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对垒合谋【中】

小薛的确被“挂”起来了，但并不真的“闲”——因为婉拒方方面面的“特别关照”，执着要求“坚守一线”，她被“发配”到110体系下的“出警队”，背着她自己并不知道的“不识好歹”的评语。不过好在，漂亮女孩子，在绝大多数组织中，都不至于太受排挤；在男性居多的群体里，就更不像师兄柏强那样“常规坐冷板凳”外带没完没了的指桑骂槐、冷嘲热讽；面对明显是要给全卫国“攒材料”的“诱供”，也大可以拿一句“跟的短，啥也不晓得”把门。

甚至，因为在“出警队”，还多了很多自由时间，且有机会见识太多人间百态。

某种意义上，这段类似“巡街”的经历，“预备课”式的奠基了后来的迅速成长。

但毕竟，“出警队”的安排，仍是“排挤”；师父老全越来越凶险的境遇，也时时揪着小姑娘的心。

这样的时候，得到来自“得势”时朋友的问候，就有了雪中送炭的意思；再加上杨秀特有的温婉亲密，天才警花冷飕飕的心，一下子就热乎得滴泪。

小姐儿俩很热络也很私密地见了一面，偏赶上小薛还就去过庄亚杰等四人死亡现场，杨秀没费什么周折，就“切入正题”。

小薛那次出现场，名义上其实挺“无厘头”的——确定是江海市车辆并顺着查出庄亚杰的线索后，江海市公安局不咸不淡地从邻省接过了案子。为“拿腔调”给皇甫合看，市局大张旗鼓“接收”现场，110“出警队”，是为凑数给派过去的。

整个队伍都是“凑数”，队伍里小不言言的警花，就更只是“一颗螺丝钉”——整个形式重于内容的“出现场”，既没人问小薛什么，小薛也更就连哼都没哼一声。

但这并不等于，她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想。

“机车轮印是最明显线索。

“轮印来向是本市，去向不是，说有关系就有关系，说不搭界就不搭界。

“机车比较特殊，按说并不难找。但是再特殊，也最多只能载两个人。现场状况如果是外力造成，两个人加一辆机车，不可能做得到……”

这是小薛给杨秀的三段“要紧话”。

说罢，顺着“不可能做得到”的话茬，小薛低着头、若有若无地又轻轻补了一句——“就像一个成年男子从二十米高空坠落会被底下的人接住一样——不可能……”

杨秀很短暂、很不易察觉地怔一下，随即笑笑，也低下头、若有若无道：“谢谢姐姐……”

“看来，我那摩托，还得搁您那儿。”

这是高璟听了杨秀“打探”结果后跟姬汀香说的。

杨秀的汇报，不止是重复跟小薛的对话。

事实上，她先说了自己的分析，然后才“原景复现”。

师父没提出任何疑问，也没给任何纠正，直接就冲姬汀香说了那句话。

作为那个案件“首恶元凶”而势必在场的姬汀香，很优雅也很真诚地，冲杨秀竖起大拇指，笑吟吟说：“你那句谢谢，说得好！”

不容杨秀丝毫反应，她马上转向高璟，举重若轻地说：“这样子，就不用调整了。”

姬汀香说的“不用调整”，指的是针对乔楚说帮董佳“把任务结了”的“任务”而商定的行动计划。

计划的目标，是诱导托马斯一伙在与其背靠的境外犯罪集团保持联络的状态下，在中国境内，出现可取证的、涉及文物盗掘的犯罪事实，以对其实施抓捕，并以所掌握的对境外幕后组织的联络链条，启动有明确目的的跨境侦查及相关必要的国际合作。

计划的执行，由董佳总负责；诱导托马斯一伙的任务，由乔楚担当“正面”；而姬汀香的收藏，则是“诱饵”。当然，这个诱饵，只是“象征性”的；在董佳对上级的报备中，被含糊说成是“由反正嫌疑人乔楚沿之前思路虚拟而成”。

这个说词，是高璟想出来的。如果罗虎追问，哪怕是以个人名义追问，乔楚告诉董佳，可以报成“仿制的吴越春秋时代器物或者文献”，拍胸脯担保“拿得出来”。

说到这儿，他真诚地告诉董佳、高璟、姬汀香和杨秀：“的确往外倒腾过几件东西，都是仿的。这回也是拿仿的吊住的他们，只不过吐了实情。”

高璟闻言，淡淡一笑，欲言又止。

董佳大撇其嘴，一副不信的样子。

杨秀有点儿懵懂，又似有几分钦佩。

姬汀香食指戳乔楚脑袋，戏谑地说——“鬼头”。

乔楚夸张地揉被戳的地方，讨好地冲姬汀香笑笑，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们叫您什么呀？我是说……说……”

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挤眉弄眼地环视几人。

高璟冲姬汀香挤挤眼道：“你要是问怎么在跟那帮人接触的时候称呼香姐——”

乔楚打断：“不是不是。是……”他倏然盯着高璟，“你刚叫什么？香姐？”不敢置信地转向姬汀香，“姐？”

姬汀香故意虎起脸道：“怎么，叫姐你还吃亏啦！”

乔楚尴尬地模脑袋，嘀咕：“叫姐，是不是有点儿没大没小啊……”

“就叫香姐。”姬汀香说。“我喜欢。”

“那个女人——”杰克向托马斯展示去除了“义肢”、只剩齐腕截肢断口的右臂，恨恨说：“肯定跟邱子方有关系！而且关系不一般！”

“所以，你认为，找到邱子方先生，关于这个神秘女人，就可以知道很多。”托马斯看着杰克的残臂，心里禁不住发毛。

杰克机警地看看很开阔、一望便知没有“闲杂人等”的四下，诡秘地凑近托马斯，嘘声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邱子方，我已经找到了。”

托马斯难以置信地看住他，缓缓皱眉。

令托马斯难以置信的，并不是杰克找到邱子方。在他以为，邱子方的行踪，是很容易捕捉的。就便像杰克形容的那样，从工作单位莫名其妙消失，想要找到，也并不难。

他不大敢信的是杰克所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皇甫先生不知道么？”他低低问。

“不知道。”杰克答得坚决，倏而又改口：“至少，我没透露。”

见托马斯不仅没释然，反而眉头更紧蹙，杰克倒像宽了心。

他很形式化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低声道：“邱子方根本进不了皇甫先生这号大人物的视线。但是，这个大人物，现在是我的乙方。我出钱雇佣他替我复仇，透露多少信息，权利在我……”

“那么——”托马斯沉吟一下，飘开目光，淡淡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现在这个合作机制，我们也是你的乙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