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凉亭秘事
尉迟均不敢在这魏府之中多做停留,原因无他,就算这西北魏王别府之中没有什么高手,单单就是刚才这位世子魏世勋殿下,他也不是对手。他自己只是小小的三境,方才他不是对战之时第一时间逃跑,所持凭仗不过两点。
第一,方才他是手持利剑穷神,那位世子殿下不过是赤手空拳,从兵器压制上来说,自己还算有几分胜算。
二来,他一路走来多是目睹渔老出拳出剑,自己所悟剑意拳法全然没有施展之地,很想在来一次实打实的实战,夯实自己练功所得。再者,他以穷神剑接连刺出,如果被制,自己仍有拳法倚仗,才能够在魏世勋的大意之下仓皇逃出,如果让他回去再来一次,只怕他不会有信心接下世子殿下的几拳。
尉迟均没想到,魏世勋年纪轻轻,境界就如此之高,他的一身拳法颇有大家风范,身法也不似传说中的酒囊饭袋,尉迟均能够看出,他的修为是实实在在对敌之中打出来的境界。
世子尚且如此,那么那位王朝内颇为神秘的王爷魏城炎呢?
尉迟均摸着黑,一路掠去,却是越走心底越慌,他来时只管朝着烛光而行,可是逃跑时太过仓促,一时竟又忘了方向。
此时一瞧,四周都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王爷的别府建筑一片连着一片,看上去都长的差不多,在夜色之中张牙舞爪,仿佛一只沉默的巨兽。
尉迟均身形灵巧,不光没能快速逃出王府,却是朝着王府深处越逃越深。
他背后已然汗湿,深知事情重大,自己如若不能在天亮之前逃出去,那么没有了这黑夜的掩护,一旦暴露在阳光下,自己绝对凶多吉少。
就在尉迟均脚步不停的翻过一道道院墙之后,竟意外的瞧见两人。
饶是性子越发沉敛的尉迟均,此时也不免瞠目结舌。
就见渔处机正和一位天命之年的中年人并肩站在一处凉亭之下。
那中年人轮廓与魏世勋有几分相像,着了一身玄色蟒袍,上锈有五江水蟒共计九条,头扎玉带,腰悬叮咚玉佩,头上竟有硕大的玉珠在皎洁的月光下烁烁发光。
你以为这谁人都可悬佩玉珠?
其实不然,大赫王朝这头悬玉珠其实大有讲究,与身着的蟒服同样属于制式配法,连数量都极有定数。
比如这当今天子,头悬玉珠之数便可有九颗,是取了至尊之九的意思。
太子、皇后便可悬八颗,而亲王可悬佩七颗,到了郡王这里则可悬佩六颗。
尉迟均细细一数,内心了然,那中年人头上悬有六颗硕大玉珠,其身份不言而喻。
中年人瞧了一眼跌跌撞撞闯进此间的尉迟均,闲适笑道:“渔兄,这是你新收的徒弟?身手不错!”
渔处机呵呵轻笑道:“王爷缪赞了!”
渔处机似乎与这位中年人极为熟稔,脸色轻松,朝着尉迟均招了招手,将他唤到身前,等到他踱过来,便轻言道:“这位就是如今圣上的亲弟弟,四位镇守王朝的王爷之一,按照惯例,每逢年关,王爷需回京面圣,此番咱们前来,倒也讨巧,倒是能够在此见一见王爷的面!”
魏城炎等到这位认识了几十年的挚友说完,便同样朝着尉迟均温和一笑,幽幽啐道:“想见着你这位师傅,可着实不易,本王如若不是在他旅途之中巧施伎俩,只怕这辈子都见不着这位神出鬼没的渔兄了!”
渔处机咧嘴一笑,不置可否。
王爷继续说道:“大赫王朝国祚几百年,如同渔兄这般风流无两的人物,只怕纵贯史今都找不出第二个!”
渔处机脸上不动声色,可言语之间颇有调侃之意,“老魏,在晚辈面前这么说我,不太好吧?低调,低调些好吧?”
“低调?你老兄也知道低调?”魏城炎撇了撇嘴,“你在赤金城的那一剑可是闹得满城风雨,那个时候怎么不想着低调了?”
渔处机摸了摸鼻头,讪讪一笑。
尉迟均目露骇然,他没想到如此隐秘一事竟被这魏王爷轻飘飘的说出来,难道此事在某些人眼里,就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寻常吗?
尉迟均瞧见渔老面色尴尬,便持晚辈礼,恭敬作揖道:“晚辈尉迟均见过王爷!”
兴许是与渔处机关系亲密,魏城炎并未摆出什么王爷的端庄架子,而是像位寻常家族长辈,轻笑道:“我与渔兄称兄道弟,你如不嫌弃,可称呼我为魏叔!”
尉迟均点点头,笑了笑,却没敢当真,他可没有傻到真的将这位皇帝的亲弟弟喊作魏叔叔。
魏城炎自然也不在意,轻轻一笑置之。
渔处机这时突然开口道:“王爷此番回京,可真得寻思寻思国师最近在干嘛!”
魏城炎面色一冷,随即道:“那是自然,他能出现在不老山鬼市里,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寻味的事情!”
尉迟均听到这里,明白了一些方才渔老与魏王爷所聊之事,该是谈到了不久前发生在不老山山腹的那次混战。
听到魏城炎言语之中并不忌讳自己在场,想必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尉迟均心中刚定,便听到魏城炎再次开口,言语之中颇有担忧。
“渔兄,”魏城炎不知想起了什么,“白相去了羌离国已半年有余,形势不容乐观哪!”
渔处机幽幽一叹,倏然吐了一口气,啐道:“王爷何至于此,白相吉人自有天相,命不该绝!”
魏城炎转头瞧了一眼渔处机,似乎很意外他话语之中的意思,惊疑道:“渔兄怎滴相信无稽之谈了?这人在外,性命全都系在裤腰带上,怎能相信这命相一说?”
渔处机一愣,随即笑道:“老夫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怎滴还不许我开玩笑了?”
魏城炎叹了口气,不自禁的拢了拢双袖,仿佛瞬间便苍老了十岁,神色之间也不复刚才的精壮,“我多半是不希望白相出事的!”
渔处机点点头,“他此行从京都出发,却是绕道西南,从乌支国离开边境,转道而上,一路游说转恒,非是直行北上,自然花费时间颇多,别的不说,就光这耗费在路途之上的时间,短则一年,长则三至五年……”
听到这里,魏城炎忧虑更甚,突然脸色一怒,“到了那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渔处机微微摇了摇头,“其实不然!”
魏城炎面色一紧,忙问道:“渔兄何出此言?”
渔处机指了指京都城的方向,“据我所知,兵部尚书白勉是白相的儿子吧?”
魏城炎先是皱眉片刻,接着眉眼骤松,恍然道:“原来如此!渔兄,没想到你身在江湖,却对朝堂之事如此了如指掌,魏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