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浮铜洐藻(1)
“耀英檀。”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各自的床被将对形体的触感切断,这种状态是我所认为必要的隔阂。
我的反应好像很奇怪。
引起崩溃般绝望的现实,是对于频发状况的无力感。
我的处境很久没有充裕到这种程度,又在决定精神感受的关键时期时给我相当大的压力,明明帮助摇摇欲坠的树霓云获取到在新世界生活享乐的信心……保留她生存至今可不是为了让她去接触到新的恶意的。
我不相信她,那些人想要给树霓云看什么,树霓云又会变成什么样,我现在完全不敢去想。
“怎么了,换作平常的时候不是应该睡着了么?”
芳芬雅却在这尝试接近我,缩短那点本来就够近的距离。
我只是紧紧用手抓着被子,好让她刚触摸到我的轮廓就能感受那份紧张。
它快要发生了,而且它真的发生了,所产生的负罪感也不是别人应该背负,我当时身边并没有人来提醒我将这个血族放生到世界的危险性,和芳芬雅相处的书剑和奉献血液的经历让我失去危机感,这些全都是缓慢积累的错误;而且一旦想到芳芬雅可以通过精神网络感知到多少,想要把自己关起来的另半边心脏就更加……
暴躁。
我只是贪图安逸,以为自己不太需要理想中需要敌对的恶徒而已。
好像我早先就明白一句话:
“他们是无法被消灭的。”
芳芬雅的手指慢慢贴在我的眼睑附近,施加分不清的刺激,也没有强行抚平褶皱。
之后她的指缝内被搪塞张力,本是用来安抚小孩时芳芬雅的手法以接近相同的方式返还到我身上。
那种手势似乎是在尽最大可能增加接触面积,也有可能是在贪婪的攀附着,芳芬雅过滤掉了我给她的谨慎和观察,只是因为潜在生理上更高的地位。
芳芬雅在向我展示一条道路,那些不能控制距离被体温和触感掩盖的视线,可以让我像她一样,从担忧感中解脱出来,应有的判断力也会得到保留。
她好像见我半天没有保持肌肉紧张以外的全部动,先天向身体索取蛮力的步骤也被释放出来,芳芬雅先尝试掰开我僵硬的手腕,在用另一只手阻碍我的换气,等我本能脱力减缓身体运作之后,她又在那个时候抓住空隙用手腿一齐将我捆住了。
她也不冷静,好像害怕我下一刻就开始逃跑,让局面僵硬起来,芳芬雅可能也在想最近是不是强制让我承受了论外的东西。
她觉得是时候消除某些隔阂了:
“哼……”芳芬雅用鼻子朝我吹气:“你是不是在想树霓云的事?”
我刚开始先在卡住我的臂弯中摇摇头,然后困难开口,说:“是。”
她的几根手指直接从湿润一侧进入捏住我的腮帮,这下我想闭嘴都难。
“嗯……”她发出不开心时的嗡嗡声:“树霓云怎么了,你觉得她能彻底获得身份让你很不开心么。”
“有,可靠消息,说,她近日会被不想看着剩下获得身份的魔物类困扰,很有可能,集体暴力,我很害怕。”
然后她咬住我的耳背,开始在我紧实的枕头下找到那块热乎的手机,冷酷掀开我的消息接收页面。
虽然之后有很多人在那个网络场所里谈论针对这件事的安排,但这不妨碍她很快找到引起我情绪失常的几条,期间略有停顿,然后靠用牙齿摩擦软骨来发泄,在最后结束的时候轻轻亲吻,表示了安慰。
之后她完全占有那块方形器械的控制权,前前后后反复翻弄着,芳芬雅大概是不能像我一样根据浸泡过的工具环境来考虑,她需要一点时间来了解人类的担忧。
放松下来,然后又高耸双肩,挪动的地方变成了褶皱,然后又返身回来抱紧我:
“还能睡着么。”
“现在好了,大概可以。”
芳芬雅很快挪动双腿,把自己拖下床,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那安心睡下吧,让我帮你催眠也是可以的,明天早上我叫你。”
我还是迟疑了一会,说了声好。
之后,便翻身闭上了眼睛。
芳芬雅在其他房间轻巧忙碌了一番,钻回到她的房间里。
我的眼睛半睁不睁,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才牵动身体靠近空余的位置,让我远离容易掉下床榻的边缘。
用手指抓住残留褶皱的部分,然后将它们抚平。
我想明白了。
如果我担心树霓云会做出不公允的事情,那我永远不会放弃对她的负面认知,那些限制过的信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为什么我不假扮加入那些非人非魔物者。
一种自认不会被任何一方袒护的集体,存在即是错误,所以便制造错误的存在。
当我在立场上允许树霓云来到外界的时候,我又与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一夜梦间。
我再会了经历街道的种种。
令人作呕的夜色,愈加光明就愈发空洞的路灯。
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尽管一切都在健康运作着,拥有那种视角的人却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
于是当产生这种想法时,那个黑夜中所有的设置物都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飘荡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