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一剑惊雷
井在石那张苍白几无血色的俏脸突然现出一丝殷红,伸出那只同样惨白的白皙手指,指了指站在尉迟均身旁的吴岑,语气轻盈却恍如雷声:“她!”渔处机眼睛一眯,“这么说,是没得商量了?”
井在石手指悬立,仍旧指着吴岑,啐道:“这位姑娘本就是我道门中人,况且又是逍遥宫的人,姑且不论吴重楼去了何处,她也理应随贫道返回伏妖楼,面见掌教真人,细细讲述当日夜里发生在逍遥宫内的一切!”
吴岑瞧见井在石的目光朝这边望来,想起不久前逍遥宫那一晚发生的惨烈之事,心神一紧,身子一缩,躲在尉迟均身后。
渔处机手一顿,他手心之下的穷神剑连剑带鞘被他瞬间刺入地面,接着双手轻轻按在剑柄之上,“如若我不想交人呢?”
听到渔处机的答复,井在石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突然脸上笑了笑,颇为尴尬,“渔先生何苦为难我一个不习惯这种场合的道人呢?况且,贫道在道门之中只是一个小角色!”
“小角色?”渔处机呵呵一笑,语气冷冽,“你说自己是小角色,不知道谁还能是大人物!”
井在石低眉眼观鼻鼻观心,道:“自然是楼主大人,和道门之中各峰峰主,还有咱们的掌教真人!”
渔处机淡淡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让那些大人物寻我?”
井在石盯着吴岑看了半晌,平静道:“渔先生既然如此执拗,那就别怪贫道了……”
他话音未落,一直静立在井在石身旁的那尊镇魔覆甲人突然一动,轰然击向渔处机,砸向他的面门。
渔处机身子未动,却猛的提起手中剑鞘,横于身前,手腕一晃,便瞬间在那覆甲的身上连续点下数次,一次比一次势重,却是轻易的化解掉覆甲人的轰天一拳,他本人仍旧站在原地,好似根本就未动过,仿佛一尊扎根于此的山岳。
尉迟均仔细瞧去,片刻之间就看出了一些门道。
那镇魔覆甲的一拳其实颇有建树,似乎蕴含了魏家刚猛拳法的意味,不知这覆甲之前是否研习过魏家的拳法,十分威猛霸道,虎虎生风。
但渔处机看似并未拔剑,其实倏然之间起手的剑鞘已然蕴含了凌厉剑气,与那一拳对撞之后,又分了六七次将拳势化解,其实是以柔克刚的打法。
尉迟均刚刚想明白此处便发觉脖子一凉。
方才那尊镇魔覆甲身形一动,井在石的身形也随之一晃,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去攻击渔处机,而是身形一闪,却是出现在了尉迟均的身旁,手腕一点便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尉迟均霎时松开吴岑的手,示意她站远些。
方才这脖子一凉,他便感觉到周身气机起了变化,似乎所有气息全都被封在了体内,彻底凝滞。
井在石一手捂住嘴巴,不住咳嗽,另一手微微按住尉迟均,朝着渔处机道:“渔先生,不妨听我一句劝,以覆甲之命换取他的命如何?”
渔处机却似并未听到一般,只是轻轻向前踏出一步,那把寒意逼人的穷神剑仍旧被他握在手里,并未出鞘。
不过他手腕一翻,倒持剑鞘,一击撞向覆甲胸口,致使这尊来势凶猛的威严魔像无端向后退去。
那把剑尚在渔处机的手里未出鞘,却依然可以放出惊天的剑气。
那尊镇魔覆甲人竟被这一击直直撞出数百丈才堪堪止住自己的脚步,接着就听嗤嗤数声,覆甲卫士胸前的赤红甲胄轰然裂开,一团银灰色的剑气在其中疯狂的搅动,生生不息。
渔处机此时的剑气纵横,竟到了如此地步,尉迟均此前只知渔老的剑意之高,已经完全不用剑本身的地步,此时一瞧,没想到渔老还能够以单单剑鞘,便能生出奔雷剑意的地步。
而那尊赤红覆甲人,是被堂堂皇室和道门联合打造的产物,自然不可能如此不堪。
就在尉迟均还能目视覆甲人的时候,只见它骤然起身,好似根本就无需休息,朝着渔老再次冲了过去。
那气势仿佛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庞然古兽,气势之凶,已然将这雪茫茫的沃野踏出了将近三尺深的巨大沟壑一直延绵到渔老附近。
周围覆在地面之上的苍雪也被覆甲震起,呼啸着蹿上天,诸多声音齐齐汇聚成这旷野雪地上的声声轰鸣,来势更凶。
渔处机仅仅是单手握住剑鞘,仍旧横放于身前。
穷神剑在鞘中发出一丝丝清鸣,仿佛正饥渴的响应着渔老的欢呼,迫不及待。
镇魔覆甲霎时撞在那把剑鞘之上,好似流星轰向大地又似钱塘大潮卷向堤岸。
渔处机仍然凝然不动,手握剑鞘横指。
那尊镇魔覆甲竟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反震而退,朝后连退几十丈,在不断倒退的路途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渔处机平静望向覆甲人,手中的长剑疏而一动,被他轻飘飘握住。
穷神剑霎时在剑鞘之中一阵颤鸣。
突然之间,大地突起惊雷。
天穹之上仿佛有无数道响雷,与剑鞘之中的穷神剑遥相呼应,听上去极像穷神剑在指挥,而天穹之上在擂鼓。
每一丝剑鸣之后便见雷声,甚是可怖。
仿佛九天之上降临下一道道紫雷,转瞬又消失不见了,好似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只不过雷声片刻之后又乍起。
竟是在那尊镇魔覆甲人的体内,似乎是有无穷无尽的雷声被它吸收,全部灌进了覆甲人的体内。
一瞬间,雷声便在那尊覆甲人的体内奔袭了上百里。
镇魔覆甲人锵锵向后退去,瞬间又退出去上百丈。
嘶啦!
突然一声密响,那刺目的红甲之上,骤然绽出一道裂纹。
有乌黑的血液从中滔滔流出。
渔处机又是一步踏出,身影竟直直掠出上百丈。
穷神剑终于被他拔出鞘。
天地之间,瞬间剑气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