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桃花庵主人卷四我也不登天子船》(19) - 霉星高照唐伯虎 - 老猫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一百一十七章《桃花庵主人卷四我也不登天子船》(19)

第一百十六回追凶

宁王话音一落,就有一个人,五花大绑被捆进来,脸上蒙着黑布,嘴里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显然是嘴也被塞住了。李士宝赶紧上前,对宁王说:“王爷,不可啊,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的?”宁王道,“此人违抗圣命,死有余辜。我是替朝廷出气,没有不可。”

接着对屋子里的人说:“本藩在南昌经营,励精图治,对国家、对朝廷,一片赤胆忠心。偏偏有小人在侧,天天叽叽歪歪,给本藩使绊儿。今天把诸位叫来,就是让大家看看,和本藩作对,是个什么下场,诸位要引以为戒。”

又回头对刘养正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大家说说。”

刘养正清清喉咙,道:“近日,皇上为嘉奖宁王千岁用心治理属地,特意颁旨,将南昌左卫改回宁王府屯田护卫。此旨一下,江西都指挥使司本应迅速将南昌左卫移交。谁知都指挥使戴宣公然违抗圣命,拒不交接,迟疑拖延。宁王为帮朝廷整顿朝纲,今天已将戴宣拿下,予以惩戒。望大家今后做事,都以朝廷为重,以江西为重,以宁王所托为重。”

此语一出,大家“轰”地一声议论开了。这大明藩王,在属地权势虽大,却没有权力动朝廷命官一根头发。就算命官犯错,也只能向朝廷告状,由朝廷出面解决。这宁王私下拿了戴宣,已经是犯了朝廷的规矩,如果再对命官用私刑,那就是弥天大罪。也正因为如此,三司官员们才敢明里暗里和宁王作对,他们以为宁王拿他们没办法。

偏偏宁王要出口恶气,尤其是这个处处作梗的戴宣。于是就趁着今日戴宣出门办事,直接在路上把他绑架了。此事宁王已经谋划多日,天天派人跟踪,戴宣却从无察觉。

宁王等刘养正说完,接着说:“今天把你们大家叫来,就是看看和本藩作对,将会死得多么的惨。”

李士宝是在朝廷做过官的,急忙阻止道:“王爷啊,千万不可。朝廷命官打不得。”

“他已经听见我是谁了,不打,他也会去告黑状。”宁王转身对抬着戴宣进来的那几个兵说,“打,给我往死里打,谁都不许手软。”

几条大汉一声吆喝,先有人找来条大麻袋,把戴宣头朝下塞了进去,系好口子。接着几个人抡起五尺长的大棍,卖力打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响声。戴宣开始还在口袋里翻滚,发出怪声,想是吃不住疼,在那里大喊。打了几十棍后,就没了声息,只见血从袋子里渗出,渐渐袋子变成红色,地上也流了大滩鲜血。

几个人看差不多打死了,住了手。宁王问:“谁让你们停的?继续打,我不说停不许停。”

大棍又雨点般落下,这回比上次打周仪,又凶狠了不知道多少倍。估摸着戴宣已经被打得筋骨寸断,连皮肉都打酥了,宁王才喝令住手,让人把他从袋子里拖出来。再看戴宣,早就没了气儿,浑身血葫芦一般,成了一坨松肉。

站着的那些人,没有不哆嗦的,个个冷汗如雨。有人用手指试了试气息,道:“已经是死透了。”

宁王道:“行了,你们把他给我拖出去,扔到郊外去喂狗吧。”

众人把戴宣的死尸拖了出去。宁王回头对大家说:“你们都看见了吧?谁都不许说出去。若是走露了风声,让本藩查出来,一样的待遇。”

这宁王怕走露消息,为什么又要当众对戴宣下此狠手呢?原来又是刘养正的主意。当众杖毙戴宣,一能直接除去宁王最直接的对头,让南昌左卫毫无障碍地回来,二能敲山震虎,给孙燧那帮人一个警告,顺便试探一下,他们的承受底线到底是多少,当然更能试探朝廷的底线——若是皇上怪罪,又能怎么怪罪呢?难道让宁王去给这个狗官去抵命?第三呢,戴宣一死,孙燧肯定来找宁王。若是孙燧张嘴便指责他杀了戴宣,那么一定就是今天在场的人有通风报信的。那宁王便不客气,一定会清理门户。

有这三条理由,戴宣不死,都说不过去了。

宁王气势汹汹地说完,人群中突然有人大笑,喊道:“杀得好,杀得好,真是大快人心啊。”

众人寻声看去,黑影里站着一个人,正在手舞足蹈。不是别人,是崔文博。

只见老崔一边蹦达,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道:“像这样的贪官污吏,就应该打死。他都死得晚了,早就应该打,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好啊,好啊,打得解气,打得痛快。”

宁王撇撇嘴,刘养正赶紧叫人道:“把他送回家去!”

几个从人上前,架着崔文博就往外走。崔文博回头对宁王喊着:“王爷,下一个打谁,一定叫上老夫,真是太过瘾……”

“瘾”字还没说完,一块破布就塞进了他嘴里。崔文博嘟囔着,被带走了。

刘养正跟宁王又嘀咕了几句,便道:“今天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喊一声:“我不说,我不是细作。”接着,便“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倒下去的是唐伯虎。只见他脸色惨白,满头虚汗,浑身颤栗不止。季安国在旁边,又是掐人中又是拽胳膊腿儿,折腾半晌,才悠悠醒过来。唐伯虎是被三司叫去吃过饭的,宁王说一旦走漏风声,就要查细作,那他的嫌疑就最大。心里一激灵,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就倒了。

宁王哼一声:“这般胆小。”就转身走了。后面李士宝李自然跟着。刘养正过来,叮嘱一句:“赶紧带回家,找郎中看看,别出人命。”别也匆匆跟了出去。

季安国叫人一起,把唐伯虎搀了,上了车,往回走。再看唐伯虎,依旧手脚冰凉,嘴唇纸一样白,对季安国说:“老季,我不是细作,吓死我了。”

季安国安慰道:“哪个说你是细作了?你别多想,回去躺着,明天该怎样就怎样。”说着自己也有些心酸。想自己少小离家,投在宁王门下,只想混个一官半职的,如今老了,也就要混退休了,却遇到个凶的宁王,裹挟着自己,也不知道以后如何下场。酸酸地叹口气,便不言语。

唐伯虎回了府,折红看见,大吃一惊,赶紧扶他在床上睡了。季安国又出去找了郎中,开了安神的药,季安国再出去抓药,回来折红给他煎服了。唐伯虎这才哼哼唧唧,慢慢睡着了。

抬头看,都快四更天了。折红这才问季安国怎么回事,季安国摇摇手道:“算了算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折红点头,也明白一定是遇到了大事,便不再问。

季安国又说:“唐夫人,我也快扛不住了。再有这么几天,我这把老骨头也交代了。”

折红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去偏房睡了,这才回来看唐伯虎。唐伯虎依旧大汗淋漓,嘴里说着胡话,一会叫小徐姐姐,一会叫小徐妹妹,一会又叫小沈姐姐。叫了半晌,折红也没听见叫自己。暗自垂了会儿泪,就靠在床头,迷糊了起来。

一连三天,唐伯虎都没去阳春书院画美人,只是在家躺着。外面风声突紧,到处是南昌府的兵在盘查。第四天早晨,就有人敲唐伯虎家的门,季安国出去一看,竟然是孙燧,带着许逵和胡世宁两个,后面还有十多个兵,站在门口。季安国赶紧陪笑道:“孙大人,你怎么一大早亲自上门了?有何贵干啊?”

孙燧还没说话,许逵就一把推开道:“少装糊涂。”接着就走进了院子,问:“唐伯虎呢?”

折红从屋里出来,说:“官爷们先坐下说话。唐解元正生病,在床上歇着呢。你们稍等,我去叫他。”

许逵冷笑道:“早不病晚不病,现在病了,我想看看是什么病。”

季安国看这几个人来势汹汹,知道不是善茬儿,冲折红使了个眼色,顺着墙根溜了出去,飞似的去阳春书院报信去了。

折红倒还镇静,吩咐人给几位官爷上了茶,又去屋子里叫唐伯虎。过了半晌,把唐伯虎搀了出来。只见唐伯虎病恹恹的,神情恍惚,眼睛无光,见了几位,勉强行了礼,然后被折红扶着坐到椅子上。

许逵刚要发问,孙燧拦住他,自己说:“唐解元可知,我们为什么上门么?”

唐伯虎缓缓道:“快到中秋了,走动走动也是正常的。只是该我去看各位大人,怎么能有劳诸位来看我……哦,对了,中秋过了,快到重阳了,走动走动也是正常的……”

许逵“啪”地一拍桌子,道:“姓唐的,你少打岔。你知道戴大人是怎么死的么?”

原来那晚戴宣无缘无故失踪,家人等他不回,第二天就急匆匆找了孙燧。孙燧一听说戴宣不见了,大吃一惊,立刻找到南昌府,着人全城搜找。南昌府人手不够,孙燧又调了兵马,几乎把南昌翻了个遍。到了第三天晚上,才在城外一条沟里,找到了戴宣的尸身,浑身是伤,残缺不全,是被野狗咬的,真是惨不忍睹。

孙燧带人连夜验尸,知道戴宣是死于乱棍之下。他头一个怀疑的就是宁王,因为宁王正因为南昌左卫之事,和戴宣闹得不可开交。可想来想去,要是直接找宁王去质询,宁王肯定死不认账。他又是朝廷藩王,皇上的至亲,孙燧不敢直接在他头上动土。最后想出一计,去找唐伯虎,连吓唬带蒙骗,没准能把实话套出来。

于是一大清早,就带着许逵、胡文宁等人,堵到唐伯虎的门口来了。

唐伯虎见许逵跟他拍了桌子,自己也拍了拍桌子,道:“你是哪位啊?看上去好眼熟,就是记不起来。”

许逵早就按捺不住,就要往外拔腰刀,孙燧止住他说:“许大人,莫在唐解元面前暴躁。”便和蔼地对唐伯虎说:“唐解元,戴宣已经死于非命,这件事情,肯定会轰动朝野。朝廷追究下来,大家都脱不了干系。倘若唐解元知道个中原委,说出来,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唐伯虎点点头:“没错,果然是大功一件。”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