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镜像（3）

耀英檀

“你准备的早餐我都吃掉了哦，谢谢你，这么早起床，一定还没睡够吧。”她默默擦掉那悬挂在皮肤上的一滴泪水，伸手去摘除凝结在织物表面的褶皱，刚刚消退的温柔之感让她的外在看起来轻松又惬意。

那个时候的我觉得，芳芬雅一定有不想让我察觉到的事情。

还未完全活跃的大脑并不想支持我思考那些，察觉到那些抵触之后，假意在事务所中转一圈就回到自己的床铺前。

树霓云在我推门而入的时候开始翻身，在我准备躺下的时候突然从栅栏缝伸出手握住我的脸。

怎么会这样，我还想继续睡觉，我怕了。

“你知道我年龄要是再高点，我脖子刚才差点折咯。”

“嗯……”

树霓云这才睁开朦胧的眼神，她刚才仅仅只是本能反应。

“原来是你……”

——

之后的睡眠时间比我预计中的要长很多，期间我一直感到有谁正在抚摸我露出被子的脑袋，但我睁开眼开始确认时间时，自己的房间却只剩下我一个人。

确定一下钟表，简要梳理一下在夜寝期间发生的事情，打算把它整理排布，确定我在新一天之内的思考优先参考。

总的来说，芳芬雅至少动用了她对眷属的干涉权，在半夜想要准备食物的反应是我在接收到她焦渴的请求之后产生的反应……那么昨晚她也没有执行和人类相似的作息周期。

像是极力想要回归平常生活那样，一边准备早饭还带着疲劳感继续进食的样子，那种状态像是正常么？

临近正午的进餐范围里，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丝诡异感，完全被树霓云和蓝雁山之间的微妙互动掩盖了。

说实话我有点不适应这种突然放慢，萌生约束感的生活行为，但为了进一步配合他们还是选择勉强适应。

因为另一个血族的存在，所以餐桌上的异性气息浓烈，就连菜肴上装点的酱汁也是很难碰到的，异族一般的烹饪和条理方式。

蓝雁山可能早就已经忽视掉我身上的人类部分，全程自闭，只想默默使用餐具。

“我还不知道你会这些啊，好怀念这种味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树霓云反倒摆出一股幸福的样子了。

“只是突然想到了。”芳芬雅慢吞吞地回应道：“你应该也会做把，你在那种环境下经历的时间肯定要比我长。”

“那个时候我比较顽皮，自己没能得到那些权益啦。”

树霓云最后一口差点吞没了餐叉的一半，她同时把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份肝肉混片吞咽入腹，拍拍肩膀，马上做出一副离去宾客的模样。

“我该走啦，今天还有点私人时间想要渡过，再见啦……”

一阵脚步声从餐厅绕到门室玄关，简单的机械栓锁接触，之后传来结实的扣合声。

“哈——”

芳芬雅和蓝雁山同时舒了一口气，尤其是芳芬雅，露出了疲倦的样子。

“耀英檀，我想睡一觉。”

“睡多久。”

我尝试了试探性的说法。

“大概不会昼夜颠倒吧。”

似乎是为了回应我的担忧，芳芬雅慢慢闭上眼睛，对我们说着。

然后她的面部仿佛陷入了静止，如同缓慢关闭的部件，在失去的功能下凭借记忆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闭着眼睛，关上了门。

“蓝雁山。”

不知道为什么，我已完全无法享受面前餐桌上的摆放。

那些经由另一双手惊醒调制的味道和色彩，变成了干涩僵硬的东西。

看了看恢复正常态的蓝雁山，我尝试性把盘子推给她。

“真的！”

蓝雁山看到我的举措，眼睛好似放出光，按照她以前的收入水平大概舍不得吃这种食物……我不好意思讲这是超市的迷之特价款，只不过被芳芬雅用神秘的手段制作，咀嚼的时候莫名会有马上吞咽进腹的冲动。

“可以。”

我默许到，一边顺着精神的表达欲做出一副毫无食欲的模样，看着那块肉食，只有被锯齿餐刀切割过的痕迹。

蓝雁山继续继续享用午餐，发出了幸福的窃笑声；她已经把定制铸像的事搞定，还顺便拉拢了她自己和寺庙那边的关系。

据说和唤雷少年聊的不错。

“嗯？耀英檀？”

蓝雁山吃着吃着，突然发现安静的自首好像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估计她只能看见我毫无表情发呆的样子，但这样不会让她感觉太好，因为在我放下食物之后并没有去做其他事，而是在座椅上发呆，一般人都会感觉不好吧。

“蓝雁山。”

为了回应她，我缓缓开口：

“我们出去逛逛吧，正好最近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