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真假怀孕(五)
第132章真假怀孕(五)
二妮闻言笑了,道:“说的也是,孟姨娘若还在闺中,我这样的乡下丫头哪里见得了她的面,更谈不上打她了。这人若嫁得不好,果然就落了魄了。”孟瑶见她的心情比刚进来时好了些,便小心翼翼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二妮笑道:“大嫂,我正要想你讨主意呢,你怎么反问起我来?”又叹道:“济义被那两个妾给迷了心窍,死活不肯让我搬过去住,我也没办法,只能继续住在这里同大嫂打伴了。”
孟瑶皱眉道:“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像甚么样子。”她来回踱步,想了一想,脑中突然冒出个好主意来,笑道:“既然那两个姨娘不肯搬,不如干脆让济义挪到这边来住,让孟姨娘和齐姨娘守空屋子去——她们不是爱那屋子,总不肯挪窝么。”
二妮高兴地站起身来,拍手道:“好主意,还是大嫂有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
孟瑶估摸着,她住在这里,贺济义晚上必要来请她过去吃饭,便道:“等济义晚上过来时,我便与他讲,不消你开口。”
二妮连连点头,道:“是,要是我去讲,说不准三言两语又吵起来,再说济义也更听大嫂的话。”
孟瑶心想,贺济义哪里是肯听她的话,只不过是以前吃里扒外害了她同贺济礼一场,如今心内愧疚又害怕罢了。俩妯娌这里将此事议定,二妮又重新快活起来,拉了孟瑶,带着傻姑娘等人去逛街,足足走遍了小半个扬州城才回来。
傍晚,不出孟瑶所料,贺济义果然过来了,不过并非请孟瑶等人过去吃饭,而是有事来拜访,且带了一桌子饭菜过来,称就在这边陪大嫂用饭。这日的菜色,特别地丰盛,尤胜那日的接风宴,蟹粉狮子头、香酥鸭、拆烩鲢鱼头,各样鱼肉摆了满桌。
贺济义面前照旧摆了一盘扒烧整猪头,啃得香甜,直到盘子见了底,才同孟瑶讲起事情,捏着一块猪耳朵指着二妮道:“大嫂无事时也帮忙管一管她,忒不像样子,今日居然冲到我那里动手打人,打的还是给我怀了儿子的人。”
孟瑶微笑着问他:“这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孟姨娘让你说的?”
孟瑶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贺济义的确是是被孟月撺掇来了,不禁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二妮满脸气愤,筷子一摔,张口欲骂,被孟瑶在桌子底下按了下手,才安静下来。孟瑶晓得贺济义的性子,你越和他对着来,他就越来劲,于是便没有针对他方才的话朝下说,而是转诉起二妮的苦处来:“弟妹成亲好几个月了,却到如今才见着夫君的面,还是千里迢迢跑到扬州来才见着的。她在家没得钱花,又好强,不要我们接济,成天没日没夜地纺纱织布,熬得眼睛都红了,挣一点子嚼裹,还不忘拿几分出来去孝敬老太太。”
“弟妹苦哪。”孟瑶长叹一声,望着贺济义。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贺济义在扬州的花天酒地,只等着他自己去想。
贺济义果然脸现几分愧疚,想起自己在扬州,吃得好穿得好,花起银子来大手大脚,却只给二妮寄过一回钱,就有些不好意思,慢慢低下了头去。
孟瑶眼见得时机成熟,便道:“今日二妮有些冲动,是她的不对,但大妇管教妾室,走遍天下也是她占理,反倒是你朝结发妻子动手,坏了贺家的家风,咱们家可是不兴打女人的。”
贺济义张了张口,欲插话,孟瑶却没给他机会,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再说二妮今日去闹,也只不过是为了同自己的夫君住在一起,难道她嫁人一场,连这点子权力都没有?唉,叫人一想起来就心酸。”
“实在是因为,因为孟姨娘有孕,不好搬……”贺济义又把孟月抬了出来,嗫嚅道。
孟瑶也不去问那齐佩之没有孕,怎么也不搬,只道:“罢了,弟妹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她们不想搬就不搬罢。”
贺济义先前听孟瑶那一番话,还以为她要逼着自己去让两个妾搬家,这会儿却又听见她这样说,不禁喜出望外。
但孟瑶紧接着却又道:“她们不搬,那就你搬吧,你搬过来与弟妹同住,合情合理,反正我也要回去了,往后你们小两口就住在这两进院儿里,正好。”
贺济义哪里舍得齐佩之每晚的服侍,面现为难表情,道:“大嫂,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房子是借来的,等大嫂一走,就要还回去呢。”
孟瑶问道:“我一走就还回去?那二妮怎么办?她可是要留下来的,并不随我一起走。”
贺济义烦恼起来,用抓过猪头肉的油腻腻的手抓着脑袋道:“实话不瞒大嫂,你们这回来的实在太突然,甚么都没准备,我还没想好以后把二妮安顿在何处呢。”
孟瑶不高兴道:“这回是老太太亲自定下的日程,突然是突然了些,但你那边又不是没屋子,怎地就不好安排弟妹的住处了?”
贺济义有两个妾在那里拦着,没法让二妮搬过去,又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答孟瑶,显得十分烦躁,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也许等到大嫂走的时候,我已经赁到大房子了呢?”
一时之间,孟瑶也不好再逼他,只得叫他抓紧时间办理,莫让二妮在外住久了。贺济义满口应答,丢下筷子,称吃饱了,要回去。
孟瑶见他要躲,忙叫住他道:“急甚么,你晚上吃了不少肉,且用过消食的茶水再回去不迟。”
说着,就命知梅沏茶,请贺济义到一旁的窗下就坐。贺济义见知梅已经拿着茶壶出去了,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到窗边坐下,等着孟瑶继续发难二妮的事。但没想到,孟瑶问的却是别的:“孟姨娘这会儿身子还好?她怀着身孕,该比平常人更为当心才是。”
贺济义听她提起未出世的儿子,高兴起来,话匣子也打开了,道:“大嫂放心,她虽说时不时就闹些小毛病,但肚子里的孩子一向都好,没得大碍。”
孟瑶显得极为关切,道:“总闹小毛病?那可大意不得,大人好了,肚里的孩子才会好。”又问:“可有按时请郎中过来瞧?”
说话间知梅端上茶来,替他们斟上,贺济义拿起他那杯,一饮而尽,咂巴着嘴赞了声“好茶”,道:“请了,王郎中每个月都来问脉,孟姨娘很是信任他。”
王郎中?孟瑶想了想,问道:“就是上回孟姨娘要请而我没让的那个王郎中?家中挂牌子,路边支摊的王郎中?”
贺济义点了点头,道:“就是他。孟姨娘说他没开医馆只是时运不济,医术却是顶高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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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脸上的讥讽一闪而过,问道:“不知这王郎中家住何处?既然你和孟姨娘都说他医术高明,我也想去瞧瞧。”
贺济义抓着脑袋想了想,道:“我也不晓得他住在哪里,每次都是侍琴去请的。大嫂若要请他来诊脉,我叫侍琴去一趟,把他请到家里来便是。”
孟瑶只是想套出王郎中的住处,哪里是真要诊脉,闻言便道:“你事情多,不消麻烦你,我要请他时,叫知梅去告诉侍琴便得。”
贺济义应了,又吃了一盏茶,起身告辞。孟瑶也不留,命知梅送他,贺济义却笑道:“哪里敢劳动知梅姐姐大驾,叫彩云送送我便得。”
孟瑶没有多想,正好二妮就在后边坐着,就让她派彩云去了。眼见得贺济义由彩云陪着出了二门,二妮呆呆看了一会儿,上前关切问孟瑶:“大嫂,你身子不爽利?要请郎中作甚么?”
孟瑶道了声:“没甚么,白问问罢了。”她心想,侍琴是孟月自娘家带来的心腹,从她那里套出王郎中的住处,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条路走不通,只能另想法子了,务必要寻个知情人问一问,孟月的身孕,是真是假——孟月除了王郎中,谁也不让瞧,这事儿的确让人生疑。
二妮见孟瑶沉思,怕打扰了她,便自行回房。她刚一走,傻姑娘就嘀咕道:“想不通,想不通,二少爷长得又矮,生得又黑,还瘦不拉几的,二少夫人怎地就瞧上他了,还哭着喊着要去与他同住呢?那样的丑人,换做我,可是一天都看不下去的。”
贺济义是丑人?那她自己呢?孟瑶看了看傻姑娘的高颧骨和红镶边的眼睛,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恰巧二妮突然想起一事,回转来寻孟瑶,在门边听到了傻姑娘方才的言语,掀帘进来叹道:“这就是命。”说完又问傻姑娘:“大少爷又不肯理你,你还不是总缠上去,贴他的冷脸子,这又是为何?”
傻姑娘沉默良久,突然道:“的确没得甚么趣味。”
“是,无趣味。”二妮又叹一声,竟与傻姑娘面对着面,各自生出愁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