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凝云初立
木临清一怔,没想到尉迟均所言竟是如此要求,但既然先前已经答应人家,便又不好反悔,随即笑道:“那也无不可!”尉迟均哈哈一笑,“那么咱们的赌约便成了,木姑娘如若阻拦我练拳,那么可就是违背了咱们订立赌约的规矩了,对于我来说,可不公平哪!”
木临清一愣,忽然道:“你可好笑的紧,你练拳也好练剑也罢,与我有何关系呢!我不让你练干什么?”
尉迟均点头道:“这么说,是在下多虑了!”
他说完这话,便走到一侧,兀自握剑在手,疏而又将剑收起,一招一式的练起拳来!
木临清叹了口气,转过身不打算看他练拳。她向前走了两步,耳听得背后拳风甚弱,便知尉迟均此番练拳确实只练着外皮,临摹着拳架,并未附着内劲在当中,于是拳风乍起之后便只有断断续续的风声四走,他练过几拳便又停下休息一阵。
木临清察觉如此,心道:“原来这人倒还不算蠢,知晓自己身体不行,也并非全然不顾伤势。”
她兀自思衬,却听尉迟均忽然说道:“木姑娘,在下武功平平,不过向来练拳也好练剑也罢,都不避讳人的,你要是不嫌弃,不妨瞧瞧我练拳,也好从旁教教我招式!”
木临清修为卓绝,对尉迟均的拳法自然毫无兴趣,不过此番要是不依着他的意思回头瞧上几眼,似乎正应了他话里的“嫌弃”一词,于是便转过身,果真看着尉迟均将那一招一式的拳法操练了一遍,又看到他握住剑,从头至尾演示了他那第一式剑招。
她起初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看,可是越看心里就越惊,只觉得这尉迟均的拳法和剑式多有好些另辟蹊径的路子,与寻常江湖之中人们修炼的拳法或者剑招甚为不同,就连同宗的她所使出来的剑法也略有不同,尤其是他那第一招剑式,到了后来竟然能够演变成九招,一瞬里又忽的演变成一条肉眼恰好能够瞧见的银线,被他这般使将出来,竟比她自己还要好看精妙,眼看着尉迟均收剑而立,准备继续练下一轮招式,便忙问道:“咦,你这最后一招难道也是宗主教的么?可有什么名字?”
尉迟均点头道:“当然是了,我这招虽是渔老所授,但我也曾给它起了名,叫做剑九!”
木临清道:“剑九?”
尉迟均点点头。
木临清皱眉道:“这名字可不甚好听!”
尉迟均颔首道:“剑九剑九,一剑光寒十九州,天地之大,唯九至尊!这名字既有大气魄,又有大气概,怎滴不好听了?”
木临清冷哼一声,“呵呵,哪里好听了!也太俗气了些!”
她说完不等尉迟均反驳,便径自走向别处,走了几步便走近白日他两骑乘的白马,替它梳理起马辫来。
木临清自幼颇守规矩,受到师长、一众长辈长久熏陶,与人相处之时,总是端庄持礼,从来不曾失过礼数,倒也从未直接的表达过自己胸中的情谊。
不知道怎么了,今日她面对尉迟均,兴许是心中隐隐觉得他不过是江湖之中不入流的高手,仅仅是个小混子,与她先前见着的世外高人相比,根本算不得是一位江湖高手,所以情不自禁间说话便随意了许多。
这时她站在月光之下的骏马旁,忽然觉得心中畅快无比,似是好久心情都未曾如此舒展过,她侧头望见尉迟均仍旧凝眉久久伫立在远处,似乎心中仍旧为了刚才自己笑他招式不好听而苦恼,心里觉得好笑,骤想和他再说会话儿。
这念头刚一出现,她便忽然愣住,心里衬道:“我怎滴变得如此奇怪了,怎会生出想和他说话的念头,他那个榆木疙瘩,我找他说什么话,那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神情愣了半晌,便牵着马儿走到一旁吃起夜草来,一时出神又想起了这些日子发生过的许多事情。
她正想的出身,忽然就听到远处尉迟均说道:“木姑娘,还没谢你替我疗伤!”
木临清转头望去,眼色忽的奇怪了一瞬,她望见尉迟均就这么站在波光粼粼的清河边,月光倾泻直下洒在他宽厚的肩上,斑驳的树影斜斜的照在他的身上,一时又瞧不清面目表情,时光好似忽然之间静止了一般,只有他手中那柄穷神,折射出狭长的银光,好似这天穹之上的弯月恰好落在了他的手里。
尉迟均见她似乎是愣住了,朝她远远的笑了笑,轻声道:“我这个人虽然年轻气盛,但也算知晓好歹的!”
木临清好似全未听到,默默站在原地静了半晌,才幽幽道:“咱们在这里歇息几个时辰便出发,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不然此地再往北,我怕你身体吃不消,到时候耽误了大事可不好了!”
如此尉迟均便睡去,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醒来,躺在树下的草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忽然跳了起来,只觉得五脏六腑之间除了有些隐隐的发疼,似乎整个身子已经全部好了,于是笑哈哈道:“木姑娘,你瞧,我已经全部好了!”
木临清正坐在河边闭目养神,听到他的话张开眼睛,淡淡道:“我劝你还是莫要高兴的太早,你这幅身子想要养好,迟早仍要三个月,就莫要逞能与人拼斗了,不然你这旧疾复发,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尉迟均心头悚然,跟着点头道:“知道了,多谢木姑娘提醒,咱们就快些走吧!”
木临清缓缓站起身,似是早就洗漱完毕等候他一般,两人对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的望向兀自在远处吃草的骏马。
尉迟均正想开口,只听木临清抢先啐道:“你重伤刚好,乘马颠簸,还是多多走路的好,活动活动筋骨!”
尉迟均心里倒是浑不在意,只是摆摆手,咧开嘴笑道:“如此也好,那木姑娘就先上马吧,我没事可以为你牵马!”
木临清一怔,脸红了一瞬,便回道:“大可不用!”
她说完,便走上前,将马绳揣在手里,朝前走去,却也未骑马而行。
两人朝前走出半日,却仍旧在茫茫的雪野之中,到了日头当正的午时,仍旧没有找到什么镇子,只好找了一处背阴的山坡阴凉处歇脚。
尉迟均将干粮分给她,自己胡乱吃了几口,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大半,便走到一旁乖乖的练着自己的拳法和剑招。
木临清此番倒也见怪不怪了,瞧见他模样诚恳,倒不像是在她面前做样子的。
尉迟均练完拳又练完剑,才坐在一旁的阴凉处,从怀中拿出那本破旧的天玑剑诀仔细观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抬头凝视着苍穹,好似在推演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一边看,一边那手比作剑指一边划着招式。
木临清扫了他一眼,心道:“没想到他在修行上倒不马虎,还挺用功的!”
正在这时,他忽然跃起,又将那穷神剑握在手里,起初练了几剑,但一会儿之后竟又停剑凝立一侧,低头望着自己的剑锋,良久都不曾说话,一动未动。
木临清瞧了一会儿,愕然道:“少宗主,你这是怎么了?”
尉迟均仍旧保持着姿势,皱眉道:“我正在练剑,方才我瞧见这剑经上记载着一招剑法,唤作凝云初立,我理解便是这般!”
木临清促狭道:“你这么站着不动,你是想练成什么?”
尉迟均道:“你瞧着我未动,可是我却动了!你可以仔细瞧着我的剑锋!”
木临清侧头一瞧,看了一阵,兀自摇头道:“不晓得你在干什么!”
尉迟均道:“我正在借光!”
“借光?”木临清心下奇了,忙问道。
“对,我这剑锋能够随着日光的停摆,折射它的阳光,如若我能够将其散到那些细小的草叶之上,直到所有的草叶经过我的照拂都能够激燃而起,那么我这一招凝云初立,便算是练成了!”
木临清闻言一愣,心道:“这人可真奇怪,这如若想要通过日光的折射将花叶草叶弄的枯败,恐怕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
接着她便蹙眉道:“你可真是个傻子!这般招式,只会白白消磨你的时光,最后反倒不会帮助你精进自己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