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雷神（11）

宫永赢求我帮她挠挠肩膀，她的双手被苏秋捆住，白绿相间的棉绳垂到地面，留下台阶，一眼就看得出来的粗糙捆绑。早晨本来有些阴天，等我们中午吃完便餐的时候，三河湾的北方突然刮来一场风……

好像一场早到的春雨被摧毁在突然的冷空气中，我还以为我来到了纬度足够低的地方，没想到这里的气候也会发生这种事。

不过潮湿的空气确实会让我紧张，一旦想到阴云之上会潜藏一些不可视的东西，身体随时处于受损危险的我就要多分一层精力去注意身边的魔力变动。

台阶在阳光下延伸着，随着时间的挪移镀上不同色泽的影子。

仅剩的光点在最旺之时，将更多寒意驱逐到寺房的阴影中。

很奇怪，关于宫永赢今天的态度。

明明是我们来损害她的利益，在接受我昨天的胁迫之后她一直很服从，在昨天守夜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小动作，第二天回到工作地时也没有想要反抗的迹象。

就连忧郁的表现也没有。

仿佛这一切都在和她心意发展一样……看着在休息室吃凉面的苏秋，还有默默跪坐的宫永赢……我的脑中突然出现她昨天的一句话。

好像她提到过恩情。

后悔了么？自己利用人类和魔物混血产下的孩子。

或者那真的并非是她想要投机摄取的结果，一切却也说得通了。

支持宫永赢所说最初仪式的人，多多少少分散来源于其他各处存在……如果其中含有拥有其他才能的人，暗中支配了这帮信徒的活动，我现今惹上的事根本不止有招雷的异能者……

“好混乱……”

芳芬雅，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

？？？

总觉得心情莫名烦躁……今天，最近，想要处理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在见到宫永赢的时候，也没能说出自己的失利。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魔力如此命令。

我将它奉献给了寺院，笼中的东西成为了不存在的神祗，被精神和贡品饲养着的东西挣脱笼外，并与我融合在一起。

就因如此，我需要找出并且消除任何对局面带有破坏性的威胁。

“笼子”如此要求着我，不知为何它需要让我在这个城市内谨言慎行；从那以后我的伙食猛然变好，身体却很难再增长脂肪。

我知道那是为何，在我身上搭载了那种被称为“魔法”的东西，需要的话，我就会消耗身体的能量，平时也在暗中负载着无聊许愿者和运行的养分供给。

吐掉冰冷的自来水，最后过滤的泡沫带有混着血腥的药草味。

看向充满光亮的房间，柔和的墙壁和由我随意整理的床单，而不是斑驳的沥青色。

……贫穷的生活似乎已经离我太远，根本没有想过一个破口的金色笼子能有那么多收入。

对着镜子查看自己，总觉得嘴边还有没有冲洗干净的残留。

漫射的灯光便在那时凸显了镜中人的发色，从额前垂下的部分是那种灰不灰金不金的难看色泽，和黄种人的黑色毛发根本不一样，就算用染发剂处理也没法完全变黑，新生长出的头发会完全反应它们生长期时的魔力使用状况。

深吸罐封了一天的空气，买来的盆栽似乎也在好好工作着，睡前摄取的这些令我稍有些安定感，已经可以入睡了。

就是这样，铺张在外表的种种，令我在拥有足够的物质基础之后也难以信任和适应他人。

视已有的东西为珍宝，像是航船的懦夫，任由它们堆积在孤岛的角落，对空无一物的地方祈求万事都不要再有变化，自己只需要捡拾珍宝招来的蘑菇和腔贝就可以生存下去。

然而确实有被某种东西控制的感觉。

屡次目睹自己憎恶的东西，被电光劈成焦炭的景象之后。

我已经不止一次怀疑过让我变得强大的根本，以前在一次召唤中被自己的力量击伤，这在以往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而且平常魔力的补充也不是靠吃饭饮水，而是看寺庙的生意如何。

那个笼子前的贡品与香客越多，魔力就越是丰盛。

搞懂这点时，我意识到自己到底在为什么东西服务……但还是老老实实压抑了自己。

只要不去思考，自己就能维持这般模样。

……得到自己未曾得到的东西。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啊。”

？？！

在我马上就要被纯粹的睡意拥抱之前，头脑后突然响起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第一反应是伸出手准备电击那位不速之客……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自己才能做到的了……现在的这幅身体已经将以前的能力风险了出去。

所以我这份挣扎的动作完全就是多余的。

“有那么多值得你去追逐的目标，你不去做？反而只听信于是信息传播者就需要被消灭的怀疑论么？”

是女性的声音，但比宫永赢要偏稚气和尖锐一点，从突然被固定的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以及对方的语气都在说明，她此刻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一边保持着适度力量对抗的样子，一边把对方的巨力控制在适度的范围里，我的视线模糊不清，仅剩触感还是敏锐的，为了做戏而高度活泼的几块肌肉都痛苦不堪。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啊？”对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着：“话说这个距离下你放电会伤到自己吧？能不能听话点就这么被我束缚着？这样我就不用采取其他方法了？”

她还有其他办法？为什么不用，话说她难道是什么魔物……我的所作所为又牵扯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