的精锐，你认为这可能吗？”
安朵丝清楚这绝无可能，毕竟此前在荆杒城与后来的石坝镇，她与伊睨都曾有过交锋，不仅对玄甲师的战力有所了解，更是清楚拥有两道元符的伊睨。即便是沙伽罗与菲尼克丝率领炽羽军团与之交战，也必然会要折损兵力，更何况还有凝锋和他的圣剑骑士团。
沙克斯见安朵丝变得沉默，于是又趁机接着说道：“你们应该清楚，巴尔大人本应与欧利亚大人联合进攻荆杒城，可是他的雷翼军团却迟迟未到。正是因为沙伽罗的反叛，巴尔大人才不得不率军前往锡尔城平叛。原本，身为沙伽罗属下的你们也将遭受牵连，是我在欧利亚大人面前极力劝说，才得以令你们未受牵连。”
安朵丝听着沙克斯这番话，依然是沉默地看了一眼马库斯。
马库斯心里清楚，此时的安朵丝未必就心甘情愿留在欧利亚的麾下，毕竟此前的种种境遇，令安朵丝对欧利亚麾下的西蒙尼有所记恨。不仅如此，从安朵丝此前的种种言行，马库斯更是清楚，安朵丝并不愿依附于欧利亚，相比利益，更看重尊严的她，宁可忠诚于沙伽罗。
于此，沙克斯在此前马库斯暗中传递的密信也有所了解，他故作不经意的与马库斯对视了一个眼神，厉声说道：“那么，你们将作何选择？”
“我们当然……”
不等马库斯这话说完，安朵丝便插话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在没有证实之前，谁也无法断定沙伽罗大人是否真的反叛。以我对沙伽罗大人的了解……”
“安朵丝大人。”沙克斯插进话来，威逼的语气问道，“不会是你也想追随沙伽罗反叛机械帝国吧？”
“我对机械帝国的忠诚不容任何人的质疑。”安朵丝怒道。
“那就好。”沙克斯说，“否则，你的血狼军团就将因为你而孤立于机械帝国与沙伽罗之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朵丝问。
“你应该清楚，曾经荆杒城那一战的失力之后，你败走西木镇，请求欧利亚大人的收容，你既往有过投靠欧利亚大人之心，你认为沙伽罗还会信任你吗？”沙克斯说，“更何况，于身为刺魂者的你，沙伽罗会更加信任你，还是同为炼术师的亚斯塔？以你与亚斯塔的积怨，加之此前你曾暗中投靠欧利亚大人的把柄，你认为亚斯塔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容你分享他在沙伽罗麾下所得的利益吗？”
安朵丝听着这话，不禁问道：“这么说，亚斯塔也已经背叛了机械帝国？”
“现在就看你的选择了。”沙克斯说，“亚斯塔驻扎在荆杒城的东面，他率领震怒军团轻易就能渡过南珈河，前往锡尔城。可你的营地位处荆杒城的西面，荆杒城的北面有贝利亚尔大人的一千狮鹫骑士，南面更是有欧利亚大人亲率的主力。如果你选择背叛，那你的军团必将被围剿于此。”他这言语间又朝马库斯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马库斯领会的微微一点头，接过话来说道：“安朵丝大人于帝国的忠诚天地可鉴，若非如此，曾经又怎么会为了机械帝国开疆扩土征战沙场。如果罹锘王不曾看到安朵丝大人的忠诚与战功，又如何会将两河流域封赏给安朵丝大人作为领地。”
沙克斯说：“这样说来虽然不无道理，但今时的安朵丝大人将作何选择，我却依然未能得到一个答案。”
“我将永远效忠机械帝国。”安朵丝断然说道。
沙克斯满意的一笑，“终算不枉我于欧利亚大人面前的谏言，并且请求欧利亚大人增派了三只比蒙机体。”他这般说着，又顿了顿，转而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安朵丝大人尽快集结血狼军团，离子夜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安朵丝点头道：“我这就亲自集结军队。”她这般说着，已然紧着脚步走出帐外。
这时沙克斯又朝马库斯使了一个眼色，瞥了一眼安朵丝的背影。
马库斯领会的紧跟了出去，追随在安朵丝的身后，小声说道：“没想到沙伽罗竟然敢背叛机械帝国。”
安朵丝一面命人吹响集结的号角，一面在号角声中只侧过脸来，向马库斯小声说道：“这件事绝不像沙克斯说的那么简单。沙伽罗不久前才与凝锋和伊睨有过交战，所面对的是敌军两个军团的精锐，就算是菲尼克丝的炽羽军团，经此一战，也必定损失惨重。而我们与亚斯塔的军团又都在配合欧利亚作战，沙伽罗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发动叛乱。”
6◇9◇书◇吧
“可是这么大的事，如有虚假，那可是构陷重臣之罪，就算是欧利亚也担不起。”马库斯说，“我想这件事多半是真的。”
“我并不怀疑沙伽罗如今已经反叛机械帝国。”安朵丝说，“我怀疑的是这背后的真相。如果我没有猜错，此前让沙伽罗阻截凝锋和伊睨的命令就是一个陷阱，是为了令沙伽罗和敌军两个军团的精锐彼此消耗，罹锘王再从中获益。一举击溃天启军团与圣盾军团，并且除去沙伽罗，收回整个塔陵沙漠。这就是巴尔为什么出兵却没有来荆杒城，而是去往锡尔城的原因。”她这般说着，蹙眉一声长叹，“看来除了机甲师，所有的人都是罹锘王所要除掉的，不过时间的早晚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们眼下都别无选择。”马库斯借机说道，“好在沙克斯替我们谏言，否则……”
“以沙克斯的狡诈，又怎么会单纯的为我们谏言呢？”安朵丝插话道，“他在欧利亚的麾下，虽然被欧利亚所重视，但他毕竟无以抹去曾经修真者的身份，在暴风军团中，除了欧利亚的赏识，他几乎是被孤立的。他在这个时候为我们谏言，无非是为了令我们于他有所亏欠。”
“这于我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马库斯说，“至少沙克斯需要我们，而欧利亚又需要沙克斯。逼近这场战争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我们始终都有存在的价值，也便始终能有一席之地。”
安朵丝颓丧的微微一摇头，说道：“今晚一战，一旦攻下荆杒城，天启军团被击溃，那清剿剩余的圣盾军团也便只是旦夕之间。到那时，便再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机械帝国。没了征战，我们对于罹锘王又有什么价值？”
马库斯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是因为您只看到帝国之外的战争，却忽略了帝国之内的战争。”
“你的意思是？”
“一个如此庞大的帝国，那些拥有继承帝国权力的人，有谁会甘于拱手相让？”马库斯说。
“巴尔既然已被立为王储，这帝国将来自然是他的。”安朵丝说，“难道欧利亚还敢为了谋权而发动叛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