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炎上明玑（上）
就在欧利亚率领两个军团北上，逼近铃阁镇的防线之时，菲尼克丝也集结炽羽军团离开匣龙镇，向着西南方的明玑城挺进。此时的明玑城中，晦明王烬楠已得知菲尼克丝率炽羽军团前来明玑城的消息，只是对于菲尼克丝的来意却也依然无以断定。
但即便如此，烬楠也并未心怀一丝的侥幸，随即集结明玑城的守军布防于北城，又将宫廷禁卫军及城内的巡防临时编入预备队，随时等候集结待命。又派出信使，分别前往荆杒城和西木镇，将炽羽军团的异动告知玄垣与西木镇的伊睨。
然而月影却说道：“看来此前匣龙镇的龙卷风果然暗藏玄机。”
“匣龙镇的龙卷风？”烬楠猜测着说道，“难道是因为匣龙镇遭遇龙卷风和沙暴的侵袭，所以才菲尼克丝不得不迁徙至明玑城？”他这般说着又顿了顿，“不对，匣龙镇重建之后，不可能连一场龙卷风带来的沙暴都无以承受。”
“如果那场龙卷风并非自然而起。而菲尼克丝又并非与罹锘真的决裂。”月影说，“此时的明玑城也许正面临建朝以来最大的危机，而这危机背后你所要面对的威胁也许还远不止炽羽军团。”
“没错。”烬楠紧锁着两道剑眉，深沉地说道，“此时凝锋和沙伽罗正在西征途中，而新近又收到情报，欧利亚已率领两个军团渡过浔龙河，正向西征联军的后方迂回。如果此时菲尼克丝对明玑城发起进攻，迦叶和藏风将面临两难抉择。如果驰援明玑城，就没有足够的兵力阻击欧利亚。”他这般说着，又不禁深沉的一叹，“玄垣将会有何对策呢？”
“难道你还在觊觎依赖玄垣吗？”月影说道，“圣晖王朝此时所面临的危机，恐怕正在他的棋局之中。”
烬楠于她这话不免费解，却又依然坚定地说道：“我们不宜妄加猜测，我相信玄垣，以他在雪裂高原潜修多年，回到这里绝不会是毁了毁灭这个世界。”
“他所要毁灭的未必是这个世界。”月影稍作停顿，语调迟缓地说道，“他说要毁掉的也许是你。”
“为什么？”烬楠依旧无以理解她的话，“他应该清楚，即便菲尼克丝率领炽羽军团进攻明玑城，她也绝没有可能杀死我。”
“玄垣所利用的也许正是这一点。”月影分析道，“一旦炽羽军团大军压境，明玑城的守军根本没有不具抵抗之力，到那时，明玑城就将面临一场生灵涂炭。所以，眼前你只有一个选择，令所有人即刻撤离这座王城，前往荆杒城避难。”
烬楠冷静的一阵思索，对于月影的分析，又想起在枷魂峡谷时的情景，玄垣曾与他提出的约定，以及此后种种玄垣令人费解的举动，不禁猜疑地说道：“难道从一开始，玄垣的目的就是利用他足以令世人信服的占术，和我的救世者之名，建立一个凌驾于各族之上的王朝，再一一场困局令我失尽威望，再取而代之？”
月影于此并未做出任何定论，只说道：“所以，眼下你必须带领明玑城中的所有人离开这里。”
烬楠却是一阵犹豫，“如果这个时候，我率领明玑城所有人大举迁徙，一旦这消息传到两河流域，不明就里的谣言必然四起，难免会令圣晖王朝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更有可能将大挫西征联军的士气。到那时，时局将变得更为动荡。”
月影说道：“可至少，这样可以打破玄垣的棋局。”
然而烬楠却说道：“打破玄垣的棋局，所获益的只是我，可这代价却是将整个圣晖王朝陷入危境。如果我是这样的人，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圣晖王朝的王座之上？”
月影听着这番话，一时间，蓦然发现，眼前之人不知何时起已不再是曾经的少年。
与此同时，西木镇，伊睨正陷入两难的抉择。此前，玄垣亲自到访，曾再三嘱托，眼下正是圣晖王朝危难之时，而她所率领的玄甲师又是天启军团的精锐之一，为了确保北方两国联军西征的万无一失，无论是何原因，都不可轻举妄动，而必须等待荆杒城传来的命令。
然而玄垣离开不久，便传来菲尼克丝进军明玑城的消息。此时面对西面欧利亚的大军已渡过浔龙河向北挺进，目的昭然若揭。而东面，明玑城又面临菲尼克丝的进攻。这个时候，荆杒城又迟迟没有新的命令传来。一切都令驻守西木镇的伊睨如坐针毡。
而此时也在西木镇的辛希雅却没有伊睨的顾虑，这天夜里，她更是去到伊睨的官邸，不等门外的卫兵传报，便已然心急的闯了进去。
伊睨对于她来此的目的已有所料，于是遣散了紧跟辛希雅而来的卫兵。
辛希雅在门关上的一刻，便向伊睨说道：“我今晚就启程，前往明玑城，你也跟我一起走吗？”
“此前玄垣来西木镇巡视已特意叮嘱，我必须在西木镇等待荆杒城传来的命令。”伊睨答道。
“那荆杒城传来的究竟是什么命令？”辛希雅问。
伊睨紧锁着眉心摇了摇头，“还没有传来命令。”
“一切已经很明显了。”辛希雅冷冷一笑，“如今救世者的传说渐冷，到处都在传颂玄垣推出新政的功绩。而玄垣又在这个时候来叮嘱你不要离开西木镇。看来，荆杒城也不会出兵驰援明玑城。他们是要看着明玑城沦陷，看着晦明王战死。”
“你这话也未免太武断了。”伊睨辩驳道，“现在欧利亚的军队正在迂回前往西征联军的后方，如今所要顾及的不只有明玑城的危机，还有西征联军的生死存亡。”
“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辛希雅哼的一笑，“也难怪，毕竟你也是御神者。可惜，烬楠他看错了，你和他说的根本不一样。”
“他跟你提起过我？”伊睨敏感的问道。
“没错，那又这么样？”辛希雅说道，“那个傻瓜……”她这言语间哼的一声，面上的神情似笑也似哭。
“在你心里……”伊睨犹豫的欲言又止，她明白，那接下来的话一旦说出来，便意味着她将无法再回避内心的纠结。自从烬楠从雪裂高原回来之后，自从第一次见到与他同行的辛希雅，尤其是在阿输迦神殿中，面对自己与辛希雅的争执，他于她的袒护。但此刻，她终是深深的一息，说出了深埋于心底的话，“在他心里……你们已然相爱了，是吗？”
辛希雅因她这话一时竟有些迷糊，只是片刻又反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不愿驰援明玑城的真正原因？”
“当然不是。”伊睨即刻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
“没有，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辛希雅冷静地说道，“但即便如此，即便我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我也会去明玑城，尽管我的麾下只有五百刺魂者。可即便这是去赴死，我也绝不会犹豫。”
“为什么？”伊睨问
“因为他值得我这样做。”辛希雅毫不犹豫的答道。
两人正言语间，外边忽然有人传报，荆杒城派来两名追风者，急着求见伊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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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睨随即令道：“即刻带她们来见我。”
从荆杒城连夜赶来的两人，正是此前追随烬楠前往雪裂高原的白荆与若茜。
伊睨在见到这两人的一刻，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荆杒城有什么命令让你们传来吗？”
若茜摇了摇头，白荆紧接着说道：“我们是私自离开荆杒城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伊睨不解的问。
若茜说道：“我们被安排在御神殿任殿内侍卫，我们听到了迦叶殿下、藏风殿下，还有玄垣大人和陌枷灵大人的谈话。”
“这不是重点。”白荆即刻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他们打算放任菲尼克丝的炽羽军团进攻明玑城，而且他们也并不打算驰援索罗长老阻截欧利亚的大军。”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一旁的辛希雅冷冷的一声哼笑，一脸不屑的神情，“只有权利才是他们所看重的。”
伊睨看了一眼辛希雅，又向白荆问道：“为什么？”
白荆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只有您能驰援明玑城了，否则、即便有晦明王，以明玑城的守军也绝对无法抵御炽羽军团的进攻。”
辛希雅看着伊睨，问道：“难道你还在犹豫吗？”她这般说着，又看着白荆和若茜，“连他们都能为了晦明王私自离开荆杒城来这里报信。可你，这就是你对他的忠诚？”
伊睨想起此前烬楠途经西木镇时对她说的那番话，只是想到迦叶亦无反驳这决定，又不免要猜测这背后是否还有别的部署。毕竟如今的她已不似从前，她不仅是御神者，更是天启军团的将领，任何自作主张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于大局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