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迷之月影（上）
初冬的黎明，晴也非晴，阴也非阴，一夜的狂风直将天空的浓云撕裂，将升未起的朝阳中，一抹暗红渲染于东方乌蓝的天宇之下，直将深灰的浮云映得犹如片片的断锦。此时，明玑城的北城，军队已然集结，烬楠从明玑城的各军队中挑选出修真者整编成近一千人，交由白荆指挥，而剩余的这留于此地，维持明玑城的治安，监督废墟的重建。
临近出发之时，烬楠站在北城的城头上，向众人高亢的说道：“从今天起，我将组建炎晖军团，在这里将不再有种族之分。我们将要创建的世界属于每一个人，无论是谁，唯有忠诚将令他得获应有的尊严与荣耀。”
众人的响应的高呼声中，烬楠又望向城下的伊睨，大声问道：“你做出选择了吗？是追随我，为那些曾与并肩而战的朋友，为那些死于阴谋之下的英魂而战，还是回到荆杒城，为玄垣的私利而战？”
伊睨没有回答，只沉默的俯首侧跪于地，随之，玄甲师的一千修真者亦纷纷臣服的侧跪于烬楠的面前。
烬楠随即大声令道：“开城门，炎晖军团，出征！”
数日的跋涉，炎晖军团在一日午后抵达枫林镇。这里地处两河流域中部，随着初冬将逝，这里的气候也变得时常阴雨绵绵，湿冷的气候甚至相比北方更令人感到冬天的寒意。
就在炎晖军团临近枫林镇时，东面的城门于震落的木屑中渐渐的敞开，城门另一面铁铸的闸门也在机关的锁链牵引下缓缓地升起。
在城门之后，一支装束各异的军队整齐的列队于两侧，他们中间有修真者、练术师，甚至还有机甲师。
就在炎晖军团入城的一刻，辛希雅驾驭着坐下的飞廉兽凑近烬楠的身后，说道：“他们都是曾经在匣龙镇时我麾下的战士。在离开明玑城之前，我就已派人先行前往两河流域各镇散布消息，令他们各自赶往枫林镇集结。”
烬楠满意地点了点头，向两旁的士兵大声说道：“欢迎你们加入正义之师，炎晖军团将因每一个正义之士的加入而日益强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高呼。
然而就在炎晖军团行至迎接的队伍尽头之时，前方却出现了一群被绳索束缚跪于地上的人。
烬楠轻轻一拉缰绳，令坐下的麒云兽停下脚步，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迎接的队伍中一个炼术师站出身来，侧轨于烬楠的面前，答道：“他们是散布谣言的人。”
“他们散布了什么谣言？”辛希雅问。
“他们说晦明王为了自己的安危，迫使骞林王国派兵守卫明玑城，因此才拖延了于欧利亚的阻击，以致欧利亚的两个军团即将于铃阁镇外围突破索罗长老的防线。”
“这一定又是玄垣的阴谋。”辛希雅愤怒地说道，“把这些人关押去枫林镇的地牢。”
烬楠却竖起左手，阻止道，“不，放了他们。”
众人在烬楠这决定之下一如辛希雅疑惑的看着他。唯有月影一旁冷静地说道：“你做了一个对的决定。”
烬楠对于月影的认同并未在意，而是不紧不慢的向众人说道：“他们只是被玄垣的阴谋所蛊惑，真正的罪责不应施加于他们的身上，真相终会拨开谎言的迷雾。”
辛希雅在烬楠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可是如果放了他们，他们一定还会继续散布谣言。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炎晖军团都将极为不利。”
“未必如此。”烬楠自信的再次令道，“放了他们。”
随着那些人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一个个接连从潮湿冰冷的地上站起身来，面面相觑，这其中的人大多一脸困惑，也有少数人如释重负，更有一两个人面容淡定。
烬楠仔细的观察着这些人面上的神情，又在辛希雅的耳边一阵细语。辛希雅又即刻招来几个刺魂者，细声一阵交代。
黄昏时，炎晖军团进驻于镇上的城堡。烬楠、月影等人聚于一处商议接下来针对欧利亚的对策。
辛希雅却始终想着下午的事，向烬楠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放了那些人。”她这般说着，又看着一旁的其他人。
月影这时说道：“能够平息谣言的唯有猜疑。”
“没错，”烬楠接过话来说道，“如果我于众人面前惩戒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只会令人以为我于那谣言的畏惧，而更相信那谣言。我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予世人质疑那谣言一个理由。”
辛希雅依然不明白地问道：“可是为什么你又要让我派人暗中缉拿那几个人？”
烬楠说：“那是因为，在那些人中间有玄垣派出的人，还有因传播这谣言从玄垣那里得获利益的人。”
“可你是怎么分辨的？”辛希雅问。
“我自有我的理由。”烬楠说，“等到今晚，我的判断是否有误，自然会有分晓。”
夜深之时，辛希雅、伊睨和白荆三人在于各自所属部队巡防之后，均未就此各自散去，而是一齐回到了烬楠那里。
此时，那些散布谣言者中的几人已被派出的刺魂者秘密缉拿，带到了城堡的地下囚牢。
烬楠坐在一张冰冷的高椅上，侧倚着扶手，微曲的手指以指背贴于侧脸。
在被缉拿的几人中，有的人惶惶不安，而其中三个人却异常镇定，面对烬楠，更是不屑地说道：“于众人面前放过我们，又私下抓捕我们，果然是欺世盗名的救世者，枉为圣晖王朝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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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敢……”
辛希雅这话刚出口，烬楠便竖起掌心，于那人的话更是不予理会，而是向另外几个惶惶不安的人问道：“你们散布这谣言一定从什么人那里得了不少好处？”
几个惶惶不安的人彼此相视了一眼，惶恐的跪在烬楠的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吭的颤抖着。
烬楠这时又问道：“究竟是谁的指使？”
几人依然低垂着头，彼此侧目互望着，始终不敢吭声。
“你们知道，到了这地牢里，沉默的代价将是什么吗？”烬楠蓦然厉声说道，“抬起头来，看看四周，这些刑具，将会一一施加于你们的身上，直至死亡成为你们唯一的奢求。”
“是他。”随着第一个人直起身来，指向一旁始终站着的人。其他的人也纷纷直起身来，接连的指证，“是他……”“是他……”“他给了我十枚金币，让我照他吩咐的去说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听。”“他也给了我十枚金币……”
“安静。”烬楠一声怒喝。就在这些人蓦然安静的一刻，他又面向那三个人，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从荆杒城来的，而派你们来此的人是玄垣。”
三人谁也没有回答。
“你们了解明玑城发生了什么吗？”烬楠说道，“炽羽军团的三千人将整个北城夷为平地，令圣畧宫沦为一片废墟，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死于灾难。你们从荆杒城而来，应该清楚，骞林王国并未发兵驰援明玑城，即便玄甲师也是在明玑城一战之后才受命抵达。”
三人中的一人开口道：“玄垣大人的英明……”
“英明？”烬楠冷冷一笑，“难道放任明玑城的沦陷，任由西征联军的覆灭，坐视不理，再堂而皇之的将一切的罪名转嫁于我，在令圣晖王朝四分五裂，令这世界再次沦落黑暗的深渊。这就是你所说的英明吗？”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