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灭口之惧和冒险筹谋

姬汀香提出拿她自己做诱饵，十有八九，意味着她想到了邱子方可能站到“反面”。她是那么喜欢或者说想要呵护邱子方。这点，乔楚不知道，高璟却明白。所以，内心陡升的那股寒意里，高璟比乔楚，多了一重，就是——姬汀香会因为邱子方的“反水”而伤心。

当然，这并不是那股寒意的“根本”或说“主流”。

“根本”或说“主流”是——姬汀香肯定要恪守关于她真实身份的秘密，最低限度，不能让“敌对”的各方知道。而以她自己做诱饵，就意味着“暴露”，暴露了，还想保守秘密，就只有一个简单、有效而令人胆寒的办法——灭口！

一想到“灭口”，高璟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庄亚杰等四人及其悍马车的“下场”。

而对于乔楚来讲，不需要什么印象式的联想，“灭口”二字，也足以让他战栗。

或许，杀掉几个人，甚至很多人，在姬汀香的考量中，不算什么。

毕竟，她经历过太多的杀戮时代。

毕竟，以她的“能耐”，想要避开现代法制的罗网，也绝非不可能。

可他们怎么办？

董佳的任务怎么办？

把对方都杀了灭口，还怎么往下调查？

往下查不下去，任务又怎么能“结了”？

任务结不了，往后会怎样？

再往后的话，姬汀香的秘密，还能有现在这样的“保密环境”吗？

没有了或者不足以了的话，她还会继续灭口吗？

那会灭到什么时候？

都还会灭到谁的头上？

……

没法再往下想了！

因为乔楚整个人都已经好像牢牢冻住！

他觉着，高璟的状况，跟自己差不多。

只是不能肯定，高璟此时所想，是否也跟自己一样。或者，还有什么更可怕的。

“没有那么严重。”看着高璟和乔楚的异样不安神情，姬汀香突然冒出这六个字，顿时把俩大男人惊醒。

他们同时猛地看住她，齐刷刷一脸懵懂，在姬汀香眼里，像极了猜不出灯谜的孩子。

她禁不住笑了。

能融化最坚毅内心的笑。

修炼了两千大几百年的、勾魂摄魄的笑。

她示意二人靠近安坐，返身检查一下门窗，坐回二人中间，形成“促膝”的紧凑三角。

“想想看——”她说，“我得够多么稀罕！千秋万载、六合八荒，苦求长生者不计其数，可有哪个得了？偏应在我这么个苦命阴人身上……”

乔楚从这番话里，感到了说不出的凄凉；适才的冰冻感，竟无形中松动！

他很慨叹地看高璟，却见高璟全神贯注盯着半垂首不看他们的姬汀香。

姬汀香似也有些伤感，凝住不出声。

半晌后，她长叹、抬头，交替看高璟乔楚，又微微垂下视线，娓娓开口——“说了要帮，就想尽量……既要侦勘，就当尽深、尽绝……子方有篇文章，你们都该知道吧。讲我和那四个侍女，几百年都有记载……”

高璟不记得跟姬汀香交代过这一节，也不记得在跟姬汀香那么多谈话中，对方提过。

乔楚更没机会跟姬汀香讲“不朽的花”。

此情此景，他俩只能设想，姬汀香知道“不朽的花”，源于邱子方。

他们没问。都觉得，至少当下，弄清姬汀香到底怎么知道“不朽的花”，并不要紧。

姬汀香没解释，继续往下说——“也不用透多少，含含糊糊把我跟那个事连上，再说我掌着些古法旧物……那可不是比单单的死物更加引人！说不得，触得动深远——原本静着的，许就动起来；原本藏着的，许就露出来……果真如是，至时，只要跟得住，不是大大分明了？”

“也大大暴露了！”乔楚到底还是没忍住，说出了担忧。

高璟低低提醒：“含含糊糊。刚香姐说了。”

乔楚一凛，猛看高璟，旋即又看姬汀香，正遇姬汀香温柔眼神，刚张一下嘴，姬汀香就冲他微微颔首。

他领悟般拍拍脑袋，重重点头。

大约一小时后，高璟拿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静悄悄蹩到邱子方家主卧虚掩的门外。

电脑是董佳的工作电脑。

主卧里是据称形同植物人的云笑菲和在旁专心为其诊脉的姬汀香。

高璟抬手想敲门，又犹豫。

房间里，适时传出姬汀香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来。”

笔记本电脑是电子邮件界面，收件人和标题栏空着，正文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意思是：

朋友——虽然你们那样对我，可到现在为止，我还拿你当朋友。

因为我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