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氤氲（上）
源墟荒原，钢塔城，巨峰之巅，魔神殿的主殿中，罹锘正坐于大殿尽头的王座上。王座的下方，左侧坐着瓦瑟恪和贝利亚尔，右侧坐着欧利亚。
整整一刻的时间，大殿之内寂静无声。许久，欧利亚才总是忍不住问道：“既然帝国拥有强大的风魔卫队，为什么您不在这一战之初就派出他们作战。如果风魔卫队一早出战，帝国就不会损失这么多士兵。”他这般说着，又看着对面的瓦瑟恪，接着说道，“或许巴尔也不会战死。”
“巴尔……”罹锘于这名字反复的呢喃，尽管极力的掩饰，却也依然无以隐藏内心的失落与那一丝忧伤。只是片刻，他又一副王者的沉着与自信，“这一战，我们所失去的未必真正的失去。终有一日，我们将会重聚。”
瓦瑟恪于这话中不禁心怀一丝侥幸，只是碍于欧利亚的在场，终是没有向罹锘多问。
一旁的贝利亚尔不时观察着殿上个人的神色，尽管他也觊觎罹锘这话里是暗示巴尔仍有一线生机，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转而问道：“陛下，既然风魔卫队如此强大，加之两大军团剩余的兵力。如果这时出征，趁着圣晖王朝正面临分裂，必然能长驱直入夺下荆杒城。”
罹锘却说道：“风魔卫队的士兵并非普通的士兵，他们的作战时效仅仅只有一刻。而且……”他话说到此，便没有再说下去。
欧利亚隐隐觉着罹锘依然有着诸多的秘密，在他看来，如今他已是帝国唯一的王储，罹锘理所当然委以重任。此时的他也正觊觎着，借以出征之名将雷翼军团编入麾下，于是问道：“为什么？风魔卫队的士兵与我们究竟有什么不同？”
罹锘说道：“我曾经得获那所谓创世者摩迦沉睡的躯体，却深陷于摩迦在这世间布下的局。但摩迦或许没有想到，我能够从那躯体的生命基元中发现远古的秘密。”
“是什么？”欧利亚愈发的好奇，“如果那不是真正的摩迦，摩迦又是什么？”
“是一个世界，并存于这世间的神界。”罹锘说，“而在远古时代，他们也如我们一般生存于这世上。”
欧利亚问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摩迦要脱离这世界，又要创造我们？”
“于此我依然没能寻获答案。”罹锘说，“但至少我已经清楚，所谓摩迦沉睡的躯体是被真正的摩迦创造的，而元神也与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欧利亚听到此处，猜测道：“所以您复制了摩迦的躯体，借此创造了元神，而帝国的士兵于自体的改造也基于此？”
罹锘深沉地点头道：“但那躯体生命基元中的信息却是残缺的，所以我所拥有的元神并不及烬楠的元神，所以，我也无法如他一样从元神中分离出魂影。而当他拥有完整的元神之时，也将超越我的力量。”
欧利亚又问道：“那风魔卫队与我们又有什么不同？”
“你可以将风魔卫队的士兵视作微缩的摩迦躯体。”罹锘说，“他们是沉睡者，唯有以我的意识来操控，而这一切都决定于我意志的力量。所以，我所能企及的极限仅能支配他们拥有一刻的作战时效。一刻之后，他们就将失去作战意识，和机体没有分别。”
欧利亚一阵沉默，忧虑地说道：“如今帝国的军队只剩下暴风军团的一千龙鹰骑士和雷翼军团的一千蝎狮骑士，不足半个军团的编制。而风魔卫队又仅有一刻的作战时效。”
瓦瑟恪接过话来说道：“此前的一战，沙伽罗和凝锋的军队虽已溃败。但骞林王国的天启军团仍有五千兵力，加之晦明王、凝锋与藏风的军队，兵力数倍于我们。”
罹锘说道：“你所看到的是过去的联盟，而不是今时已分裂的圣晖王朝。”
“即便眼前圣晖王朝已然分裂，但这分裂却未必就会持久。”欧利亚说，“据我新近得获的情报，凝锋和伊睨已先后抵达荆杒城。五道元符的御神者已经齐聚。”
罹锘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真正的威胁是晦明王，除非……”他话语至此便没有再说下去。
“既然我们的威胁仅仅是晦明王烬楠，为什么我们又要以这样的代价诱使凝锋和沙伽罗西征？”欧利亚说，“而这一战的结局却依然没能改变整个战局。”
“你错了。”罹锘说，“在菲尼克丝进攻明玑城的那一战之后，这世界的战局就已经改变。”
“可菲尼克丝失败了，炽羽军团更是全军覆没。”欧利亚说，“而晦明王烬楠却依然活着，更甚至令我们在此前的一战中损失惨重。”
“重要的不是菲尼克丝的成败。我也从未觊觎菲尼克丝能够除掉晦明王烬楠。”罹锘说，“我布下这局真正的目的是令玄垣失策。”
“这与玄垣又有什么关系？”
“拥有元符地玄的御神者均被赋予占术，能够预知未来。据沙克斯曾经所说，历代元符地玄的御神者都会将预言留存于壁仞城的万仞神殿中，数万年来，万仞神殿中秘藏的预言始终与时俱进，不断因现实的变数被后世的御神者反复修正。”罹锘说，“所以，玄垣一定也对烬楠的秘密有所了解。而且不止如此，他一定也会预见西征注定的失败，所以，骞林王国的修真者才没有加入西征。”
“如果玄垣预见西征失败，为什么没有阻止凝锋和沙伽罗？”欧利亚问。
“也许是他无以说服凝锋和沙伽罗。”罹锘说，“更或者，他本就无意阻止。”
欧利亚猜测着问道：“难道，玄垣也在您的局中布下了他自己局？”
“菲尼克丝突袭明玑城之前，玄垣就已身在荆杒城。而炽羽军团进攻事，骞林王国却没有出兵增援，这必然令晦明王烬楠心生猜忌。这样一来，晦明王烬楠自然就不会去往荆杒城。只要他不去荆杒城，兵权旁落的迦叶也就人轻言微。而玄垣便有机会说服兵权在握的陌枷灵按兵不动，弃西征联军于不顾。”罹锘说，“但于晦明王烬楠而言，圣晖王朝失去了骞林王国，就唯有依靠凝锋和沙伽罗来巩固他的王权，所以他必然亲征驰援。”
贝利亚尔听到此，开口说道：“陛下的意思，难道是玄垣要借此机会令您与晦明王烬楠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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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巴尔果然没有看错你。”罹锘言语间却刻意望向欧利亚，“你竟然为了一个始终在你身边横加算计的沙克斯，失去了一个你本该珍视的得力重臣。”
欧利亚沉默的回避着罹锘的目光，此刻于贝利亚尔却依然是深深的恨意。
贝利亚尔于欧利亚自是有所了解，所以，即便今时雷翼军团已然因失去巴尔注定没落，他也依然没有重投欧利亚之心。
瓦瑟恪见着罹锘一番话之后，欧利亚与贝利亚尔均无意言和，于是适时地说道：“无论于暴风军团还是雷翼军团的效力，所效忠的终归是罹锘王陛下和机械帝国。于我们而言，并没有分别。”
罹锘看着瓦瑟恪，心知他如此说的用意，故作会心的一笑，“瓦瑟恪说的没错。”
欧利亚借机说道：“巴尔既是为帝国而殉职，往后，我对于雷翼军团的旧部必将一如我对暴风军团等同视之。”
贝利亚尔听出他这话中的用意，无非是要令雷翼军团归于他的麾下，于是又刻意将话题切回先前，向罹锘说道：“陛下，我有一事始终不明白，此前的一战中，我们已占优势，而您的战力又显然在晦明王烬楠之上，为什么不一举将他们歼灭？”
罹锘深沉的说道：“我的战力所以在晦明王烬楠之上，是因为他体内的元神仍未完整。可如果他身处绝境，被迫解开剩余的两层元神禁锢，我将难以匹敌。”
欧利亚不免担心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以晦明王烬楠的战力，终有一日会令所有御神者臣服，到那时，机械帝国将如何一统这世界？”
“这本就是一场赌局。”罹锘说，“但于我而言，真正的威胁或许也不是晦明王烬楠，而是时间。”
三人于他这话中不免深感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