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南海仙宗
尉迟均往北走,自从多了一位如花女子作伴之后,他便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后来才思衬出来,他的不自在,源自于这位叫做木临清的天玑剑冠,性子颇有些捉摸不透。
不知道是否是少女天性的缘故,木临清疏而对尉迟均颇为亲热,忽而又冷冰冰的,让尉迟均从里到外都觉的有些冷意。最后索性由着她去,自己只顾着埋头赶路。
这一日两人行至一处旷野,木临清远远便跃至一处矮坡之下。
尉迟均气喘吁吁的追了半晌,登上那处矮坡之后,刚要抬脚下坡,便远远瞧见木临清已经停住了步子,兀自站在坡下。
尉迟均心想,“看来这个姑娘的心性也不是那么令人捉摸不透,至少还是会考虑一下旁人的!”
他想完身子已经走到木临清身旁,笑问道:“姑娘怎么停下了?”
木临清冷淡的抬起手,指了指前方,平静道:“只是前方有人,不知道是敌是友!”
尉迟均走上几步,极目望去,果真隐约见到很远的荒野之间,站了数十人,只是远远瞧着并非穿着统一的服侍,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伙人。
思衬间,瞧见某些人手上有着金属的反光,自知必是兵器,回头与木临清对视一眼,说道:“木姑娘,咱们赶路要紧还是少些麻烦,绕路过去便是!”
他话说完,忽然听到那人群之中爆出一声高亢响亮的清笑:“那可不成,你不知在下已在此地等候多时了!”
尉迟均闻声一凛,自己两人于对方相距甚远,这个人却知晓他的身份,要么是料事如神的高人,知晓他和木临清必然会从此处经过。
或是目力极佳,武功高超,远远的便能瞧见自己的相貌特征。
如果是后者,那么此人的修为恐怕接近上三境的境界了。
尉迟均沉思半晌,呵呵一笑,高声回道:“阁下是谁?不知高名大姓?”
立即便听得那人远远笑道:“南海许春秋,幸会尉迟兄弟!”
尉迟均闻言更添惊疑,忽然听到身旁的木临清淡淡道:“你若现下怕了,只管逃走便是,我来对付!”
她现下语气又不似刚与尉迟均认识那会儿热情,他闻言一怔,似乎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木临清,兴许之前的故意热情便是奉了老宗主的旨意装出来的。
尉迟均皱眉不语,心道:“此番我若避开那人,虽然一时能够走脱,恐怕凭借这南海许春秋的威名,怕是再找到自己也不难!可是我与这南海仙宗的人素来没有什么瓜葛,为何他们要找寻自己?而且看样子,似是对自己的相貌极为熟悉,看来背地里做过不少功课!”
他思衬再三,听闻这人言语似是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不如过去与人相见,且看他到底还有何说辞。
尉迟均想到这里,便洒然一笑,说道:“怕他作甚!我虫师一脉能被世人熟知,岂不是一件幸事?走,咱们去会一会这位南海仙宗的春秋仙人!”
木临清当初只听说这个年轻人跟随老宗主学剑,也听渔处机说起过尉迟均的虫师身份,当时并未仔细思量,此时听得他自己说出虫师身份,也知这事的确是真的,看到尉迟均将要前行,便嘱托道:“待会见着他,你可别胡言乱语,须知这春秋真人既是江湖前辈,有什么事情也不会为难我们!”
尉迟均此时听到她口中说出“可别胡言乱语”之话,像是在命令自己一般,语气就如同自己宗门的师姐一般,洒然一笑,问道:“木姑娘,此前听闻你也是剑宗中人,是那啥剑冠对吧?”
木临清淡淡道:“嗯,怎么了?”
尉迟均笑道:“此前渔老几次三番教授我剑招,又授予我拳法,还听你说我是那什么少宗主,料想咱们也算是同宗之人了,以后还想木师姐多多照拂在下!”
木临清听他提及从前与渔老的境遇,言语之中又颇多亲近之色,误以为是大敌当前笼络自己,听到此话也不作答,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朝前径自走去。
两人朝前走了一会儿,距离那群人数丈远站定,瞧见前方错落有致的站着数十名蒙面的黑衣人将三个男人围在当中,瞧着身段大概都是女子。
尉迟均打量片刻,瞧见那群女子蒙着面,身上穿着的也都是裹着薄纱的青衣,与木临清的穿着极为类似,便讶异道:“木姑娘,怎滴这些人也是这般穿着,莫非她们也是剑宗中人?”
木临清微微摇头,瞧着这些女子一个个手持着闪着寒光的短剑,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些都是幻隐谷的杀手!”
“幻隐谷?”尉迟均皱眉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奇怪感觉,朝前又奔了数丈。
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豁然回头,瞪视尉迟均,冷哼道:“站住,我劝阁下别再往前了!”
尉迟均与木临清对视一眼,纷纷站住,朝当中的三人看了看,都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一个神情俊隽,穿着一身白袍,腰间悬佩了一柄看不出材质的剪刀,只有他一人是站着。
他身后两人则是一坐一半躺,坐着的身躯略显肥胖,慈眉善目,宽眉大耳,瞧着甚是和蔼可亲。旁边则有一人斜靠着一块巨石,穿着一身黑袍,眼睛半睁半闭,似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浑不在意。
尉迟均早年跟随师父行走江湖,既帮人做过许多除虫的事情,也见识过很多的江湖人物,这南海仙宗的法袍都是蓝袍,可是他瞧着三人,竟没有一人是与他映像之中的南海派穿着类似,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位才是刚刚与自己说话之人,正疑惑时忽然望见那穿着黑袍的中年人斜眼望过来,神情慵懒的啐道:“莫急莫急,等我将这些幻隐谷的刺客都打发走了,再来跟尉迟兄弟小叙片刻!”
此前那名呵斥尉迟均的蒙面女子突然笑道:“许春秋,到了此刻,你竟然还敢说此大话!要不是瞧在温大侠的面子上,我们早就结果了你的性命!”
尉迟均听到这里,凝视那黑衣人许久,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人就是许春秋。
他再细看那人穿着,差点就笑出声来,原来这人穿着的衣服确实就是南海仙宗的袍子,可是那蓝袍之上,不知道究竟是多少年都未曾洗过,上面的油污、泥垢、血迹、脏屑已经将本身的蓝色全都覆盖,变成了如今的黑色。
许春秋还未答话,便听到他身旁的大胖子呵呵打趣道:“许老弟,你怎滴如此不识趣?既然幻隐谷的这群姐妹如此怜惜你,你就从了她们吧!”
许春秋瞪了他一眼,本想伸脚踹他一脚,方一动脚,便见那胖子似是早知道许春秋的打算,身子一歪,却是坐在了那白袍男子的一侧。
“合兄,你佛号不惹,还真是万事不惹,你要是不准备帮我,便乖乖闭上你那张胖嘴,也好叫我耳根子清静清静!”
木临清闻言暗惊,原来这人就是合不惹。她知晓这合不惹是那江湖之中有名的合情谷的谷主,一身厨艺精绝天下,本是这天底下烧菜最好吃的一人,江湖各路好汉听到这合情谷将要召开厨艺大赛,更是早早三个月便在谷外扎庐候着,可见他厨艺之精早就冠绝天下了。
但这合不惹竟在七八年前好似忽然就厌倦了烧菜,撇下偌大的家业不管,自己云游天下去了,从此杳无音信,谁知竟能在此地碰着他。
木临清转念便侧头打量那个穿着白袍之人,暗暗道:“方才听闻那群幻隐谷的刺客所言,该是这位姓温,他腰间悬佩有一柄玉剪,该是如今天剪宫的宫主温煦了!”
她越想越是惊讶,这珠州天剪宫从未出世,一直隐在深山老林之中,平素最善造各路奇兵异符,是与合情谷其名的门派之一。
这天剪宫的掌门温煦听闻性子拘谨、性格内向,几乎从不在江湖之中现身,即使江湖之中许多成名的利刃便是他打造而成,却也未曾沽名钓誉,出来高调行事。除了有几柄利器在世间流传,再也没有多余的关于温煦的传说在江湖之中流传,也不知为何他与许春秋和合不惹在一起出现在这里。
合不惹哈哈一笑,朝着面前的白袍人啐道:“温老弟,你瞧,这臭道士最是不喜欢我拆穿他的嘴脸,你就来说道说道吧!”
温煦微微点头,朝着身旁围着的数十名蒙面女子一一作揖,礼数颇为周道,照顾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到最后还朝着尉迟均微微的点了点头,语气颇为诚恳的说道:“各位姑娘,温某知晓贵谷行事磊落、极重信义,可这许兄身在南海,与中原武林瓜葛颇浅,与诸位又无冤无仇,你们又何必接下这么个刺杀的活计,不如今日就此散去,回头禀告了蔡姑娘,还请她再斟酌斟酌,可好?”
方才说话的那名蒙面女子冷冷回道:“我幻隐谷接下哪位高人的委托,又杀哪位高人,这些都是我们幻隐谷自家的事情,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她语气顿了顿,又瞧了一眼温煦,促狭道:“温大侠,我几次未动你,都是念在你与谷主还有些交情的面子上放过了你!今日我还是那句话,如若你站在一旁不插手,我们便仍是朋友。可若是你执意要帮这个许春秋,那么对不起,我们只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