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孤注一掷
入夜时分，荆杒城的阿输迦神殿中，天启军团旅帅以上的将官都齐聚于此。陌枷灵在这天坐在了御神者的神座上，而并未如从前，刻意将此神座留给迦叶。迦叶清楚，隐居雾隐森林多年修行的经历，已然磨钝了他意识中的棱角。相比陌枷灵，他更适合在她的身边做一个谋士，从中平衡与斡旋。
然而陌枷灵却并非是这想法，在她的心里，迦叶依然是这荆杒城唯一的御神者，亦是唯一的统治者。她所以如此，仅仅只是因了枼椤，正是因为枼椤，令她失去了迦叶，而这个曾经夺走她心中挚爱的人，却背叛了她的挚爱，更是令荆杒城招致种种厄运。她始终认为，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枼椤。她更甚至时常想，如果不是因为枼椤以禁术吞噬了迦叶的元符荼罗，迦叶便也不会离开。而如果迦叶不曾离开，机械帝国入侵时，他便能解开娑罗双树的密咒，令这里成为不破之城，更甚至阻止机械帝国大军的深入，有足够的时间联合火印城和羽士城构成有力的防线。然而如今，所有的如果都毫无意义。
迦叶见陌枷灵始终沉默，于是说道：“据派出的斥候传报，贝利亚尔已率领一千狮鹫骑士离开血狼军团的驻地，向北进发。”
“我们始终没有探查到机械帝国其他军团南下的迹象。”一个师帅猜测着说道，“这会不会是欧利亚为了对荆杒城形成合围，所以将贝利亚尔的一千狮鹫骑士调往背面。”
“的确有这可能。否则他们的行踪不会这样隐秘，以致我们派出的斥候失去了他们的行踪。”迦叶说，“而且欧利亚知道我们兵力不足，他这样的调配的目的，既有可能是为了令我们分兵北面，以此削弱其他各城的防备。”
陌枷灵这时接过话来说道：“不止如此，我们还侦察到，敌军的营地中正在紧急调配兵力，看来今晚他们就会再次发起进攻。”
“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迦叶说，“按理，欧利亚既然这样改变战略，那至少需要时间在各军团之间重新协调，以确保进攻节奏的统一。可是欧利亚却这么仓促的急于发起进攻，这背后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您认为会是什么？”陌枷灵问。
迦叶分析道：“据我们已确知的情报，罹锘已派出巴尔的雷翼军团。而照欧利亚此前的进攻部署来看，他空置荆杒城的北面，多半是因为巴尔的军队即将南下抵达。”
陌枷灵接过话来说道：“可是巴尔的军队却迟迟未到，这于一向好战的巴尔实在是令人费解。”她这般说着，又忽然联想到眼前，于片刻的停顿中蓦然接着说道，“难道巴尔出兵的目的不是进攻我们，而是沙伽罗？如果是这样，沙伽罗一定会撤回他的两个军团。所以欧利亚这样紧急调配，是为了赶在亚斯塔和安朵丝收到沙伽罗的命令之前，攻下荆杒城。”
“从种种迹象来看，极有可能是这样。”迦叶说。
陌枷灵又问道：“如果贝利亚尔率领一千狮鹫骑士从北面发起进攻，那我们的兵力部署要如何调整？”
迦叶并未急着回答，依旧分析道：“我们所要面对的敌军主力，始终是欧利亚所指挥的军队，所以南城守备绝不能削弱。”
“那现在唯一可以抽调兵力的就只剩下西城了。”陌枷灵说，“毕竟西面少了贝利亚尔一千狮鹫骑士的进攻，防守的压力减弱了许多。”
迦叶却微微一摇头，“如果我们此前的分析没错，欧利亚这样紧急部署，急着发起进攻，是因为收到了巴尔进攻沙伽罗的消息。那沙伽罗派出联络亚斯塔和安朵丝的人应该也随时都会抵达。”他话说到此，便一阵沉默，于心中细细捋了一遍思绪，接着说道，“我们可以从东城抽调部分兵力。”
“可是相比安朵丝的血狼军团，亚斯塔的震怒军团更强大，也更善于工程，何况亚斯塔的近卫队还有一千炼术机甲师。”陌枷灵说，“如果再削减东城驻守的兵力，亚斯塔极有可能一举破城而入。”
“未必。”迦叶说，“据我以往对亚斯塔的了解，相比攻下荆杒城，他更希望保存震怒军团的兵力。一个觊觎保存实力，并追求增强实力的人，是不会觊觎我们与机械帝国之间的战争尽快结束的。唯有这场战争延续下去，才能为他赢得更多的时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如果沙伽罗与机械帝国分裂，亚斯塔唯一的选择只有沙伽罗。”
“为什么您如此确定？”陌枷灵问。
“因为亚斯塔和沙伽罗同为炼术师。”迦叶说，“在沙伽罗未与机械帝国分裂之前，亚斯塔的忠诚也许会分摊于各大权力之间。可一旦沙伽罗脱离机械帝国，他便没有其他选择。毕竟，相比欧利亚和巴尔的两大军团，他的军团毫不起眼。而炼术师的身份，以及追随沙伽罗多年，这些不利因素足以招来无尽的猜忌。以罹锘的多疑，对于这样一颗形如鸡肋的棋子，是除还是留。亚斯塔的心智应该足以预料。”
这时，一个师帅不解地问道：“如果照您所说的，安朵丝的血狼军团更弱于亚斯塔的震怒军团，而且安朵丝业同样追随沙伽罗多年。为什么却不能抽调西城防守的兵力？”
迦叶说道：“安朵丝并不同于亚斯塔，她不是炼术师，而是刺魂者。对于她而言，无论是在机械帝国还是在沙伽罗麾下，她和她的刺魂者始终都是一支弱小的异族。罹锘只要足够强大，就不必担心安朵丝会背叛，因为安朵丝没有理由背叛强大投靠弱小。所以，一旦沙伽罗与机械帝国分裂，安朵丝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向机械帝国证明她的忠诚。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诡计多端的马库斯，就算她一时想不到，马库斯也会从旁提醒。所以，这一战，雪狼军团难免要全力出击。所以，我们部署于西城的兵力绝不能缩减。”
“可是这样未免有些太过冒险。”另一个师帅不无担心地说，“只要稍有疏漏，任何一方城破，境人城所有的布防都将功亏一篑。”
“也未必全然是冒险。”迦叶说，“在会议之前，刚传来最新的消息，凝锋已然与猎影丘陵的刺魂者结成联盟，正赶往幽昙湿地与圣盾军团汇合。从传回消息的时间计算，这时他们应该已经会合于幽昙湿地，正向荆杒城进发。”
陌枷灵接过话来大声说道：“而且，凝锋与沙伽罗已经结成联盟。如今机械帝国正面临四分五裂。接下来的一战，只要我们誓死守卫荆杒城，等待圣盾军团的援兵到来，一举击溃欧利亚的暴风军团，就将扭转战局。击败罹锘的机械帝国指日可待。”
“没错。”迦叶站起身来，走向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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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枷灵于是适时地说道：“接下来，就由迦叶大人部署各城兵力。”
迦叶这时接着说道：“依然由我率领第一第三师镇守南城。陌枷灵率领第二师和千漪碧羽营镇守西城。此前编入第四师驻守东城的原玄甲师五百精锐调往北城。”他这般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枼椤，“这一战你就驻守北城，必要时化身精灵之神，必须阻挡贝利亚尔的进攻。”他说着，又望向陌枷灵，“一旦开战，必须放任血狼军团攻至城下，务必以你的密术寂灭幽兰一举击溃血狼军团。以抽调兵力随时增援东城和北城。”
“可是这样一来，东城就只有两千兵力。”第四师的师帅不无担心地说道，“万一有所失算，亚斯塔全力进攻，我们必定无以阻挡。”
迦叶说道：“一旦发现亚斯塔的震怒军团部署于东城外，你们便即刻以木象、土象和火象符引，在城外召唤拒马阵，藤海，再以火焰覆之，务必大造声势，以令亚斯塔有足够的理由迟缓进攻。”
陌枷灵见另外几个师帅依然有所顾虑，于是紧接着说道：“时间不多，你们各自返回各师立刻部署。”说着，又再次强调道，“记住，这一战将决定的，是我们的未来。只要还有一个修真者，就必须守住荆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