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因势利导

钱丽雯突然来电，并声称又来了江海市，让乔楚有点儿不知所措。电话里，钱丽雯告诉乔楚：因为张晓清的事，她之前续请假期，单位准了。回到北京，因为张晓清那边的一些琐碎，她好人做到底地又多拖了一天。心想就差一天，无所谓；又恰逢周末，就没再特意续假。结果，转过周来，去单位一看，竟是一座空营！

“你说哪有这样的！”

大约两小时后，在离小贝壳不远的一家以正宗“本帮菜”驰名中外、享誉百年的老字号高档饭庄“情侣包间”里，俩人碰面、吃着晚点儿了的午餐，钱丽雯还兀自愤懑。

原来，她北京的工作单位，为照顾有小孩的“中坚力量”们，特意组织了暑期旅游。

当然，跟差不多所有类似性质的国有事业型单位一样，这种旅游，会扩展至“全员”范围，相当于是一种福利。

可却独独撇下了她！

而且是告诉都没告诉的那种撇下！

好像她不是单位里的一分子似的！

“就算请假多了，也情有可原哪，你说是不是老乔！”

乔楚细细品着茶，琢磨地说：“这个，站的角度不一样，看事儿就不一样。”

“所以说啊——”钱丽雯一筷子夹起三个虾仁，很惊喜很显摆地在乔楚面前很晃几下，然后倏地一股脑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也因势利导，继续休假！”

“啊？”乔楚很夸张地拂去钱丽雯说话时喷到他脸上的“牙慧”。

“您这叫因势利导啊！”

“那不然叫什么？”钱丽雯刻意手掌挡在嘴前，话听起来更呜涂。

一顿饭下来，乔楚基本弄明白了钱丽雯的“因势利导”——

张晓清的遭遇，对她触动很大。

先开始是恐惧。

恐惧过后，就是愤恨。

愤恨之余，还有点儿小好奇。

这点儿小好奇，让乔楚之前说的伟大发现的那个计划一放大，就成了大好奇。

正好单位给她脸色看。她可不是好惹的，也得给单位点儿脸色看。

之前，受乔楚之邀，做他伟大发现的见证人，是被动的，还加上了张晓清。

现在，张晓清显然已经不能做什么见证人了。

依她看，乔楚的伟大发现及相应发掘、印证计划，一切落定前，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没必要维持之前要有两名或以上见证人的想法。

依她看，其实，发掘和印证的过程，不需要什么见证人，结果砸实不就完了。真正，发掘和印证的过程中，更需要的，是帮手——笨笨的，没啥多余心眼儿的，怀有跟乔楚这个“本主儿”并无冲突的明确目标的……比如，像她这样的。

乔楚听得发笑。

“您什么明确目标啊我受累问一句。”

“好奇心哪！还有探险的乐趣。”钱丽雯脱口而出，倏而阴沉下脸，顺着也低下头去。

“怎么了？”乔楚狐疑地审视她。

她就那么垂着头，颤着声音，低低地说：“再有就是，张姐……”

乔楚似受触动，用以保护“狐疑”的戏谑神情，渐渐收敛。

他不知道，或者说不懂得，此时，他看着钱丽雯的眼光，正衍射着一种对他来讲极其陌生的叫作“温情”的色彩。

钱丽雯吸吸鼻子，胡乱在脸上抹一把，一双泪眼看住乔楚，带着哭腔说：“我得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跟着你，我上哪儿弄明白去啊！”

“弄明白之后呢？”

“要有本事，就给张姐报仇！没哪本事，我也不敢玩命，但好歹落一明白啊！”

她又低下头，吸吸鼻子。

“万一，真跟着你，搞定了那个伟大发现，你该升官升官，该发财发财。我落一明白，好跟张姐说，她也不算白受这么大罪……”

她又抬眼看乔楚，倏地滚下两行热泪。

“反正张姐那样了，跟谁也泄漏不出去。”

乔楚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想起抽几张面巾纸递过去。

钱丽雯一把接过，很是磅礴地又擦又擤。

“多亏是情侣包房，要不然，您这动静，得有人投诉了。”乔楚想让她高兴点儿。

“去！”钱丽雯作势要把擤了鼻涕的纸巾扔向他，忽然凝住，惊问：“情侣包房？”

“不然没有这么小的。最起码得满八位，最低消费也上去了。”

见钱丽雯还是带着不满和微微的怨怼瞪他，他挠挠头，没脸没皮地说：“我这也属于因势利导吧应该。”

钱丽雯当真把擤满鼻涕、变得湿答答沉甸甸的纸巾，冲他掷过来，嘴里说着“狡辩”。

乔楚随手一挡，鼻涕纸端端正正掉在俩人之间的汤盆里。

汤是刚上的，还一口没喝呢。

俩人照镜子般愕然盯着汤盆，良久，同时抬头看对方，颤巍巍笑起来，瞬间，就到了乐不可支的地步。